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其实是一个山洞,但就是这个山洞,让他们夫妻二人躲过了许多次的风吹雨打,避开了许多次野兽狼虫的袭击。洞外面,是一座方圆三五里的小岛。小岛四面环海,海浪滔滔往返于天际。
“约莫有三个年头了吧?”赵世扬坐在石凳上,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火堆,嘴里嘀咕着。
“哎,是哟,傍晚间飘了一会儿雪花,这是第三个年头的雪了!”妻子王萍也低声叹道。
赵世扬不做声,用手中的树棍不断地挑拨着火堆,溅起点点火星。
“你担点心,别烫着了!”王萍关心道。
赵世扬“嗯”了一声,缓缓地站起身来,把树棍放在身后的石壁旁,走到床边,拿起一件毛皮上衣披在身上,向洞外走去。
洞外黑压压的一片,只听得见海浪哗哗的声音。赵世扬一路小跑,只一会儿就到了岛边上。虽然岛上满是坑洼和石头,还刚下了会儿雪,但这段路他太熟悉了。
站在海边,任海风吹起长发,吹起这有点打结的长发,也吹起了赵世扬刻在骨子里的伤痛……
大元朝幅员辽阔,版图之大,前所未有。怎奈也因此管理不善,弄得民不聊生。特别江南一带,元朝的统治阶层更是无暇顾及,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元至治二年,以薛计谦为首的一批农民起义军在浙江润州绑杀了当时南巡的皇亲孛尔只斤·旦雅图,得到了一笔不小的钱财。此事震惊朝野。至治帝一怒之下,派出精锐之师,把这批起义军几乎消灭殆尽,薛计谦也不幸中箭身亡。然而朝廷旨在消灭叛乱,对于这笔不大不小的钱财,倒不十分在意。因此这笔钱财落在了死里逃生的薛计谦的儿子薛怀,薛计谦的两个忠实的卫士赵海和王宝忠的身上。三人商议,结为异姓兄弟,钱财一分为三,各自妥善保管,不得私自动用,以备日后再次起义之用。
都道金钱乃万恶之源,此话一点不假。各自分得的钱财在各自处还没有捂热,曾经信誓旦旦的结义三兄弟就已经拔刀相向。老二王宝忠在拼斗中当场毙命。老大赵海受伤后想逃回福建汀州老家,不料中途丧命。老三薛怀事后也不知所踪。奇怪的是这一笔钱财也随着石沉大海,不知去向。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此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纷纷扬扬,众说不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福建汀州。赵海家和王宝忠家原是世交,在汀州的一个乡村隔溪而居。经此祸事,也无从知道青红皂白,竟成仇家。赵世扬是赵海的独子,王萍是王宝忠的女儿,都是十七年华,已相爱二载,原准备谈婚论嫁。现在两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亲事自然作罢,而且百般阻挠两人的来往。赵世扬和王萍的处境可想而知。祸不单行,王萍的母亲本就体弱多病,又经此一击,竟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青草起黄了,秋风吹得满地的落叶莎莎作响。那日,王萍找到赵世扬,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海,赵世扬点了点头。
鬼使神差,或是心有灵犀,历经千辛万苦,他们俩上了这座孤岛。大海做媒,天地为证,一呆已近三年。
自古蝴蝶双飞,更有梧桐连理,是对是错,该与不该,他们无从知道……
冬去春来,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月。
这一日,赵世扬右手拿着鱼叉,左手提着一大一小两只海鱼,从洞外快步走来,边走边喊着:“萍儿,萍儿,你来瞧!”
“萍儿!”进得洞来,又唤一声。
“嗯”,床上传来王萍低微的应答。
“你瞧,鱼,两只呢。”赵世扬兴奋地高举左手,晃了晃。
“嗯”,王萍慢慢从床上坐起,又应了一声。
赵世扬见状,赶忙把鱼叉和鱼放下,过来扶着王萍,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萍微笑着道:“没有没有,只是这几日老感觉累得很,不想动,刚才干了会儿活,就想躺下睡会儿,不碍事的。”
赵世扬伸手在王萍额头上摸了摸,说道:“头倒是没有烫,应该无大碍,你再躺……”却见王萍突然用手捂住嘴,眉头一皱,想吐的样子。
“萍儿,怎么了?”赵世扬不由得紧张,“萍儿!”
王萍喉咙动了几下,呕了几声,摇了摇头,道:“扬哥,不碍事。”缓了缓又道:“这几日有好几次想吐的感觉,却不见有东西吐出来,我怕你担心,没与你说。”
赵世扬道:“你啊,总是这样,你不说现在我知道了还不是更担心吗?”说着轻轻拍了拍王萍的肩头,示意她再躺下。
转身过去拿起地上的鱼,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弄点鱼汤给你喝,可得补一补了。”说着出了洞口。
此岛虽四面环海,海产丰富,无奈岛上缺少捕捞工具,想吃海味却极不易。
王萍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洞顶的石壁发呆。一会儿突然坐起,好像想到了什么。
“扬哥,扬哥!”王萍唤道。
“怎么了?”赵世扬闻声奔进洞来,问道。
“你来。”王萍轻声道,一边招手叫他过来。
赵世扬双手在石壁上擦了擦,走到床边,问道:“萍儿,怎么了?”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有了?”王萍脸上绯红。
“有了?”赵世扬一脸茫然不解,“有什么了?”
“孩,孩子!”王萍凑近他耳旁,轻声道。
“孩……子?”赵世扬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对,对,孩子,你这是要生孩子了,这个我知道的,我听人家说过的……”
王萍看着丈夫,眼角微微泛着泪光,心底满是欢喜。
一晃又是几个月,白天的日头渐渐短了,天气也渐渐冷了。
这日,王萍已腹痛多时,豆大的汗珠擦了又流,流了又擦。临盆之际,夫妻二人却全无经验,特别是赵世扬,不知所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王萍毕竟年轻,以前也经常下地干农活,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倒比丈夫淡定些许。
“扬哥,烧……烧些热水吧,要……要生了!”王萍气喘吁吁地道。
“热水?嗯,嗯,热水。”赵世扬应着,赶忙手忙脚乱地添柴烧水。一边烧水,一边时不时地望向妻子,眼里充满了关切和怜惜,汗水早湿透了衣背。
挨得一分一秒,时间仿佛半静止,特别的慢。
水烧开了,紧接着“哇”地一声,回荡四周,孩子出世了。
王萍几乎瘫软在床,似乎已用尽了所以的力气。赵世扬从旁拿来早准备好的,当初出海时随身携带的小刀,凭着以前从大人处听来的零碎记忆,割断了脐带。
总算没有慌乱中出错,一切都还顺利。夫妻俩相视一笑。
“是个男孩,你听他的哭声多么响亮,将来准是个人物!”赵世扬温声道。
王萍点了点头,道:“扬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早就想好了,天赐,赵天赐,这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赵世扬显得兴奋无比。
“行,听你的!”
这一刻,所以的坎坷和悲痛都烟消云散,多年来埋藏在心里的苦也化为乌有……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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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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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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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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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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