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对人心没有什么了解,可以说她的情商一直在正常水准之下,或许经历许多事情后,她有些长进,可初始值太低,这再进步也不过是到了正常水准。
平生对小孩子的心性的了解更可以说是可怜的零,所以在接触过两个性格迥异的孩子后,她对小孩子的了解上升至一,对小孩子的痛恨,上升至一百。
现在更是怒气值飙升到了一万。
“你说什么!”平生大吼,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手足无措的妇人。
就在刚才,那慈祥的老妇人告诉她,那个惯犯再次作案---小红跑了。没完没了还!
平生气得吐血,却只能无奈地站在魔山顶上大叫:“小红!”然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那消失了一夜的太阳也重新回到大地,普照人间。空气还是湿冷的,只能看见那树叶上的冰霜泛着晶莹的光,那白雪映着人的脸。
平生无暇欣赏这美景,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焦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山顶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又一细想,说不定小红这孩子下山了呢?这么一想,先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站在山顶上往下张望,那火把都已经熄了,可也能清楚看见正派中人的身影了!
平生倒吸一口凉气。心脏跳得更快了。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地后领。把自己往后拖去。
平生惊叫一声。然后看到了万俟瑶地脸。
一夜劳累。在山间蹿来蹿去不说。还要在正派中人聚集地地方杀人。即使是万俟瑶也流露出了丝丝疲惫。
不过她手上力道不减。那带着浓重血腥味地手拉着平生地后领。问道:“你做什么呢?快和阿婆他们呆一起去。这里不用你操心。”
平生听出来其中地关怀。心中一暖。又瞥到万俟瑶身后地朱仲。脸色惨白下来。“朱仲……我……我对不起你……”
朱仲擦着头上地汗珠。听到平生这一句话。愣住了。又看看平生。看看她周围。一双牛眼瞪了出来。“小红呢?”
“跑了。”平生哭丧着脸。“我被教主叫去,就让阿婆看着她,谁知道她……她跑了……山顶我都找过了。没有找着。”
“难不成是下山了?那孩子也够调皮的,三天两头往外跑,就跟你三天两头跟人打架一样。”老鬼凑过脑袋。前一句是对朱仲说的,这后一句就是看向了万俟瑶。
万俟瑶冷着脸,看了看那快要踏上山顶的正派,又看看朱仲苍白的脸色,对平生、也是对朱仲说道:“这事情待会儿再说,你先离开,我们把这边了结了。”
“这是三十年来头一遭吧?正派居然上山来了。”
“是三十七年。”有人掏出小本子翻翻,纠正道。
“管它几年!总之这次是丢脸丢大了!没想到我魔教有这么丢脸的时刻!”
“还不是因为出了叛徒?不然正派走狗怎么会知道这上山的路?”
“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出卖咱们,就先砍了他的脑袋!”一个壮汉挥着两板斧头。叫嚣道。
虽然没有在拦下正派。可魔教也没有损失,只是有个别人受了轻伤。而正派可是死了不少,这人数经过一夜就精简起来。
平生看着这正邪之争也有些兴奋。干脆站到了后头看戏,也不回去了。反正这里要是失手了,那地窖里地孩子也没有好下场。
平生心里算计着,如果是正派占优势,那她就出手帮帮魔教,威慑就好,吓跑那些正派就收工;若是魔教略胜,那她就暗中帮把手,让正派逃走。平生满意地做了这个决定,就准备看戏了。
至于小红……平生心里叹气。这孩子真是麻烦。要么是在山上玩呢,要么就是被正派抓了,一时没有头绪,她也不再着急。急也没用不是?等到事情完结,好好翻翻这山头,肯定能找到。
在夕阳的照耀下,三十七年来,正派头一回登上了魔山之巅。
正派中人欢欣鼓舞,又在看到魔教教徒那整齐的队列后,心里一寒。
魔教高手不屑地冷笑,手中的武器千奇百怪,但相同的是都沾了血,带着些碎肉。
正派中人群情激奋,跃跃欲试地想要报仇,却被宇文无敌拦了下来。
“废话少说!上山了你们就以为了不起了?先问过爷爷我的这把金环大刀再说!”朱仲率先踏出一步,双眼赤红,说话时喷出地白雾好似在冒烟一般,**着胳膊,露出的结实肌肉,让正派中人不禁颤抖。
这煞星就是那杀人无数的魔头!正派中有不少人在昨夜看见他杀人,这时吓得腿肚子打哆嗦。
颤抖地声音从正派中间传来,一个男人挤了出来,站到了前头,“魔教妖孽,还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哇!你放开我!放开我!坏蛋!大坏蛋!猪猪!猪猪救我!”那人身前的小孩子哭闹着,小拳头砸着男人,却被男人揪住了头,疼得使不上力气。
“小红!”朱仲眼睛更加血红一片,握紧那金环大刀的手一颤,金色地圆环撞击刀面出脆响。
魔教中人皆是神色一凛,怒气冲冲,急脾气的已是破口大骂:“正派走狗,你抓个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是魔教妖孽的孩子,长大后必将危害武林,我们抓她也是为武林除害。”并不响亮的优雅男声从人群中传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正派中人也纷纷称是。理直气壮地抓着那孩子。
小红惊恐地尖叫,却被那长相平凡、衣着简朴的男人一扯头,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小红!!”朱仲目疵欲裂,紧张地怒吼。
平生眯起了眼睛,紧盯着小红的小身子,一双手捏紧了拳头,指甲都嵌到了肉里。“刚才那个声音……该死的……那个混蛋!”
