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穿越小说>清时烟雨>第五章 惺惺相惜
  宫里的女人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因为一年又一年是那么的漫长,漫长的岁月里,你甚至都会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青春曾怎样燃烧过,而她们最缺的也是时间,因为那个心心念念等着的人似乎还没等到,岁月就已经偷偷染白了你的鬓角,弄皱了你的容颜。

  康熙二十八年的腊月二十四

  延禧宫和其他各宫一样,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宫女和太监们也比平时大胆了些,欢声笑语充斥着硕大的宫殿,屋子也似乎暖了许多。

  在早上起床的那一刻,就看到遥雪兴高采烈的帮我挑选着过年的新衣,桃红、大红、粉红……选的都是喜庆的颜色。可是我实际的年龄,已经不喜欢这么夸张的颜色了。我用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希望她可以改变想法。

  “主子,这几件都不错,你喜欢哪一件?”她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好姐姐,穿件淡色的不行吗?我看这件就不错。”我拿起被她弃在一旁的淡绿色旗袍,试探道。

  “主子,格格们穿的都喜气洋洋的,你穿这身衣服坐在她们中间可不是扎眼得很。皇上虽说疼你些,但好好的日子,扫了他的兴致岂不美?”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唠叨的模样像极了一小老太太。

  看我不情愿的表情,她拿起一件淡粉色的旗袍道:“这件吧,已经是很素淡了。”我不想给大家添堵,只好顺从地穿上了这件旗装,然后任由她替我围上了一件团花织锦披风。

  除夕家宴设在乾清宫,酉时前大家都已经按身份落了座。因为身份尴尬,我可以感觉到周围女眷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坐在格格席中吃着眼前精致容器里盛着的各色佳肴,心中一片荒芜。周围的笑声,说话声,钟鼓乐器声交织成一个大大的网,把小小的我紧紧裹住,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看着远处太子谈笑自若的表情,口中的蜜酒竟有一丝苦。原来,初恋就是这种味道。

  酒到酣时,我竟没了兴致,正准备偷偷溜出去。只听皇上身边贴身的大太监李德全走近对我说,“姑娘,皇上召您到那边席上去。”我听了忙道“有劳公公了”,然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向金龙大宴桌走去,我可以感觉到周围射来如剑的目光。

  “皇上吉祥,贵妃……”我的礼还没行毕,只听皇上笑着说“自家宴会,就不用拘礼了。葭雨,朕特意让御膳房给你做了些南边的菜,今天的家宴可合你的胃口?”

  “劳皇上费心了,饭菜是极爽口的。”我嘴上答道,心中却对康熙“自家”二字甚为不解。

  “皇上,葭雨这丫头在宫里也住了些日子了,养在臣妾宫里虽是好的,但终归要有个名分的,不如皇上封了格格吧。”贵妃娘娘接口道,想是她揣摩清了皇上言语间的暗示。周围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无数耳朵在听着这场对话。

  “她还小,横竖住几年再说吧。”皇上的话大出所有人意料。我瞥见贵妃娘娘的脸上有点讪讪的。

  皇上赐了我些菜品,我便又回到了原席。远处,保成正在和兄弟们喝酒,他脸颊红红的,似喝得多了。

  趁众人不在意,我便溜出了门,冷风迎面扑来,将热闹喧嚣也一并吹开。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一串脚步声响起。

  “一个不留神,你就不在了。幸亏九哥他眼尖。”我回头,又看到了那两个小不点。

  “你们为什么总跟着我。”我不耐烦道。

  “九哥他。。。”我转而盯着胤禟,看着他如女孩般秀气的小脸,顿时没了脾气。

  “葭雨,你认识老八吗?”胤禟看着我的眼睛忽然问道。我点了点头。

  “那雨滴坠子,真的是你给他的?”胤e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不解。

  我点了点头。

  “你。。。你为什么啊,胤禩他额娘。。。”胤e急得插嘴道,他身边的胤禟却依然淡定着。真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啊。这个老十和老九比起来真是一点城府都没有。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说“胤e,胤禟,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们一处玩吗?虽然,我是由贵妃娘娘照顾的,和你们相处的机会多一点,但是,我是因为特别喜欢你们的真诚和仗义,才跟你们如此亲密。如今,你们要学那些俗人,交朋友,也只看高低贵贱,我往后是不敢高攀你们的。”

  “葭雨,十弟向来有口无心,你是最了解他的。我们也没说不愿意和八哥一处玩,只是希望你以后小心一点,这皇宫比不得别处,私相授受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胤禟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大意。这里是古代,一个普通的饰品随时可能被有心人拿出来做很多文章,置我于死地。我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莞尔道:“葭雨糊涂,多谢你们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葭雨,你知道吗?老八他把你说的那个“水什么石”系在了发尾,与我们众兄弟的都不同。九哥他眼尖看到了,脸都变色了,我可从来没看他那么紧张过。”

  “十弟,就你话多。你快回席上去罢,皇阿玛召见我,你也好替我打个圆场。”胤禟打断了胤e的话,向他使了个眼色。我看着胤e不甘地原路返回,一路上频频回头的样子笑出声来。

