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雷冷笑了一下,拿起床头案上的药碗重新递回到钟雨的手里,“阿雨,做生意就得敢于冒险。话说回来,风险在哪里?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家里的生意,你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照顾妈,不了解行情也是应该的。”说着,钟雷又重新看向钟白氏,“妈,现在我就要您一句话。三千大洋,给还是不给。”钟白氏看着钟雷已是态度坚决,终究拗不过他,无奈的挥了挥手应允,“去账房拿吧。”
钟雷听了钟母的话抑制不住得喜悦,来不及在多说些什么就跑开了。钟雷跑到了门口,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儿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太过于急切忽略了钟白氏得感受,他慢慢的转过身,望向钟白氏想到重新回到她身边说些安慰得话。但是,当钟雷看到钟雨正一勺一勺往钟白氏得嘴里喂药,而钟白氏的脸上又始终挂着笑容的时候,钟雷便迅速的转身大步的离开,没有半点的留恋......
“大少爷,您找我。”阿凤忐忑不安得踏进钟雷得房间,见钟雷摆弄着手里的烟卷。钟雷见阿凤进来,漫不经心得看向她,“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小子现在已经想掺和我的生意,就快骑在我头上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最多再给你三天,最好就今天晚上就办你该办的事,要是让我等的不耐烦了,阿祥可就......”“不必再说了......”阿凤打断了钟雷的话,低着头承诺,“我会照您的意思看着办的。”说完,阿凤第一次不再向一个下人一样战战兢兢的去看钟雷的脸,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钟雷心满意足的看着阿凤的背影,他将手里的烟卷握成了一团。wWW.ΧìǔΜЬ.CǒΜ
饭菜已经准备好,只不过用餐的只有钟雨一个人。钟白氏自身体不好之后便大多都在自己的房间用餐,而钟雷更是时常应酬很少回家吃饭,所以钟雨一个人吃饭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钟雨的晚餐也不似钟雷在家要一同吃饭时复杂,简单的饭菜便是一顿,他不愿麻烦厨房的人,也不愿铺张浪费,再加上为人亲善和气,每每上菜的人看到钟雨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也都会感到心疼。
晚饭如往常,简单的菜色,只是这一次钟雨不似平日里很快的时间已经用餐过半。钟雨只吃了几口,放下碗筷看向阿凤,“阿凤,坐下一起吃吧。”阿凤似乎若有所思,痴痴的站在一边,没有什么反应。见阿凤没有反应,钟雨用手在阿凤的眼前晃了晃,“阿凤,想什么呢?别站着了,一起吃吧。”阿凤一愣,回过神儿,“哦,没事。还是二少爷自己吃吧。”“妈睡下了,大哥又忙于暹罗丝的事有应酬,一个人吃也挺没意思的。你总是照顾我先吃,这次一起吃吧。”钟雨起身,将身边的椅子朝着阿凤的方向推了推,“坐下吃吧。”
阿凤看着钟雨将椅子推到自己面前反而后退了几步,“还是二少爷自己吃吧。我,我没胃口。更何况......”阿凤的眼中满满的心事,带着隐隐的伤感低下头,“我,怎么能跟您一起吃饭呢。”听了阿凤的话钟雨有些失望的垂下扶着椅子的手,“这样啊,那我也去书房看会儿书吧。一会儿,给我送一杯茶过来吧。”
阿凤一怔,神情看上去渐渐的慌张,于慌张之中透着些无奈,伤感也更加的浓烈,“您,要喝茶吗?”“是啊,去给我沏一壶吧。”话罢,钟雨便离开了。
阿凤看着钟雨出去,端起桌上的茶壶,木讷的盯着壶直到眼泪掉在壶盖儿上。她抹掉眼泪,打开了壶盖儿。阿凤盯着茶壶里的茶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她看到茶水里浮现出阿祥正跪在地上给钟雷捶腿的样子,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钟雷交给自己的小瓶子,可是在这一刻她却又在茶水的水面上看到了钟雨蹲下身子同自己一起在长廊里捡拾着碎裂的药碗瓷片。阿凤握着瓶子的手掌已经颤抖的厉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话音落下,眼泪落下,阿凤慢慢的抬起了握着瓶子的手臂......
