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两人也还是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顾思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却仍是思绪翻滚。
如果她选择放弃，那莲儿会被带回去，他们面对的压力只剩下了罗纳尔赛，祁江仍然会帮助管理祁氏的人手。
到那时候，国内的事情，就可以彻底放下，她也能够放心做艾博士推荐的手术。
如果她没有放弃，祁江会反过来和罗纳尔赛一起抵抗她，莲儿很有可能被送走，到时候祁汮闫一个人面对祁江和罗纳尔赛……
他们是处于弱势的。
“祁江现在手下的，都是我们的人，就算他去了对面，我们也不会太为难。”祁汮闫知道顾思思没有睡着，也低声劝慰着她。
杀母之仇，祁汮闫知道顾思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的兄弟因我们而死，他愿意放下，我为什么不可以放下？”顾思思喃喃道，似乎是在说服祁汮闫，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陪伴到底。”祁汮闫紧紧的抱住顾思思，表明了他的立场。
顾思思闭上眼睛，把那些翻涌上来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艾博士对她做出过那样的事情，为了大局，她能够原谅，因为不管是顾果还是她自己，都愿意原谅。
可死去的人，自己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
或许小丑管家帮了他们很多，或许小丑管家自己几个兄弟都因自己而死，或许他是为了曾经的情谊，所以想到息事宁人……
顾思思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想不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个选择实在是太难了，她根本找不到答案。
因为晚上睡得太晚，顾思思第二天早上连早饭都没有吃。
她醒来的时候，祁汮闫已经离开了。
顾思思自己穿衣洗漱，下楼的时候连祁母都没有在意，就开着车出了庄园。
她心里压抑的几乎要整个人爆炸开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胸膛翻涌。
不知不觉，顾思思再次来到了昨天吃饭的地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面看去。
“饭菜已经凉了，不吃吗？”小丑管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思思惊了一下，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小丑管家。
他看到顾思思终于注意到自己，这才坐到了顾思思对面，还招呼服务员热一下饭菜。
“还是没有想好？”他询问道。
顾思思摇摇头：“我想不好。”
她根本做不了这个决定。
“我小时候的玩伴就只有他们三个，因为我是最小的，他们都照顾着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里，都是我最亲近的存在。”小丑管家自顾自的说道。
“你母亲是克隆人，就算这个不是被火提出来，你们也不可能就这么平安下去，可他做了，所以火的死，我可以不在意。”xǐυmь.℃òm
“影是为了杀你夺回令牌，那是我们身份的象征，所以就算你把他杀了，我也可以不在意。”
“眼睛呢，他做错了什么？那些人找他逼问你母亲的下落，他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落了一个被分尸的下场，你可能没有见过他的尸体，莲儿看到之后，整个人疯了一样，跑出去给他报仇。”
小丑管家的声音越轻缓，顾思思心里就觉得越发的沉重。
“就算是以命相抵，我们已经赔了你们三条命了，还不够吗？”
服务员把热好的菜端了上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顾思思的视线，也让她看不清楚小丑管家的神色。
不过她想，他现在肯定是怅然而悲伤的吧。
“或者我们比一个假设，你不放过莲儿，祁汮闫会支持你的选择，司徒江也会支持我的选择。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因为你，倒戈相向，争个你死我活。”
“顾果是你的人吧？她现在喜欢司徒江，到时候也会因为站队所为难，可不管她站在哪边，都会觉得难过。”
小丑管家在过来之前，就把顾思思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的了。
他还在继续：“祁江和罗纳尔赛联手，加上我们组织的人，你们根本打不赢，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我们杀死，然后呢？祁星耀还在法国，他会觉得不平，会为你报仇。他现在羽翼未丰，找我们也无非是一个死字。”
“有了仇恨，就一定要赶尽杀绝，然后让其中的一个家族，或者一个派系，全部死光了才行吗？当初祁汮晟的事情，你和祁汮闫肯定也有参与吧？他父亲找你们报仇了吗？”
小丑管家的话并不重，却仿佛重石一般，砸落在顾思思的心底。
她低头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你可以还会觉得，他们已经死了，你凭什么给他们做决定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为他们做决定吗？因为我无比清楚的知道，相对于报仇，他们更希望我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为此，他们甚至可以放弃仇恨。”不得不说，小丑管家把顾思思的想法拿捏的很准确，这些事情都被他摊在明面上来说，让顾思思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是祁汮闫死了，你有一个可以复活他的办法，可是会伤到别人的利益，你会去做吗？如果他是被人拖累死的，你会去做吗？如果拖累他，导致他死的那个人，就是他复活要用的关键材料，你会去做吗？”
见到顾思思一直不吭声，小丑管家也换了一个说法。
“莲儿对眼睛，就如同你对祁汮闫，我可以压住她，不让她报仇，因为眼睛的希望，就是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他已经把自己的命赔给你了，够了吗？”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于沉重，顾思思想不透，甚至畏惧去想。
“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到她葬礼结束。”小丑管家站起了身子。
他该说的，想说的，都在刚刚说完了，他也可以走了。
如果之后顾思思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的话，那他也已经尽力了。
结了账，顾思思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只是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马叔所在的别墅。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马叔看到顾思思，也是惊讶了一瞬，这才拉着顾思思进去。
“过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先来屋里暖暖。”不过几天没见，马叔的身子就又缩水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憔悴。
顾思思被拉着进屋，手里也被塞进了一杯热水。
她低头喝了一口，才出声问道：“爸，你觉得妈死之前，是对我们有着什么样的期望？”
“她？她还能有什么期望，无非就是你好好长大，不要为她伤心。”马叔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应朝霞的心思很简单，也很好猜。
“她不想让我给她报仇吗？”顾思思抬头看向马叔，这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她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仇恨太过于沉重，她是不愿意让你去报仇的。”马叔已经猜出了顾思思的想法，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
顾思思抿着唇，把莲儿和应朝霞的恩怨，以及小丑管家跟自己说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告诉了马叔。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她低声说道，神情彷徨的如同迷路的孩童。
这也是马叔第一次从顾思思口中听到这些恩怨，显然这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有一段时日了。
“如果有人害死了祁汮闫，你去报仇就是死，你还会去报仇吗？”马叔反问道。
顾思思点点头：“我不怕死。”
“可你说的莲儿，即将被阻止，她报不了仇，也不会死，这种惩罚对她来说，比死更可怕。”马叔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想要让顾思思放下，可这种可能性很小，也就只能通过诱导的方式，来让顾思思改变主意。
顾思思眨了眨眼，沉默半响，才问道：“我能在你这里睡会儿吗？”
“好，你妈她平时都睡这里。”对于顾思思提出的想法，马叔虽然惊讶，却也还是带着她来到了应朝霞和他的卧室，还友善的给顾思思指出了应朝霞经常会睡的地方。
顾思思主动躺了上去，马叔给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了房间。
床头柜上还挂着应朝霞和马叔，顾思思的三人合照，上面三人都笑的格外灿烂。
顾思思鼻子一酸，还是努力让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梦到应朝霞，可这一天的睡眠，已经让顾思思做好了选择。
她看向窗外，天还是蒙蒙亮的状态。
顾思思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就看到祁汮闫正窝在沙发上熟睡，还开了一盏小台灯照明，让她刚好能够看到祁汮闫的脸。
祁汮闫睡的并不深，在顾思思靠近的时候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在扫到顾思思的时候，温柔了下来：“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还睡沙发上？”顾思思走到祁汮闫身边，马上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她并没有抗拒，只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顾思思还记得，这里是马叔的家，自己也没有告诉祁汮闫自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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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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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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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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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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