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眯眼,孔承奕余光一眼就看清了黑色房车的车牌,忽地脚掌往下,飙起了车来。
“奕……”突如其来的加速让丁佳一下抓住了门把,扭头有些微惊惧地看向他,“怎么了?后面那车不停地摁喇叭呢,是认识的吗?”
随着孔承奕的加速后面的车也随之加速,而喇叭响得更加地密集,甚至不断地闪着车头灯。
薄唇紧抿,孔承奕冷着脸对丁佳的询问充耳不闻,车速仍旧没有慢下来。
右手骨节泛白地死命拽住门把,丁佳不由地吞咽着口水,脸色因为无法承受过快的速度而有了些许的泛白。
“叭叭叭……叭叭叭……”
光亮的公路忽地一阵阵突兀的喇叭声,明显地引起了过往车辆的注意,明显地同行的车都放慢了速度,唯独孔承奕的车却像抵达了无人之境地急速穿梭着,似乎打定了注意不给一直鸣着喇叭的车追赶上。
车辆和街景急速地后退,拐弯急而冲,丁佳死命地拽住门把却依然被摇晃得晕眩,脸上一片的煞白。
“奕……奕……我……晕……想吐……”一手捂住胸口,丁佳艰难地断断续续说着,感觉晚饭全都往上涌。
扭头看了眼丁佳,孔承奕仿佛才从梦中醒过来般,方向盘极快地打向路边,轮胎发出刺耳的“吱”一声,车惯性地将孔承奕和丁佳往前抛了下,停稳到了靠近路边的位置。
重重地被弹回座位,丁佳极快地解开安全带,一手捂着嘴以手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抱歉……”孔承奕也随即下了车,看着丁佳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地干呕着。
强劲的一阵风吹来,喇叭声终于停住,而一直死命地紧咬着的黑色房车下一秒也“吱”地一声停稳。
“呕……”低垂着头干呕,丁佳蹲在地上,胸口激烈地抖动,呆晕眩过去干呕也才终于渐渐地停住。
“砰”地一声甩车门的巨大声响让丁佳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随即惊讶地看着葱车上下来的女人。
“承奕,这个女人我一定不允许你娶!”快速地跳下车,林萧双唇明显地抖动着,似是在深呼吸却又更像是无法控制自己。
“伯母!”蓦地意识到林萧的意图,丁佳一下站直了身,甚至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想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住。
“你,别碰我!今天就让我把话说清楚!”愤然地甩开丁佳伸过来的手,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掉落,林萧咬唇压抑着自己的哭泣。
“你回去,我不想听!”铁青着脸,孔承奕转身快速地往车而去,不给林萧任何的机会。
“孔承奕!我是你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孔家,是我不知廉耻地曾经和谷枫在一起!是我对不起你爸爸!”决然而然地,林萧朝着孔承奕的背影嘶喊,一瞬间,要将心里压抑了几十年的所谓秘密全都嘶喊出来。
双手紧握成拳,孔承奕最终在她的嘶喊里顿住了脚步,宽厚的背影让在场的两个女人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
宛如失去了力气般,丁佳重新跌落到地上,煞白的脸充斥着不安和无助。
她终究还是输给了林萧!
“可是,这个女人,在那时就背着你在外面乱搞,甚至吸毒!”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林萧咬咬唇继续嘶哑着声控诉,“她当年离开你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因为心脏病,而是因为出轨吸毒被我发现,是拿了我一笔钱离开的!”如此肮脏的女人,就算赔了自己,她也绝对要将她推离孔承奕。
蜷缩的拳紧了紧又松开,孔承奕最终挺直着背转过身,俊毅的五官宛如镀上了层冰霜,“所以?”
他不去追究她的离开,因为他心疼她遭受了病痛的打击,而如今,现实却又如此的不堪。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都配不起你,就算站在你旁边,我也嫌弄脏了你!”
“不……不是的……奕……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浑身软乎乎地,莹白的泪瞬间爬上了脸,丁佳缓慢地爬行着,祈求着孔承奕的相信。
低垂下眼,看了看泪流满脸的丁佳,孔承奕忽地感觉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而肮脏。
冷冷地“嗤”了声,冷若冰霜的脸被轻蔑代替,孔承奕继续质问道:“她脏,那你呢?你也曾背叛你的丈夫,你的家庭!”
