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林却并不肯走。看杯子空了,便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在自己太太面前,说,“来,喝点水!”白薇笑着接过,因太烫了,现在天又热的很,需等凉了才喝,便又放在柜子上,然后吩咐寄奴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来,道,“我昨天给父亲写的信,免得他挂念,你去邮兑了吧!”
白若林双手接过去,小心地塞到衣服口袋里,却没有站起来走,仍是坐在了床边,轻轻替白薇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箍,一副夫妻之间很亲密的样子。
“小薇,若不是你提醒,我也忘了该写封信往家里去。咱们在南京也呆了不少日子了,等你身体好了,差不多也要再有三五个月的时间才能回去。”
“以前没想过,总以为成天闷在家里就是活受罪了,没想到如今连床也下不了,这不是活受罪,是受活罪了,可太难受了!”
白若林心疼地看着她,“要不明儿我让人送些书给你,权当解解闷儿?”白薇点头,答,“也好,再拿个竹笛来吧!”
白若林一愣,没想到白薇还有这样的喜好。
后者笑笑,“也是好多年没沾过了,小时候最喜欢这个!”
那边云琴见了,也对母亲宋金枝说,“妈,明天你也让人跟我送些书来吧,再有,把钢琴也带来!”
宋金枝看着女儿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指点了她的额头,斥责道,“你呀,改不了的脾气,你表妹要的是长笛,你却要钢琴。抬来容易,只是这病房里哪有地方放呀!”
云琴兀自嘿嘿笑了起来。
宋金枝却有些不自在了,按说她是长辈,但终归是女人,看到白薇白若林二人很恩爱的样子不免想起自己与上官云年轻的时候。
上官云这几日倒是住在家里的,每天回来也很早,只是一天也跟她说不上几句话,而且晚上是一个人宿在书房里。
只有儿子女儿在场,他才肯给她一个笑脸。
“云琴,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赶紧让丫环回去报信儿!”
云琴点点头,“妈你回去吧,我又不像表妹,再躺两天就可以下床了,到时还不和好人一样!”
宋金枝宽慰地笑了笑,却又忧虑地看了看白薇。
这孩子在她身边好几年,性子都摸了个透,即便是不好受白薇脸上也不会显现出来。
公平地说,这个孩子其实挺让人心疼的。
宋金枝也嘱咐了白薇几句,便同下人走了。
白薇受伤的地方确切来说是腕骨的外踝骨。虽然不是粉碎性骨折,但因为这个关节特别容易长错位,所以当时处理了伤口就被打上了石膏,因是撞伤加压伤,那个地方也肿得厉害,几乎与小腿一般粗了。
若有其他事情分神还好,若没有,伤患带来的疼痛是很难忍的,尤其是晚上入睡前,白薇经常因为忍着而虚汗淋漓。
自然,这个除了丫头寄奴,是没人知道的。
她现在就很不舒服,又痒又疼,恨不得立马把石膏拆去才爽性,所以也没耐心与白若林敷衍,再讲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白薇再次催促道,“若林,你先回去吧,马上中午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吃了饭再去饭店歇个午觉吧!”
白若林心里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客气,不对,这次好像不是客气了,而是似乎不耐烦自己呆在这里。
他心里很是失望。
别人看不出来,他看得出来,白薇的确是在忍着,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没有,眼窝也有些发乌,下巴更尖了。竟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是,他是她的丈夫,在她病痛的时候,她却不想让他陪伴,这说明了什么?
白若林不愿再想下去,讪讪地离开了。
一个人走到大街上找了家饭馆,饱饱地吃了一餐,继而却是一阵茫然。思量了一阵他还是去了袖石街,刚进门,一个小伙计就举着一封信说,“老板,流云老太太来的信!”
白若林有些纳闷,以前他在外面无论盘庚多久母亲崔然也担忧,但从不会写信给他,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忙不迭地走进内堂,在椅子上坐下来就拆开了信。
与他预料的相反。
是喜事。
竟然是四姨太有孕了。
白若林自然是高兴的,最近这一段时间他的女人不断有喜,让他也觉得面上有光,只是,怎么会那么巧呢?以前也宠过一阵子舒云,舒云心细,专拣一个月里易怀孕的日子,都没能怀上。怎么现在反而如此容易呢?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柳”。
他脑子里一团糟,半躺在椅子上连连叹气,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信上母亲说,四姨太嫌嘴厉害,不独吃饭挑剔的很,就连性子也一改原来的贤淑温婉,经常动不动朝下人发脾气,还说要上南京来。白李氏不敢不依,但只说舒云何必去呢。他过几天就会回流云了。是以写了这封信催他回去。
水掌柜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本来是想劝解的,但想到上次就碰了个钉子,又有了别的主意。
就佯装没看见他的脸色,道,“老白,咱哥俩好长时间没喝个痛快酒了,不如今晚去我家如何?”
