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离别的日子却在倒数,躲过了城,终究还是要说再见。
一天夜里,林闵生回来的时候,沈星已经睡下了。
这几天他们都住在一起。
林闵生说每天白天都没有时间相处,所以晚上一定要住在一起,不过他睡沙发,并且保证什么都不会做,他的眼神十分绝对。
其实,不用什么保证,她相信他。
“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什么都做了。”透着昏暗的夜灯,沈星侧枕着双手看着林闵生的背影说。
林闵生正在舒展胳膊,听见声音便停了下来。
“我吵醒你了吧。”
“没有。我还没睡。”
他走到床边,缕过沈星脸上的头发:“如果别人都这样以为,你害怕吗?”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永远在一起。”
“我不害怕。”沈星坐起来钻进他怀里,喃喃着,“再给我讲一遍吧。”
“一见钟情?”
“嗯。”
“还没听腻?”
“没有。”
“好。”他紧搂怀中的人笑着说,“这一切都应该感谢你的表哥赵和平,不对,应该感谢你舅舅,也不对,应该感谢你外婆。”
“你要感谢的人真多。”
这已经是她要求他讲的第三次,每一次他都变着法讲,像是在讲一个新故事,一个动听的故事。
“是啊,我要感谢的人很多。谢谢你外婆把你舅舅生在了国庆节。”
“我的舅舅就叫赵国庆。”
“如果他不是这一天生日,我想我应该没有时间去他的生日会,也就不会遇见你。”
“你还没有感谢我表哥呢。”
“最该感谢和平,感谢他到城读大学,做了我的同学,与我成为好朋友。否则也不会请我去参加他爸爸的生日会,也就不会遇见你。”
“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很灿烂,像阳光一样的照进了我的心里。”
“你在那个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
“是的。一见定终生。”
“可我却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沈星努力想了很多遍,始终不曾记得。舅舅生日会那天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彩色的六层蛋糕,还有赶赴唐然男友音乐会的急切的心。不过那时候唐然男友还不是她男友,只是爱慕的对象。也许是因为这样才错过了吧。
“星星,你是个单纯的人,心思不在这上面。”
“所以,你不单纯?”沈星抬头看了看他,在昏暗的夜灯下更觉迷人。
“是啊,我对你一直‘图谋不轨’。”说完,他低下头来。
沈星连忙躲开,“又在‘图谋不轨’”。
“我现在是名正言顺。”他笑眯眯地把沈星重新拉回怀中,“如果早点认识,你会爱上我吗?”
“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才大一。”
虽然,她此前才觉得无论何时相遇,他们定会相知相爱,但要认真回答起来,还是找不到确切的词。
“果然是个小迷糊。”
“如果我不来城,我们会再遇见吗?”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当然会。你忘了我说的吗,这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
这世间相爱的人都是早已注定好的吗?
或许真的有月老,早为他们系上了感情的红线,所以终究会遇见。
他们紧紧相拥,侃侃而谈。
她在他怀里安然地睡着了,一夜无梦,只有他。
离别还是提上了日程,却并没有以为的那么感伤,人总是被自己想象的恐惧吓到。
又或许是因为经过昨晚一夜的踌躇,才显得波澜不惊。
昨夜,趁林闵生忙着收尾工作,沈星索性早早入睡,因为害怕谈及离别的不舍,更害怕他对离别的冷漠。
先前她对林闵生提议,千万不要去送她,最讨厌离别的场面。意外的是,他竟爽快地答应了,她反而更失落。
门外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嘻嘻笑笑,沈星羡慕那些不用尝试离别之苦的人。她侧耳倾听有没有自己期盼的声音。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她已经能清楚地分辨林闵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是一种熟悉感,一种安心感,一种幸福感。
说来也奇怪,可能是听得太累,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啃噬她的脸,越来越用力地,仿若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她吓了一跳,试着起身躲开。
“是我。”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把她拉回,她才发现这不是梦,是林闵生,几天的讲解工作挺费嗓子。
她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竟然还睡得着。”他仍啃着她的脸,一次比一次猛烈。
“你怎么了?”她拱着身体背对着他小声问。
“我舍不得你。”
这句话似一片糖又似一根针,落进心里又甜又疼。原来,他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他的伤感一点也不亚于她。
她不敢动,更不敢转身,她怕自己犯错,也怕他犯错。
两人进行着一场意志的决逐。
最后,彼此都累了,精疲力竭。m.xiumb.com
林闵生并没有遵行沈星的提议,而是一路把她送上了火车,直到火车开动的前一分钟,他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火车开动后,他没有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追着火车跑,也没有如电影里那般疯狂地跳上火车追随恋人而去,他只是站在车窗外微笑着挥挥手,泰然自若。
很好。
沈星觉得这样就很好,这才是她认识的林闵生。
又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永不再见,没必要大张声势。
就如林闵生安慰她说:“无需悲伤,无需眼泪,因为来日方长。”
路程很顺利,8个小时候后沈星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柳市。迎接她的是久违的父母,这一个月离家在外,始作俑者是老妈,可是走一遭回来,沈星最感谢的人还是老妈,于是见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无以言表。
“总算回来了,当初就不该听你老妈的,害我整天提心吊胆。”沈父眼含热泪。
他的担心和挂念每次在电话里都显露无疑,见了面仍是这样,惹得沈星也差点掉眼泪。
“你爸真是老了,这一个月没少跟我吵。”老妈带着醋意调侃:“前世的情人和今世的情人,待遇就是不一样。”
“你哪是情人,你是老妈子。”
“你还不是老头子。”
听着父母的拌嘴,沈星才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回家了,远离林闵生780公里,每一公里都是无尽的思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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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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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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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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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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