他一直不点破他早已经知晓的事实,也一直地对她怀抱厌恨,只因不愿将“肮脏”说出口。
而如今,她亲手撕破的伤口,他不得不一再地践踏,似是要将伤口深入骨髓,否则一切的伤痛都不真实。
“承奕……”透过婆娑的泪眼,林萧无助地低低喊着他的名字,对他揪心的质问根本无法回答。
深深地再看了眼站在风中发丝凌乱地飞跃的林萧,嘲讽地勾了勾唇,最终却再也没说什么,决然地转身,快步跳上车。
“不!”朝渐渐远去的背影悲恸地大喊,丁佳双手挥动地想喊住孔承奕,“奕……相信我,不要丢下我……对不起对不起……”
“吱”一声倒车响,孔承奕的车瞬间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抛离泪眼婆娑的两个女人。
伸手将音乐扭开,轰隆隆般的重金属音乐瞬间充斥耳膜,孔承奕心口涌动的愤怒依然汹涌,骨节分明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脚掌将油门压制到最低,一路毫无阻碍地驰骋,穿过一条又一条华丽而热闹的大街,直直地穿越了大半个城市。
整整大半个小时后,他才伸手将音乐关闭,抬眸看了眼些许陌生的道路,笔直地开着,刹那孤寂地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缓缓地将车停靠在路边,降下车窗,幽幽地点燃了根烟,整个人宛如失去了力气般地瘫坐着。
抬头望向漆黑的穹苍,乌云遮住了点点的星光和月亮,似乎连天空也显得孤寂而哀伤。ωωω.χΙυΜЬ.Cǒm
“嗡嗡嗡……”的声响不断,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了下去,不断一分钟又亮了起来,由始至终孔承奕却连看一眼也没看,任由手机如此地重复着。
深深地吸了口烟,长臂往车窗外垂落,孔承奕维持着如此的姿势安静地凝着天空。
从林萧的口中知道关于丁佳的过去竟然没有刺痛的感觉,反而是因为她自己撕裂了她自己的秘密而让他瞬间宛如暴怒的狮子,几乎要扑上去狠狠地咬住她,让她不再说一句话。
暗暗地在心里憎恨了她多年,早已经将她置于陌生人的境界,而如今,心痛却又如此的清晰。
一大早抵达公司,柯杰按往常的惯例直接推开了孔承奕的办公室,想如往常般地收拾他或许加班而处理完的文件,才推开门,却惊见他已经坐在办公桌上。
“总裁?早!”惊愕了短短的两秒,柯杰恢复了神色,走近询问道:“需要买点早餐吗?”
迅速地在文件上飞舞地签了个名,孔承奕随手将文件丢到柯杰身上,沉着脸直接下了指示,“十五分钟后各部门经理会议,谁迟到谁加班一个月!”
慌忙接住文件,接着又是如此的指令,柯杰不得不偷偷地打量着孔承奕,心里不断地猜测着各种事情。
“让人准备套衣服送到休息室!”用力地扯了扯领带,孔承奕推开椅子径直往休息室而去。
“是!”响亮地应答着,看着孔承奕朝休息室而去,柯杰总算看清了他皱巴巴的一身西服,明显就是昨天那套。
迅速地冲了个澡,冲去通宵工作的疲惫,孔承奕站定在镜子前一丝不挂地打着领带,蓦地脑海浮现花怜惜的模样,想起偶尔一次她替自己整理领带的羞涩,手里的动作竟顿了顿。
“笃笃笃笃……”
“总裁,丁小姐在会客室,她想见你!”站定在休息室的门口,柯杰嗓音洪亮地汇报着丁佳的要求,心里不禁惊叹丁佳憔悴的模样,由此看来是两人吵架了。
扯了扯领带,孔承奕沉着脸从休息室出来,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柯杰,“不见,让她离开!”
心里暗暗一惊,柯杰还是不敢多嘴,应了声直接就出去。
“柯特助,你松手!我要见承奕,我要见他!”柯杰传达的不见终于让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丁佳崩溃,拿起包包想直接往他办公室而去,却被柯杰拦着。
“对不起,丁小姐,总裁马上要开会,真的没有时间见你!请你先回去!”跟在孔承奕身边多年,他说了不见就不会见,当然也不允许别人擅自冲撞进去。
“不是,我有话和他说,我一定要见他!”她打了整整一晚的电话,疯了般地在半夜里就跑到公司来却被保安拦住,心存希冀他会回山上的别墅,疯狂地回到别墅却等到天亮也没有人影,而电话也在她的疯狂拨打中最后直接关了机,她没有一丁点儿解释的机会。
那些过去的事情她保证不会再发生,她相信孔承奕是爱她的,不会计较她的过去,她相信她能够给他生下孩子,她相信他不会如此残忍就丢弃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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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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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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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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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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