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没到,鬼市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如同我们一般早到的人,我们一一看了,都不是那个人。
于是我们在街头处蹲着,陈五爷吸着烟,我们就看着为数不多的人在我们面前不停地走动。
子时一到,鬼市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可是整条街却是安静的,每个人都不发一句话,即使是看货的人也是更多的用暗示和肢体语言,陈五爷将烟一吸而尽,然后说道:“我们找他去。”
我也站起来,说实话在这样的鬼市里找人,的确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面前只点着一根蜡烛,而且出货的人还将自己远离烛光,尽可能地隐没在黑暗之中,即便我视力再好,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眼认出这个人来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眼看着一条街就要到头,我们却没有找到这个人,我在心里说道,难道今天这个人没来?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窜进脑海,我就觉得脊背猛地一凉,似乎是有冷风吹进了我的背上一般,我回头,我身后是一片黑暗,可是我在黑暗中却看见了一个人影,而且他就蜷缩在墙边,面前没有点蜡烛。
我几乎是惊叫出声,这就是那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他!
我拉拉陈五爷的衣角,示意他看,陈五爷懂我的意思,于是朝这个人面前走过去,然后蹲下来,轻声问道:“要出货吗?”
“嗯。”黑暗中传来这个人很轻的一个声音,他动了动,然后很小心地问道:“你要看什么货?”
“你卖什么货?”陈五爷问。
“一块石头。”他说话很快,而且很小心,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陈五爷和我听到是一块石头,大致已经确定下来就是他,于是陈五爷继续问:“是什么样的一块石头?”
他没说话,把东西拿出来放在陈五爷的手上,陈五爷在黑暗中靠触觉摩挲着这块石头,然后他说道:“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这块石头有什么来历吗?”
他不回答,却问道:“你能感觉出来什么吗?”
陈五爷说:“不能。”
“那你不是买主。”他说完收回这块石头,再次一动不动地在靠在墙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说道:“五爷,我来看看。”
陈五爷抬头看看我,然后点点头,我蹲下来,那人将石头递给我,我接触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手心猛地一凉,这块石头,就像是一块冰一样落在了我的手里,让我险些有些接不住,我终于知道刚刚脊背上的那一阵凉意来自哪里!
显然我的这个动作都没有逃过他和陈五爷的眼睛,我只看见他靠在墙上的脊背猛地就直了起来,然后他问道:“怎么样?”
看门道的话我的确看不出什么,只能说道:“很凉,就像一块冰一样。”
他听了,说道:“那你能看出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吗?”
我想上次他给灰叔的是汉代的东西,那么这块石头和那张赫蹄应该是一个墓里面的东西才对,于是我说道:“汉代!”
他听到我的话,沉默了一两秒,说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
我不明白他的话,然后他说道:“你们还要其他东西吗?我还有。”
听到他的话,陈五爷说道:“都是汉代的吗?”
他点头,说:“但是我没带来,都放在了住处,你们要买,可以跟我去拿。”
我想这里面会不会是陷阱什么的,可是陈五爷却已经一口答应,这个人已经站起来,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他小声地对我说:“这块石头你拿着,我的手都已经凉透了。”
我诧异,刚刚陈五爷难道没有感觉出来这块石头的冰凉吗?
我疑惑地看看陈五爷,却发现陈五爷却也同样疑惑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的确没有感觉出来。
一路上,这个人都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我和陈五爷跟着他,也不说一句话,其间陈五爷问过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没有说,而且我觉得一路上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一般,甚至头都没有转过来一次。
他七拐八拐地走进了黑洞洞的贫民区,然后钻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我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陈五爷,陈五爷用眼神示意我没事,于是我们也跟着他进去。
只是刚刚走进这一条巷子,我猛然感到一阵冷意由内而外地朝我扑来,让我顿时打了个冷战,这个时候我看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终于说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话。
“你好像很怕这里?”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略微的嘶哑,显然是长久沉默的缘故。
可是不等我回答,他就回过头继续往里面走,我看见陈五爷侧头看了看我,似乎在询问我害怕的缘由,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只是觉得脊背一阵阵地犯冷,一种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冷意。
当然,我知道这股冷意不是从手中的这块石头上散发出来的,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蛰伏在这里的另一种恐惧,让我想立刻逃离这里。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还是跟在陈五爷后面徐徐地往巷子深处走进去,到了巷子的尽头,这个人打开了门,然后招呼我们进去。
这屋子里面非常简陋,而且和巷子里面一样昏暗,他拉开了电灯,可是电灯也是昏黄的,整个屋子像是日落之前的黄昏一般,他也没有和我们客套,就进了里面的房间。
我和陈五爷打量着这个地方,里面除了一张沙发和桌子,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且接着昏黄的灯光,我们第一次看清了他的容貌,他看上去四十不到的样子,整个人很消瘦,特别是那一张脸,苍白的可怕,就像是被水跑过一般地苍白,看着有些可怖。
他进去之后我才细细端详了一直被我握在手心的这块石头。
这是一块很光滑的石头,光滑得就像是被打磨过一般——甚至是打磨都无法这般光滑的程度,而且,只是翻过石头,在另一面,刻着一个圆形的图案,小巧精致,一圈圈的花纹在这个圆里面抽枝生长,仿佛是活的一般。
在看到这个图案的同时,我也看到了我手心里的异样,一路上我握着这块石头的左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竟然也有了和石头上一模一样的一个图案。
看到这点的我十分惊讶,我急忙用手去擦,可是这个图案就像是嵌在了肌肤里一般,无论我怎么揉搓,它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感到这块石头如此冰凉,这个图案,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我的身体里。
陈五爷发现了我的异样,他走过来,看见了我手心里的印记,也是吓了一跳,他问我道:“小四,你这个印记什么时候有的?”
我把石头有花纹的那一面摊开给陈五爷看,陈五爷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也不明白,石头上的图案是如何嵌到我手心里去的,我和他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究竟,只好作罢,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人进去房间里有些时间了,而且自从进去之后,就再没有了半点动静。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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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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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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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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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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