阿凤端着茶走进书房的时候,钟雨正专心致志的写着书法。阿凤不想打扰钟雨,放轻了脚步,然而钟雨似是算准了她会来的时间,蓦地停下笔,看向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阿凤不敢去看钟雨带着笑得脸,微低着头山前,递上茶,“二少爷......您的茶。”钟雨接过茶,脸上得笑容停顿了一下,举起茶杯得那一刻钟雨看着阿凤,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谢谢了。”话罢,钟雨将茶杯贴近自己的嘴边。“等等二少爷!”阿凤迅速的握住钟雨端着茶杯的手,又怯怯的松开了手......第一次,勇敢的,主动直视着钟雨的眼睛,“二少爷......”阿凤还是逃避了与钟雨对视,即便勇于直视他的眼睛,她却仍是不敢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你相信我吗?”第一次,阿凤勇敢的不再称呼钟雨为二少爷。钟雨愣了一下,他凝视着阿凤的眼睛,瞳孔上映着阿凤惘然若失的脸,他突然又笑了,“当然相信。你可是阿凤,我当然相信啊。”
阿凤的手颤抖了一下,尽可能的让自己看着钟雷的目光不那么哀伤,卑微,“你相信我......你好像对任何人都是深信不疑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深信不疑会在毫无预兆的某一天害了你?要是,我在茶里下了毒怎么办?”“是吗?“钟雨看着阿凤渐渐的收起里笑容,目光越发的认真,越发的牢固,丝毫不曾移动,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是你要害我。”原本应当是带着些质问意味的话,可从钟雨的口中说出却极其的温柔,平和。话罢,钟雨的脸上又浮上笑容,“我没有想过,深信不疑便没有什么可多想的了。不过我倒是很开心,一直都谨小慎微的阿凤,终于也会开玩笑了......”“我没有开玩笑!”阿凤打断了钟雨的话,眼泪顷刻间涌了出来,欲言,又止......
钟雨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阿凤。良久之后,钟雨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茶杯,再起看着阿凤,“阿凤,不要哭,也不要觉得为难。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还记得我说过,我们是平等的对吗?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一定会帮助你的。现在,就是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喝一杯茶就能帮助你,我很开心。小时候,虽然我们见到的时候不多,可我却记得你原本是开朗爱笑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爱笑,也不敢笑......以后,努力变回原来的样子吧,这样我才觉得比较值得。”
钟雨说着,将茶杯握的更紧了,“本来是想去找大哥谈谈买断暹罗丝的事,但是抱歉,不应该听到你们的对话的。现在我只想知道......只想知道......”钟雨的眼中不知在何时也同样涌出了泪,眼中的专注并没有因为视线被模糊而改变,他上前一步,离得阿凤更近,“阿凤,我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不会。”阿凤回答的干脆,原本躲闪的目光也随着她的回答变得坚毅起来,“我会陪你一起死。我......我,向来忠诚,主人不在了,自然是要陪着一起。”阿凤坚毅的眼神随着话音的落下却又渐渐变回了最初的躲闪。“嗯。”钟雨应了一声,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忠诚。”“我也,谢谢二少爷的夸奖。”阿凤浅浅的一笑,泪痕在浅笑着的梨涡里慢慢的干涸,带些苦涩,带些讽刺,“‘忠诚’两个字,虽不认得但也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个忠诚的下人,活着可以是主人附属品,死了也可以是主人的随葬品。是什么都好,我都可以去做,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忠诚的下人吧。”
“你错了阿凤。”钟雨浅笑着摇了摇头,“我问你的问题,与忠诚无关。我问你,只问你,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不要觉得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你跟我,从来都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一样谨小慎微的活着,我看着你看大哥时的眼神就等于看着我自己的眼神......我不是长子,我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位置,我也知道自己注定是不被眷顾的那一方,与其一个一个的试探人心真假,倒不如我自己谨小慎微的活着......阿凤,你不愿试探我为什么会问你那样的问题,所以便选择你认为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你愿意陪着我,与所谓的忠诚无关。你心里很清楚,我的问题,你的答案,都跟那些没有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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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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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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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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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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