“放下、放下你的刀!不然我,我就杀了这孩子!”那个男人有众人撑腰,立刻放松下来。可朱仲杀气腾腾地眼神让他那一颗心又悬在了喉咙口。
“放屁!放了你们还不是要杀她!”老鬼一蹦三尺高,又担忧地看向朱仲,就怕他做傻事。
平生慢慢往前走,混在魔教之中,却是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抬头望去,那人竟是宇文无双!
“你……”平生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就听宇文无双说道:“任姑娘,不要走得太前面。正派中有不少人认识你。而且他们有准备弓箭。”
“弓箭?”平生倒吸口凉气,“为什么会有那东西?”
冷兵器时代,远程攻击无非是弓箭、暗器之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正邪之争,正派是各大门派中人,竟然会有弓箭。
“南海边上地穆家就是用弓箭地高手。”宇文无双解释道,“百步穿杨,你一露面,定是会被他们击杀。”m.χIùmЬ.CǒM
平生咬了咬牙,又看向那场中的朱仲和被抓住地小红。毒术有限,这距离拉远了。粉末可不一定能飘过去。
“放下刀!”那男人又扯了扯小红的头。小红抱住脑袋泪流满面,咬着嘴唇没有再吭声、没有喊痛。大眼睛含着泪水看着朱仲,也不知是叫他救自己。还是让他千万不要听那男人地话。
朱仲的手松了紧、紧了松,终于是松开了拳头,听着那刀掉在雪地上,出闷响。
“那傻子!”老鬼低骂一声,已是上前准备出手,其余魔教教徒也蓄势待。
刹那间,局势一触即!
作为导火索的男人只是个无名小卒,孙萧峰昨夜找上他,交给他这个孩子,教他该怎么做,他一时鬼迷心窍,为了那飘渺地名利就答应了,哪知这其中凶险?现在悔不当初,却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魔教中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男人开始出汗,山顶本是寒冷无比,太阳光还没照着呢,更觉得透心凉,可男人背上已是濡湿一片。
手指颤抖地扣在小红的肩上,男人生怕那些人突然冲过来。
小红这孩子不哭了、也不闹了,低头看了看男人的手,一张嘴,小玉米似的牙齿狠狠咬在了男人的手上!
“哇!”男人大叫一声,看着自己虎口上渗血地牙印,那压抑许久的恐惧和怒气爆出来,一巴掌没轻没重地扇在小红的脸上。
小红头一歪,嘴角淌血,昏死过去。
“小红!”朱仲低吼,已是不顾自己地安危冲了过去!
“那个白痴!”孙萧峰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心里咒骂一句,又对身边的人说道:“穆老先生,动手吧!”
同一时间,朱仲冲到了男人面前,熊掌一下子打歪了男人的脑袋,又一把抱住了小红。
“小心!”身后地魔教教徒看见那射来的箭雨,心惊地大叫。
朱仲抬头,眼见那箭雨已到了面前,身子一扭,用自己的背护住了怀中的小红!
这世上可有金钟罩、铁布衫这样的绝学?这世上可有刀枪不入、金刚不坏这样的肉身?
