管家借了一身衣服给她,徐烟将自己收拾了一下,看着镜子里苍白茫然的女人,她眼神很空。
不知道孟鹤庆怎么样了。
她没想过会弄成这样,更没想到,郁南行会做那种事。
她该去跟孟鹤庆道个歉。
走到隔壁,问了孟鹤庆的管家,才知道,他走了。
不知去了哪里。
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怪他,真的,可是,她突然之间又站在了茫然的三岔路口,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腹部再度传来隐秘的疼。
徐烟疼得弯下腰来,撑着一旁的树干喘了会儿气,她想去药店买点止疼药。
就看到前边,有车开过来。
急刹,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徐烟看到车上下来的人。
“楠楠!”
徐楠木着脸,往她这边走过来,不同于徐烟的欢喜,徐楠脸上的神情很冷漠,有着几分厌恶。
在徐烟靠近的时候,他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你昨天晚上去了金老先生的寿宴。”
徐烟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她点头:“是,孟少带我过去走走。”
“你去金老先生的寿宴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做过些什么,我还要不要见人了?徐烟,你到底要怎么祸害我们一家才甘心!你要我也去死吗?跟爸妈一样,死了你就高兴了?”
“不,不是!楠楠!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帮你!”
“算了吧!你帮我?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徐烟!你是个杀人犯,刚坐完牢出来的杀人犯!你靠出卖自己过日子,你凭什么帮我!”
被郁南行当着孟鹤庆的面诋毁,被从前圈子里的人嘲讽,被肖潇挑衅,她都没这么伤心过!
她的弟弟!她的亲弟弟!认定她杀了人,坐过牢,以有她这样的姐姐为耻!
徐烟嘴唇发白,腹部疼得额头上冒汗。
她盯着徐楠:“是不是,你情愿我现在死,也不想再看到我?”
徐楠眼底有不一样的光浮现,可是很快,隐秘得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发现。
他道:“我没你那么恶毒!只要你能别再在北城丢人现眼,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他说这话的样子冰冷无情,像是在解决急于脱手的垃圾。
被深切热爱的唯一亲人试做蟑螂虫蚁,徐烟疼得背都佝偻了起来。
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你想让我离开北城,不再回来,我可以答应。”
“但是,有个条件。”
徐楠道:“什么条件?”
徐烟道:“和肖潇划清界限!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不能要!”
“只要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不会再留在北城丢你的脸,不会妨碍你的前途!”
不等徐楠回答,就听到郁南行冰冷刺骨的嗓音响了起来。
“徐烟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刚落,徐烟被人从后一把拖了过去。
她脚下站不稳,人撞到了停在旁边的,徐楠的车门上。
“徐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肖潇在医院等你!”
徐楠眼皮微垂着,没看徐烟,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楠楠!”
徐烟想要追上去,被郁南行捏着手腕,拖着就往家里去。
“放开我!”
徐烟挣扎:“你放开我!”
下一秒,她被丢到了草坪上。
郁南行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整个人充满了戾气。
他将外套狠狠的丢到了地上,一只手插着窄腰,一只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徐烟:“你这个贝戋人!肖潇几次放过你,你不知感激,时时想着要怎么害她!我是对你太宽容了,是不是!”
这是徐烟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宽容?
他对她?
她忍不住要笑出来,竟也真的笑出了声。
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郁南行俯身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目呲欲裂:“你敢笑!”琇書網
“我为什么不敢笑?郁南行!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她昂首,指着自己脖子上去不掉的疤痕:“五年前!你让人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你害死了我爸,害死了我妈,让我的弟弟恨我厌我,让我众叛亲离,人不人鬼不鬼,你说宽容!哈!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疯女人!”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了!”
“郁南行!我真后悔,为什么遇上你,为什么要嫁给你!我后悔!”
她嘶哑的嗓音凄厉叫喊着。
脸部狰狞。
郁南行厌恶烦躁,掐着她喉咙的手用力,下一秒就要拧断她的脖颈。
胸腔里,无形的丝线一道又一道的缠绕上来,滞闷得人呼吸微促。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郁南行丢开疯狂的,又哭又笑的徐烟,接听了来电。
“什么?”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黑到了极点。
杀气,也在瞬间充斥了他全身。
他挂了电话,盯着徐烟,那憎恨得要将她抽筋扒皮的目光,哪怕已经习惯了他的厌恶狠辣,也令徐烟不寒而栗。
他手里捏着手机,阴沉着眼,一步一步,向徐烟逼近。
徐烟察觉到危机,手脚并用着,往后退缩。
他忽然蹲下来,两手一控,抓住了不停往后退的徐烟,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郁南行.....”
她在颤抖,剧烈的颤抖。
“肖潇的孩子没了。”
他薄唇轻吐,几个字,说得平静无波。
却更令徐烟感到恐惧,她挣了一下,没能从他手里挣开:“她的孩子没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推了她!”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像是铁钳,猛的往下一抓,徐烟能听到骨骼细微错裂的声音,疼得她直打哆嗦。
“不关我的事!她自己,是她自己摔倒的!她故意的!”
“你还想狡辩!”
无法忍受的将徐烟从草地上拎了起来,郁南行冷喝:“你以为,你和徐楠说的话,我没听到?徐烟!你要付出代价!”
他怒吼着,将她像破麻布袋一样拎着,丢到了车上。
徐烟从刚才开始,腹部就一直隐隐作痛,这时,痛得更厉害。
她被摔得头晕眼花,手抓着车门想要坐起来,郁南行忽然加速,她刚爬起来,又被摔了回去。
徐烟难受得想吐,手抓着安全带,她半蹲在,身体靠在座椅前端。
郁南行故意作践她,她越难受,他车开得越快。
到医院,车一停下来,徐烟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几乎是摔下去,趴在地上,呕吐了出来。
她呕得难受,脸煞白,也吐不出什么,都是酸水,连肠子都快吐出来。
郁南行嫌恶的站在边上盯着她看,就在徐烟不懂他那冷峭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从医院里,出来好几个男人。
他们将她团团围住,然后抓住她胳膊和双腿,把她扛了起来。
“郁南行!郁南行你想干什么!”
郁南行走在后边,到了房间里,徐烟被绑到了病床上。
恐惧被放大到了极点。
徐烟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跟夺命修罗一样,她颤抖得厉害。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他忽然抬手,微凉的指腹在徐烟惊恐睁大的眼睛上盖住,徐烟心猛的往下一沉。
就听到他幽幽道:“肖潇想要你的眼睛,打算孩子出生之后再动手术,现在,你该还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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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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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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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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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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