  “葭雨,爱新觉罗家不比别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不能决定什么的,我们都得听皇阿玛的,你要谨慎,不要为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胤禟正色道,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听他话中有话,便道“胤禟,进宫实非我愿。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如履薄冰,走得十分疲倦。但是,因为有你们,我才觉得我不是在盲目地忍受这一切。我真的希望,我的存在能让你们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如果,连这些乐趣都没有了,我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何分别?我又为什么来到这个黄金般的牢笼中?我想为自己而活,更想为你们而活。”

  许久,胤禟都没有说话。或许,是我说得太深奥,他没有懂。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在那一刻,他开始了解我,开始探究我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我奇怪的思考方式。

  辞旧迎新的日子在欢声笑语,莺歌燕舞中悄悄溜走。惟有在家宴上,我才能遥遥的望着保成的影子,独自品尝着自己的小秘密,幸福而自足着。不知为何,我每次总会看到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和我对上,然后再自然不过的移开。这些巧合意外竟让我心情异常得好,也让胤禟胤e大为不解。

  终于有一天,胤e凑到发呆的我身边,试探道“葭雨,你是不是生病了?前些日子难得见你兴致大好,近来为何却萎靡不振了。”

  我懒懒地望了他一眼,心中踌躇。如何向这些小鬼解释我已经十八了,莫名其妙地陷入一场爱恋,此刻正饱受着相思之苦。隔着这副八岁的皮囊,我听到我的灵魂正无奈的叹息着。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吃得腻住了,身上懒懒的。”

  “瑶雪,给你主子拿碗水饭来。”胤禟吩咐道,“这水饭是把高粱米和玉米饭用泉水泡的,最是清甜可口,你吃了会舒服点。”

  我感激地望了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一眼。忽然灵机一动道“咱们去找胤禩玩吧,他一个人也怪闷的,我们正好也可以散散心。”听了我的话,两个小鬼似乎无奈地对望了一眼。看他们不表态,我佯装生气,闷闷地吃着水饭。

  “好了好了,我们错了,你吃完饭,我们就去找八哥玩。”胤禟妥协道,我在心底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在去阿哥所的路上,胤禟胤e千叮咛万嘱咐我各种规矩。

  “葭雨,你要斯文些,像个格格的样子,阿哥所不比别处,人多眼杂的。”

  “我又不是格格,干嘛要学格格的规矩。”

  “葭雨,见老八一面就行了,阿哥所不宜久留。”

  “是不宜久留,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嘛。”

  。。。。。。

  我窃笑道,不忍回头看身后两个小鬼此时此刻的表情。

  “八哥,我们来了,你在屋内吗?”转眼我们已经走到了胤禩的屋外,我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乖乖地站在两个小鬼的身后。xiumb.com

  门吱呀一声开了,胤禩看见我们的一瞬间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神色,将我们让进屋内。我一进屋子,马上原形毕露。趁他们寒暄,我翻阅着书桌上凌乱的宣纸,疑惑道“胤禩,这大过年的,你还这么刻苦啊。”

  胤禟胤e听了我的话也围了上来。胤禩清瘦的脸上浮上一抹无奈,“皇阿玛说我的字难看,罚我每日写十幅字呈览。”

  “十幅?这也太多了吧,这么好的假期你都没时间玩了。我们帮你写吧,四个人八只手总比你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写要快得多。”

  “万万不可”三个小孩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这群胆小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何不可?”我白了他们一眼,随手拿起半干的毛笔,蘸了点墨汁,仿着胤禩的笔迹写了起来。

  “葭雨,你的字越发进益了,不愧是皇阿玛教的。”胤e赞道,一旁胤禟胤禩的眼神中也有赞许之意。“你看我的如何?”胤e抢过毛笔,挥笔而就。

  “沉稳不足,大气亦不足。”胤e的神色暗了下去,我忙接道“不过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的豪爽干净。”

  胤e开心地笑道,“皇阿玛也夸我的字比我的学问强些,我的骑射弓箭比我的字更胜一筹。九哥的字比我的好得多,葭雨你瞧瞧。”胤禟毕竟还是个小孩,听我们论字,早已技痒。禁不住我和胤e怂恿,也写了几个字。

  “胤禟的字果然是好的,兼沉稳与飘逸之美,可惜还是不够大气。你们看,八阿哥的字虽然草了些,可是气势上却不输,用笔的手法已有名家之风,但是下笔还是不够果断。”看着他们的字,我忽然发现,“字如其人”这个说法真是一点不差,那“性格决定命运”呢?是否也是如此?

  这天,我们边写边聊古今趣闻,名人轶事,笑声此起彼伏。我的心不再因为孤独思念而不安与忧愁,而阻隔在三个孩子间的坚冰似乎也在慢慢融化。尤其是胤禟和胤禩,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已经多了些默契与欣赏,少了些戒备与疏离。我的苦心总算没白费,这就是我要的,我要他们幸福要他们平安要他们珍惜。到用晚膳的时候,十幅字已经一字排开在书桌上了。看着我们的劳动成果,大家相视而笑,疲倦却真诚。胤e和胤禩在拳脚功夫上聊得甚欢,于是欣然邀请胤禩到温僖贵妃那用晚膳,晚膳自不必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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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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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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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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