白若林懒得回答,摇摇头。
水掌柜心里有了数,道,“要不咱们去姚公馆吧,今儿那里有舞会!”
白若林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姚公馆本来就很大,底层特意建了舞池,几乎夜夜欢歌,也不算什么,那次就是水掌柜拉着他去了,在那里认识了苏瑾华。
姚太太这个人,八面玲珑的,也靠这种这种手段搜罗了不少钱,故而她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官太太,在上流社交圈子里名声坏透了。
水掌柜见她依然不为之所动,道,“去吧,我听说苏家又送来了一个女儿,比她的两个姐姐还要出挑!”
白若林听了立马想起苏荣华,一个看起来十分纯净而又倔强的女孩子,怎么也会走这条路?
水掌柜看他似乎有了一点好奇,便硬拉着他出了门。
姚公馆占地约两千平米,因姚将军经常不在家,四周围墙做得特别高,而且家里护卫也特别多。
来这里跳舞时不需要请柬的,只需要给门房一些赏钱就行了,一般最少也是十个大洋,不过,这个钱最终落在了谁的口袋里难说。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姚太太穿了一件玫红的短旗袍,一头卷发千丝万缕,妩媚得很,她身材又好,不仔细看,看不出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她一眼看到白若林,后者的条件正是她需要的,便特别热情,专门走过来招呼,“白老板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白若林点点头,不自然地拉了一下帽子。
他的伤还没好,眼睛也还有些肿。
姚太太仔细看了他一眼,娇娇地道,“哟,白老板这是怎么啦?怎么家里的女人都是母老虎啊,你这个样子也没人管管,真是让人心疼!”说着就遥遥地招呼一个一直站着的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子。
那女子一点笑容也无地走过来,五官精致小巧,留着短发,身条也窄窄的,倒跟苏瑾华真有点像,除了有些冷漠的神情。
“芍药,还不快跟白老板问好?”姚太太沉下脸说道。
那女子头一低,算是行了礼。
白若林被苏瑾华败了胃口,那芍药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便皱了皱眉头,对水掌柜说,“回去吧,没什么意思!”
水掌柜先打发了芍药一边去,笑着对白若林说,“既来之则安之,来,尝尝这鸡尾酒的味道如何?”说着端给白若林一杯鲜艳若热血的调制酒。
白若林猛喝了一口,却没想到这个是高度数酒调兑的,喉咙立刻火辣辣的,却觉得十分解气,索性又把剩下的一口喝干。
水掌柜看他那个样子想笑,老板再有钱,终究是流云小地方来的,不懂得细细品味。便又拿过来一杯葡萄酒,说,“老白,你还是喝这个吧!”自己也端了红酒喝。
人越来越多了,白若林隐约看到几个熟面孔,不过这种场合,也大不必非要打招呼,仍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过了一会,像花蝴蝶一样的姚太太终于走到台上,笑着说,“欢迎各位赏光,今天我要隆重给大家介绍苏家的七小姐苏荣华!”
话音刚落,荣华身着洁白的缎子洋装从楼下走下来了。
白若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明明印象中她还是个小姑娘,怎么一下子变了似地?荣华的一头黑发就那样自然披着,戴了亮晶晶的发箍,脸上一点脂粉也无,却明眸皓齿十分动人。
洋装非常短,只刚到膝盖的位置,一双**没有穿丝袜,非常之修长。
她走到楼梯一半的位置,灿然而笑。
整个舞池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怔住了,
苏荣华仿佛一个仙女般轻盈的下楼。姚太太很满意地众人的反应,心里暗暗估了一个高价。
但很快有个人站出来了,气势汹汹地走到苏荣华面前。
不用说,这个男人就是武老板,身后还跟着一帮手下。姚太太更加高兴,这武老板是出了名的大方,在玩儿女人方面。
武老板有些不屑地看着姚太太,手摆了一下,立即有个下人递给姚太太一张银票。
姚太太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惊讶得合不拢嘴,忙小心地收起来,堆了一脸的笑容要说些什么。
那边儿武老板却已经板着脸,对苏荣华说,“小孩子简直胡闹,这种地方也是你来的!你姐姐怎么也不管管你!”
苏荣华毫不惧怕他的眼睛,与之对视说,“我三姐还被关在牢狱里,怎么管我,要管我也得先放出啦呀。”
武老板看她一脸倔强,这个是一点也不像软弱的苏念华,却更多了几分喜欢,便说,“好了好了先回去,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
荣华不肯相信他,道,“我同你一样,也在想办法,但想归想,能不能办成还是未知,多半是不能的,武老板还是不要管闲事!”
两人正争执间,金山走过来,笑吟吟地对苏荣华说,“苏小姐,肯否赏光请你跳一支舞?”
