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风叹了一声:“凌波的家人都在秦王原来的封地里,也算当地大族,凌波没有成亲,他们也没有进京,府中应该人事简单,只是有些老管家和嬷嬷们管着事。”
凌波出身简单,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叔叔养大,但他叔叔和叔母这次也知道婚事异常。
所以他们也没进京,只派了老家的人来协助婚礼。
他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如果那些下人为难你,你不要怕,只管闹。”
徐秀逸轻哂:“哥哥给我带了那么多人,我怎么会怕?”
她起身,定定地道:“哥哥给我戴上盖头吧,我该走了。”
徐秀风心情沉重又难过地给她盖上了盖头。
徐秀逸转身扶着兄长的手臂往外走。
她恍惚间透过盖头看着自己的前路。
一步一心酸,那个人不回来了吧……
即使一开始不知道的,可现在她猜,他心中大约是恨她的,所以不来了。
自己的前路,不会再有那个叫着她小月亮的人陪伴了。
以后,没有月亮了。
徐秀逸脚下一个踉跄,两行清泪滑落下脸庞。
她一下子被托住了,耳边传来兄长坚定温和的声音:“秀逸,你还可以后悔,兄长和父亲定会护好你。”
徐秀逸闭上眼,然后起身,却推开了兄长的手,提着裙摆,轻声道:“兄长,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说着,她不再回头,一路向前。
她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更何况这路的背后是爹娘、是兄长、嫂嫂和刚出生的小侄儿……一家人的生死。
徐大人扶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徐夫人,红着眼,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目送着徐秀逸上了花轿。
想过女儿出嫁之痛,却没有想到这么痛。
阖府上下连仆人们都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笑,沉痛地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上了花轿。
在没有新郎的领路下,被一只公鸡领着离开,仿佛这不是一场喜事,而是一场丧事。
谁又说不是呢?
唢呐声不光在喜事上响起,丧事也一样响。
悲欢也不过一瞬间。
大红的花轿进了凌波的府邸,徐秀逸木然地被喜娘、喜婆牵引着和公鸡拜了堂。
随后被牵引着进了内室。
喜婆和喜娘们照例说了些恭喜早生贵子的话,也都退了出去。
这婚事仓促,新帝给了很多赏赐,也大摆宴席,要求群臣到场。
还派了宫事司主持宴席,可见他对凌波的看中。
但正经的主子们都不在,也没有什么闹洞房的事。
那些喜娘和喜婆子一离开,徐秀逸就面无表情地道:“梅珠,你出去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顶着这死白死红的妆,不像出嫁,倒像是殉葬的。
梅珠立刻点头出去:“是,小姐。”
梅珠一走,徐秀逸伸手就要扯下自己的盖头,谁知却被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一道戏谑淡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这盖头不该是新郎官来揭开么?”
那熟悉的声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安息香味道,让徐秀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透过盖头下,看着那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靴子。
那一瞬间,她很想扯开自己的盖头,
可是……
可是她怕揭开了盖头,却不过是自己在做梦。
毕竟那一个多月里,她夜里总能梦见他在窗边戏谑地看着她,叫她小月亮。
可是每次睁开眼,却只是自己梦一场,泪水沾湿了枕巾。
“怎么,新娘子这是觉得不满意我这个新郎官么?”那戏谑的声音带着点寒意。
男人忽然伸出手,揭开了徐秀逸的盖头。
徐秀逸愣愣地看着对方,银眼乌发,五官深邃俊朗,身形高大,神情里总带着戏谑的男人。
不是她朝思暮想,却忍痛割舍的男人,又是谁?
“怎么,不高兴看见我?”银狐挑眉,松开了她的手腕。
徐秀逸看了他许久,才轻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来早,来晚有什么区别么?”银狐哂笑一声。
“我给你写了很多信……”徐秀逸又道。
银狐随意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嗯,那又怎么样?”
徐秀逸瞧着他的样子,便知道了:“你既然是看了信,但故意不回,便是生气了,又为何这个时候再出现呢?”
她低头微微红了眼眶,别开脸,硬下心肠:“我已经嫁人了,你我从此就不要往来了吧。”
她信里解释了,也说了自己的希望。
可他不回信,也不出现,显然是不能接受她的选择和提议。
银狐却眯起深邃冰冷的眼,哂笑一声:“我银狐从不做亏本买卖,你说开始,也是你先要嫁我,也是你先说结束,你要舍弃我去另嫁他人。”
徐秀逸捏紧了帕子,心下恍惚,轻声道:“是啊,都是我的错,那你要如何呢?”
银狐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单手撑在她的一侧床柱上,将她困在自己和床间。
他压低了高挺的鼻尖,盯着女孩儿,笑容狠辣又恶劣:“不要如何,只是中原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今日既然新郎官不在,不如我来替他洞房,也省得耽误了洞房花烛夜。”
徐秀逸一僵:“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顿了顿,将徐秀逸瞬间按倒在床上,跨在她身上:“你还欠了我两个要求没完成,这第二个,就是徐小姐既不想做我的妻,那就做情人好了,暗通款曲,不是很刺激么?”
徐秀逸哪里经过这个,屈辱得脸色都白了白:“银狐,你别这样。”
银狐冰凉又锐利地盯着她:“我不该这样,我该怎么样?是你先招惹我,又是你先舍弃我,所有的人都说我该退让,该为了大局考虑,可凭什么?”
那日,听到她说那些话,如果不是小齐子强行带人把他带走,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眼底几乎难以压抑怒火,即使一个多月不见她,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
“你舍弃我的时候,可有过心痛和犹豫?在你的心里,我无足轻重是吗?”他抬手捏住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为什么,在她听到那圣旨的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舍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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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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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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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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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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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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