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楚侨。
刚迈入大厅,就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来了兴致,转着眼珠四下乱瞄,似是看戏,又似寻人。
“一万九千两!”
楚侨听到叫声,抬眼瞄了过去,一看之下,牙根抽了冷风,这个柳色,还真是狎妓买春来的,当下怒不可歇,气红了脸,早知如此,就不来丢人现眼了。
身后小厮呆怔,往自己大腿拧上一把,轻推推他,眼斜着台上指了过去,吃惊道:“公,公子,那个,好。。。。好像是付公子。”
楚侨不信,偏头瞪他一眼,低骂声:“什么眼神?明明是柳色!”
骂完才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惊的合不拢嘴,瞪圆了双目,紧紧盯着轿中香肩半露,衣衫透明的付宏宇,想不到这个平日里一脸傲气的倔强少年,竟有这般妩媚诱人的一面。
但。。。。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再顾不得其他,润润嗓子,转了声线,边高声叫价边向楼上走去,“三万两!”
‘嘶~’抽气声四起,片刻安静后,大厅再次嘈杂起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来人。
只见他清雅俊秀的脸庞,柔和中带着灵动,英勃中带着雍容,简单的发髻,只着一碧色玉簪,两根青色缎带配着同色袍服垂于脑后,负手踱步,悠然闲散。
欣然是一位清风玉露、风流倜傥的玉面郎君。
再看身后跟着的小厮,样貌奇特,举止怪异。
一张黑乎乎的脸上打了两片腮红,粗粗的横眉像两条直线,眼睛倒是够大又有神,但眉心那颗美人痣实在不敢恭维,不但大,而且。。。。还点偏了。
‘扑哧~’有人忍俊不禁耻笑出声,有人抬袖遮唇掩住憋笑的怪模样。
一个玉树临风的主子,配个相貌怪异的仆从,一美一丑反差巨大,这对组合倒是有趣的紧。
听到笑声,小厮把头埋的更低,窘红了脸,搓着手指,委屈的低声嘀咕:“把莲儿画成这副鬼样子,还骗人家说这才不会被人认出,这下可好,只怕全京城都知道有我这么号人物了。”
楚侨耳尖,顿了脚步,偏头先飞个眼刀,才又安抚她,“来这种地方,难道你想被相中讨了去?我看这样挺好,虽然颇受关注,但至少没人惦记,谁能想到你是公主府的人,不是么?”
莲儿瘪嘴,扭捏了一阵,觉得自家公子说的也有点道理,不再羞怯,昂首挺胸的跟了上去。
柳色闻声身子一震,脸变了几变,眼睛盯着来人发髻犯了怔,瞬间媚眼一亮,这不是南越楚侨么?他来晋国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秀少年,心里欢欣了几分,含了笑迎上前去,“楚公子。。。。”
“亲亲!”楚侨拿眼睨一圈围着柳色的小倌,迈着散漫的步子,轻摇玉骨扇,一派风流郎君的扮相打断了他,戏笑着接口,“我的心肝,可叫本公子好找,原来你藏在这儿帮本公子相美人来了。”
说完,‘啪~’的一声合了手中折扇,用扇柄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弯了嘴角,似笑非笑的暧昧道:“亲亲如此为本公子着想,我若不领了此情,美人岂不是要恼我?”
柳色僵住,眼中迷惑一闪而过,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亲亲了?
又见楚侨飞快的向他眨巴几下眼睛,心思一转明白过来,他这是为自己解围呢!
遂即娇羞的推开扇子,向前贴近两步,身子挨了楚侨,飞个媚眼,嗲声嗲气的撒着娇,“原本欲给郎君一个惊喜,哪知倒被郎君抢了先,真是好生无趣呢!”