平生的心慢慢下沉,那指缝里渗出的血和朱仲身上的箭伤一样滴落到雪中。
“朱仲!”老鬼地瘦弱身躯出与之不符地大吼,已是蹿到了朱仲面前,又被那箭雨给逼退了回去。
朱仲抱着小红,站在雪地上,一双脚陷入雪堆中,屹立不倒的身子背着那群正派中人,背上已如同刺猬一般插满了箭支!
“你们!”魔教中人怒不可遏,却被那箭雨硬生生地划出一条线来。不能逾越半步。
正派人见状,有人舔着嘴唇,举起手中地长剑,砍向朱仲的脑袋!“魔教,这就是你们地下场!”
“住手!”
万俟瑶大喝,一双美目充满了血丝,看着朱仲黯淡无光的眼睛,牙齿都要被咬碎了!
“你们忘了我吗……”犹如从深渊中传来地低语,一个身影从魔教那一方走出来。站在了那箭雨之前,“这距离,倒是正好。”
话音落,那举起剑的男子手一顿,手腕猛地一转,一剑刺进了身后之人的腹中!
“啊!”惨叫声和那朝阳一起划破天空。
“是翦恒的徒弟!”有人惊叫。可马上他就被旁边一个人砍飞了脑袋!
混乱在正派中蔓延,像是瘟疫一样传播开来,让人措不及防。
宇文无敌脸色大变。大声命令道:“退后,退后!”
“来不及了。”平生冷笑,那脸上是一片死灰。
她说什么来不及?是正派来不及抵挡。还是朱仲已来不及救了?
脚踏前一步,越过了那箭支组成的防线,穆家族长弯弓想要射杀,却被孙萧峰一手拦住。
“孙公子?”
“没想到穆老前辈也中毒了!”孙萧峰不由分说,一手抽出腰中的软剑刺入他的心口,“得罪了!”
“你!”那人死不瞑目地软倒在地。
孙萧峰面无表情,看了看那混乱的人群,又看了看缓步走来的平生,闭了闭眼睛。
平生对那些惨叫声置若罔闻。看着朱仲温柔地垂着头。目光落在怀中地小人身上,那粗犷骇人的脸上是一副关切的神情。怀里的人昏了过去。不过并无大碍,只是小脸肿了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平生检查过后,伸手想要从朱仲怀中接过小红,可朱仲抱得是那样的紧,平生怎么也无法从朱仲圈起地、渐渐冰冷的双手中将小红抱出来。
“我来吧。”万俟瑶飘然来到平生身边,微微蹙眉,分开了朱仲的手。
平生借此将小红抱在怀中,抬眼一看,朱仲地身体摇摇欲坠,扑通一声倒在雪地中,那背上已是血染一片,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正派的混乱已告一段落。平生身上地灭魂被孙萧峰拿去了一半,剂量少了些,不够将所有正派杀死,她也无意将正派赶尽杀绝。
“任姑娘这是改变主意了?”宇文无双不知何时来到前面,听到正派中传来吸气声,带着了然的笑意看着平生,却是压根没有看朱仲一眼。
“没有。”平生抚摸着小红的脸颊,为她上了药,淡淡说道,“宇文教主,我想当女侠。女侠应该惩奸除恶,保护弱者,救该救之人,无论正邪。王掌柜……临渊先生说的对,这个世界已经疯狂,无所谓对错,只要你足够强大。若是如此……”
平生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圈,那些正派中人都不敢与她对视,而魔教教徒则惊奇地看着自己。最后,平生定定看着宇文无双,坚定地说道:“若是如此,我想用我微薄的力量,去挽救那些无助的人!”
平生说完,再次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男人,抱着小红离开,声音远远传来,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正邪之间的纠葛,我不过问,但请放过这些孩子。”
一时间,正邪两派都面面相觑,没有人动。
突兀地,有人朗声道:“任姑娘这是要像灵薇山庄那样?”
虽然灵薇山庄所谓地“不过问正邪之争”已是名存实亡,可所有人都明白这意思,也不解地看向孙萧峰。
孙萧峰的软剑已经收起,谁都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宇文英皱起眉头,又释然地看向平生,只盼她点一点头。
孙萧峰地意思很明显,若是平生点头,那就是说正邪两派都不得再对她下杀手。照理说,平生杀了玄清,又在前一刻杀了许多正派中人,应该是正派的公敌。但考虑到她地目的,也就是合适的理由,没有人可以非议。以宇文家的能力,要平息这事情也并非难事。
但平生脚步一顿,说道:“孙公子,你的母亲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她的死我很抱歉。”
孙萧峰一怔,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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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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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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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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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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