苏荣华见对方是个年青英俊的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有风度,心里很情愿,便说,“好啊,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金山彬彬有礼地回答,“金山。”
金山?苏荣华的小脑袋迅速想起来,好像自己五姐偶尔说过,如今的督军行金,这个金山难道是督军府的公子?
正疑惑间,瞥见武老板居然也和他打了招呼,神情间带着一些恭敬。
她心里有数了,便娇柔地开了口,道,“谢谢公子抬爱,荣华愿意!”说着还没等武老板反应过来,已经随着金山下了舞池。
苏荣华再天生丽质,再早有准备,本也不过是个没落家庭里姨娘养的庶出小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跳舞也是头一遭,虽然之前姚太太已经教过,但这是两回事。
金山很快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身体的僵硬,便轻轻拥着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告诉她一些技巧。
挑了三四个曲子后,苏荣华就很快适应了。
武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姚太太没怎么跳舞,而是一直盯着苏荣华,当她看到前者跟金山已经跳了五六个曲子,便有些失望。
这俊男靓女看起来是很赏心悦目,只是金山是她这里的常客,又是那样的身份,虽与几个女子都有瓜葛,她落的赏钱却十分有限。m.xiumb.com
武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白若林早呆的不耐烦,硬拉着水掌柜回去了。
之后过了没几天,苏念华便被放了出来。
只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瑾华替她清洗伤口,都有些不太敢看。念华出来了,武老板却不像以前经常过来了,十天八天不露面是常事儿,念华倒巴不得如此。
一连几天赵瑞德都接口身上有伤不方便出门,若金莎来了,都只敷衍一阵,然后给她几百银票让她同潘月金一起逛街。
起初两天金莎很高兴,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给赵瑞德看,赵瑞德不管什么衣物都说好,后来金莎觉得不对劲,赵瑞德伤的不重,脸上更是只擦破了皮,早结了痂好了,怎么还不方便出去呢?
又想了想他这几天的态度,虽然表面上是很好,态度确实极疏离的,难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第二天再出去逛街时,恰巧碰上了潘月金的女同学,她看二人叙旧蛮火热的,便借口自己肚子疼不舒服,提前回来了,那时候大概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吧。
果然赵瑞德不在家里,问下人都说二公子出去了,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金莎便坐在厅里等,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
已经是中午了,厨房的马嫂过来问,“金小姐,要不要煮点东西给你吃?”
金莎犹豫了几秒,反问,“你们预备了什么菜?”
马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子都不在,就有些简单吃食,金小姐想吃什么我做就是了!不过二公子刚才熬的牛排萝卜汤还有一些汤头,我给金小姐下碗面?”
金莎诧异,连忙追问,“马嫂,你说瑞德刚才在厨房熬了汤?”
马嫂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想到金莎也不是外人,就点点头道,“对,二公子说他的一个同窗骨头受了伤,需要多喝些汤,但家里没人照应,所以才每天送过去!”
金莎嘴里吩咐,“好啊,就下碗面吧!”
马嫂转身就出去了。
金莎却暗自思虑,赵瑞德的朋友她几乎都认识,脑子过了一遍,也没有觉得谁像马嫂说的这个人,而且,能让瑞德如此上心的,肯定不是普通朋友,但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没必要自己亲自下厨吧,除非这个人是。。。。
她想到白薇的名字,却又觉得不可能,前些日子看她还好好的嘛,自己也许是如哥哥所说,太敏感了!
管他是谁,等瑞德回来问问不就行了?
金莎打定了这个主意,便慢条斯理地吃起香喷喷的牛肉面。
赵瑞德从医院里出来,又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回来,打算好了晚上的菜谱。
白薇中午只吃了一点米饭,他决定把菠菜打成汁加到面粉里做一些小馒头,不过这个他不太会,需要好好请教一下马嫂。
赵瑞德兴冲冲地进了门,没成想金莎在,正一个人听无线电呢,看见他回来,笑吟吟地站起来。
他不自然地冲她笑了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大嫂呢?”
金莎一眼看到了他手里提的布袋,却装作若无骑士的样子,“哦,因为天热,我和大嫂在外面吃了一客冰激凌,大嫂没事,我却肚子疼,但大嫂正好碰上老同学,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之后二人又说了些闲话,金莎竟然一点也不多问,反而主动说,“瑞德,我还是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金莎回到家好好睡了一觉,又陪母亲下了几盘棋,外面的天色便已经夕阳西沉了,她再吃了一碗热点心,又换了一身男子打扮,悄悄地来到赵宅附近,果然,没一会儿赵瑞德就手里提着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样子,有些可疑地出了门。
眼看着赵瑞德坐上了车。
她忙拦下一辆黄包车跟在后面。(!)
第一百零六回隔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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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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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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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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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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