“哈哈!我的美人要恼的竟是这个,好说,今儿就让美人尽兴,随亲亲出价,能入心肝眼的,必是不逊于我的美人,是么?”m.χIùmЬ.CǒM
楚侨说完,在他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柳色身子颤了颤,懵住了,这手法、力道、位置怎么这么熟悉?倒是跟他捏晋安时相似,再看楚侨虐笑的脸,怎么看都像来还账的。。。。
楚侨眼角瞥见柳色手中紧攥的簪子,心突的一跳,提了起来,难道脱身不成,还想杀人或是自杀?幸好今夜来了,否则不知他会不会又像上次那般,躺在床上与自己相识。
想到这里,动了怒,手从袖下伸过去,握住紧攥的拳头,硬生生将簪子抠出来捏在自己手心,拇指摩挲几下簪身,上面似乎刻了字。
收了簪子,俯身将唇凑到他耳边,含了他的耳珠喃喃低语,“亲亲,想救人也不带买一送一的,你这般动作,只怕人还未得到,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柳色抖了抖,惊诧的看他一眼,又假意舒服的‘嗯’了一声,似是赞同,似是呻吟。
贵人们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腻在一处,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除了艳羡就是嫉妒,咂嘴声、起哄声、窃笑声响成一片。
田玉郎见此,心底犯了迷糊,方妈妈之前来报,此人一登门点名要见天下第一琴师,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人真的只是来买春的嫖客?
台上方妈妈见无人再出价,怕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当即用小锤在鼓面上敲了三下,“三万两成交!”
说完,走下了台,来到楚侨身边,献宝似的讨好,“这位公子,宇倌人今晚属于您了,**一刻值千金,公子可抓紧了。”
楚侨洒笑着看她,手抚上她的脸颊,摸了摸,揶揄道:“人我可是要带回去慢慢享用的,这些银子别说买个初夜,就是将清倌人买下,也是绰绰有余,方妈妈,你说呢?”
方妈妈眼珠一转,轻挥下他的手,眼睛瞄向后台付笑歌处,见他略点点头,这才谄笑着应了,“得,全都依您,只要公子多来光顾,这旁的事好说!”
柳色见她应的爽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回眸看一眼台上的付宏宇,暗暗念着:又被楚侨救了一回。
“青儿,结账吧!”楚侨向身后小厮吩咐一句,牵起柳色的手向楼下厅台走去。
得了主子的示意,莲儿从袖中掏出银票,塞到方妈妈手上,心里却痛的直抽抽,付公子本来就是自家府上的人,皇上送人时不但没要银子,还送了银子。
这会倒好,一下就去了三万两,公子也是,有钱不带这么败家的,还有还有,付公子他。。。。唉,没一个省油的灯!
方妈妈数过银票拿眼瞅他,想从这个叫青儿的小厮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除了黑乎乎的脸,就是两坨红薯腮,让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她也没了用武之地。
付宏宇望着楚侨牵了柳色向自己走来,原本绝望的脸上又闪了希冀,有这位贵人护着,柳色出玉香楼是没问题了,至于自己,只怕。。。。
玉香楼三层一间清新雅致的香闺里,一个身着胜雪白衣,面庞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低垂着眼睑,手执一枚棋子,蹙了眉,眼睛盯着棋盘思索,片刻,展眉清浅一笑,落了子。
“霍少主,你又输了!”
霍奕杰一手抚了阔袖,一手止了慢捻欲下的棋子,往棋盘上随意一抛,瞬间打乱了之前所有精心布局。
“苏公子棋法精妙,又精通谋划,输于你手,本少心服口服!”
苏靖无奈的连连摇头,淡然道:“每次同你做生意,都是这般,我若不赢你,这买卖还如何谈的下去?”
“哈哈!你倒是会宽慰人。”
霍奕杰清冷的面容露了舒心,开怀一笑,骨瘦纤秀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转了话题,“只是本少多次邀你前来助我,做我的左膀右臂,你都不肯,莫非真是舍不得公主府管家的位子?”
苏靖知他说的是给晋安做面首的事,只是说的含蓄,不忍自己面上难堪,虽说自己不在意,但别人未必这么想。
遂坦然的望了他,“一个虚名而已,霍少主怎的也世俗了?”
霍奕杰看着他清澈如泉的眼眸,天人般的姿容,出了神,这个翩翩青年才俊与晋安公主的关系,果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曾多次开出优厚条件挖他过来助自己成就大业,均被他婉拒了,而且拒绝的还让你很舒服,不但不会恼恨,还越加想与他扯上关系,就是同他谈生意也是亦然。
想到这些,歉然道:“原来是本少执念了,只是此事,你三万两白银换去了两人,我这买卖亏大了些。”
苏靖心知他作为商贾,精于盘算,嘴里没几成真话,露了苦笑,佯怒温声低骂道:“你这奸商,莫非真不知那两人乃皇上赠与晋安公主的枕边人么?你若助千面郎君得了去,只怕触了龙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霍奕杰一惊,脸上露了怯意,又转了怒容,“苏公子若不提点,本少差点惹了大祸,当日被田玉郎那奸人所蒙蔽,只听他说这付公子是他陨秋阁要的人,并未多想,现下才知,还有这层关系。”
他想的通透,苏靖能亲自前来高价赎人,必是晋安公主在意那两个侍儿,否则,也不必与他说这些。
苏靖满意他的反应,想了想,又道:“千面郎君此番设计,也只得付宏宇一人,而另外一个,他未必有十成把握,所以,你这买卖,可不亏。”
霍奕杰被说中心思,哑然失笑,抬眼睨他,“苏公子还是这么难说话。。。。”
“再加一百个琉璃樽如何?”苏靖打击完,又送上一个蜜枣。
“当真?”霍奕杰眼前一亮,脸上的晦暗一扫而空,之前与田玉郎的交易,羊没吃着,反倒惹了一身骚,这么大的事,才一万两银子,稍后再跟他清算!
这会儿又听到苏靖肯主动加码,还是珍贵的东海琉璃樽,一百个,果然是大手笔,心里当下雀跃了几分。
苏靖低头浅笑不语,看着是个清清冷冷的青年男子,原来还是少年心性。
起身立在窗边,望着楼下厅台中的楚侨三人,默了一阵,才又开了口,“该结束了!”
霍奕杰望了他的背影,端茶慢慢抿着,晋安究竟有何等能耐,让苏靖这般人物肯屈膝臣服于一个女人裙下,难道真是男女之情?他不信。。。。
楚侨与付宏宇对视了一阵,不想他再尴尬下去,甩手拽下轿帘,吩咐侍从连人带轿一起抬走,又偏头看向柳色,“我们也回吧。“
“嗯!”柳色点头应了,由他牵着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向门外走去。
出了大门,楚侨放开柳色,与他同乘一辆马车,付宏宇和莲儿共坐一辆,好方便照顾。
“我送你们回去。”
“好!”
楚侨也不多问,直接吩咐车夫,“去晋安公主府!”
车夫得令挥鞭打马,一路向公主府行去。
柳色诧异,望着楚侨,他没问怎知自己住在公主府?
忽又想起一事,心下了然,难为情的笑了笑,抱拳作揖向他道谢,“今晚多亏有楚公子相助,不然。。。。我与阿宇二人定是难以脱身,楚公子又救了柳色一次。”
楚侨轻点点头,不置可否,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知他在自己面前为做了晋安侍儿的事而羞愧,也不想他有所顾忌,主动说起了送厨子的事。
“之前我在南越收到晋安公主书信,说她本人久不去越国,有些惦念那里的风土人情,请我帮她寻个擅长做江南特色菜的厨子。这是小事也就应了,趁着此次来晋游玩顺便带了来,后来才知是为你找的。”
柳色恍然,原本以为是楚侨得知他在公主府,为了讨好晋安而送,原来是晋安为了照顾他的饮食习惯,才讨要的。
听到这里,心里好受了些,想必当初楚侨冒险救他出来,也不希望他再以色侍人吧?
楚侨摸出簪子,拿在手上瞧了瞧,簪身上刻着四个娟秀的纂体小字,正面是‘寂寞’,反面是‘平安’。
寂寞平安?楚侨的心抖了抖,不动声色的将簪子还给柳色,继续道:“今夜之事我自不会多言,只是你青楼抢美闹的动静不小,恐怕想遮也是遮不住的。”
柳色陡然一惊,脸白了下去,自己一时冲动,倒忘了这茬,此番举动,只怕明日京城就会传遍,不知晋安知晓了此事,他与付宏宇将承受怎样的暴风骤雨。
想到这里,手中簪子瞬间滑落,被楚侨灵敏的捞回,从新放在了他手上,“这么好的簪子,摔坏了可惜,既然心里在意,就爱惜一点。”
楚侨一语双关的暗示完,不再多言,困倦的眯了眼假寐。
柳色摩挲着簪身上的字纹,黯然伤神,她。。。。会在意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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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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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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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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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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