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小女孩特有的甜软嗓音,因为缺水而稍显沙哑,“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以呢?哥哥,我可以把我的,我的……快乐都分给你!”
estinytakesahand,命中注定。
许多事情,一定都是注定的。
她的面容清晰起来,像是午夜时骤然劈下的一束光,他的世界忽然明亮,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一双沉静的有些忧伤的眼睛,却总是爱笑,嘴角弯起俏皮的弧度,头发一直很长,却一点不卷,直直的可以垂到腰部以下,就像初遇时的她。
那个时候她长长的头发纠结而蓬乱,满身尘埃,挤在一帮一同落难的孩子们中间,并不怎么打眼,可他却一眼看见了她。
他很好奇,为何倔强与脆弱能如此完美的融合在同一张脸上。
现在想来,当时就不该好奇,更不该相信她的话,迷上她的笑。
因为他在未得到她之前,就已永远失去了她。
有一双柔软的手轻抚着他的脸,冰凉的泪水落在他睫毛上,轻柔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对不起啊,哥哥,对不起……”
午夜梦回,再长的梦也会醒,就像……长夜,亦是有时尽。
他摸了摸颊边残余的冰凉液体,抬眼,窗外细密的雨珠一点一滴破碎,漏进……
原来是下雨了。
他起身关了窗子,重新躺回去的时候,深思的目光沉默凝望着床边那个已经空了的相框,冷峻的眉宇间蹙起一丝茫然。
原来,唇边不由扯出一丝苦笑——这么多年,原来只是以为能忘。
下意识地摩挲手上的戒指,无名上,已留下一圈明显的戒痕。
从来舍不得摘下,饶是再坚硬的贵金属,也留下了岁月风霜侵染的痕迹。
看窗外星光璀璨,幻想着一个人,或许也正和他徜徉在一片星空之下。
这样想着,胸臆间那份孤独,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是,终究有点遗憾啊。
“小骗子……”一声嗤笑,他合上双眼。
****
锦年身份特殊,入境入学需要办理一系列繁杂的手续,不过凭借安瑞在上海的人脉资源,一切进行的很顺利。虽然还有点零零碎碎的小手续没结束,但是已经不影响她去学校先上课,美名其曰——提前适应环境。
也就是说,元旦过后,她就得背着书包,和中国千千万万莘莘学子一般迎着初生的太阳奔赴求学的道路!
听起来好伟大的样子,但是锦年一点也不开心。
光是七点的太阳这一条就让她分外忧愁,当然更让她难过的在于这意味着她不能再常常跟在他身边了!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嘛,脑海中的美丽蓝图完全被丢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当然,她开不开心这个问题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他也不会和她说:去学校只是为了和更多的小朋友一起玩或者让大家更加喜欢和你交往……诸如此类,那是梁薄骗纫玉的鬼话,锦年也不是八岁,她已经十八了。
而自己那个兄长尽管在别的方面能力通天,但是在教育问题上显然失败的一塌糊涂,跟个老母鸡似的,这孩子给他宠的惯的快没边儿了。现在既然有机会把她给掰回正途上,他自然不会放过。
在有限的时间内把尽可能的把她改造的更加像一个成年人,这是他的终极目标。
“虽然只是试验阶段,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好好听每一堂课,你每晚的作业,我都会检查。”一口气说完没有停顿,他希望可以达到某种威慑效果,可惜事与愿违,他深深吸了口气,“温锦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锦年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她那张苦瓜脸,小声,“叔叔,我头突然好疼啊,好像发烧了。”
“所以?”安瑞不动声色。
“我想卧床休息。”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沁出几点泪花,“可以么?”
很好,开学第一天,还没有踏入校门,就已经自行领悟了一个历史悠久的技能,学校,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当然可以。”他微微一笑,温柔的将她的爪子移到正确的位置,好心提醒,“前提是你下次得捂对地方,你现在捂的是阑尾。”
锦年:“……”
她觉得,自己的脸蛋真的开始发烧了。
终于送走了熊孩子,他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小小的锦年背着大大的书包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唇边的弧度不自觉的温软起来。
拿出手机,他拨了串号码,放在耳边,“嗯,周老师么?对,我是安瑞。”
……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正是校内的高峰时期,教学楼里,操场上,花园边,来来去去的皆是学生,穿着清一色很丑的校服,锦年背着沉重的书包站在国旗台边,一时间有些发怔。
她小时候曾一度畏惧人多的地方,害怕和别人交往,简单来说,就是社交恐惧症加上一点自闭。后来虽然好了,有的时候却还是会犯那么一两回,比如前天在新华书店,突发性的,一时间找不到他,就太过紧张惶恐,情急之下,就出现了失聪失语。
目前还算是计划内的,所以她不紧张,不害怕,也不会那么严重,但是看着这么多人,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惴惴的,而且原本按照约定,小唯应该已经出现在这里,然后带着她去找班级,找老师,可是她没有来。
锦年有些茫然了,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如果再找不到班级,就得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的话,说不定会被通知家长呢,纫玉说老师最喜欢找家长了。她可不能毁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美好的形象。
那么,需不需要自己去寻找试试看呢?
正在她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毫无预兆的一黑……
她的头真的开始痛了。
“啊?那个,同学对不起!”
随着这个充满歉意的声音渐近,刚刚砸中她的那个篮球也渐渐滚远。
感觉到一双手将自己从地面扶起,又帮着拍拍她身上沾染的灰尘,锦年揉了揉眼,视野还是昏沉沉的一片,模糊复又清晰,如此交替,过了好一会儿她看清眼前人。
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白皙,鼻间有几粒雀斑,相貌还算清秀,此刻他正紧张的盯着她,还控制不住的微微喘息,“你没事吧?”
锦年回想了一下昨天夜里偷看的那本言情小说里的情节,设身处地构造一下,这个时候她应该一边弱柳扶风眼角噙泪故作坚强的说我没事,一边晕倒他怀里,这样才能引出接下来的情节,才可以完整的构造出一本《霸道校草爱上我》。
可是她不是小白花,所以想了很久,憋了更久,也想不通其中的逻辑所在,最终只能实话实说,“怎么会没事?”她指着额头鼓起的一个大包,“很痛啊!”
“额……”很显然对方也不是霸道校草,而且因为尴尬和内疚,少年脸红的几乎说不出话,抓抓脑袋,不住的道歉,“真的很抱歉,刚刚没有看见你在这边,球也不太……总之,是我不好。”
锦年幽怨的看着他,不说话。
“那我,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好不好?”他接过她的书包,扶住她,“对了,你是哪个班的,一会儿我送你回班上吧?”
“高二三班。”她慢吞吞的嘟哝了句。
“咦?我也是这个班级,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他来了兴致。
“我是转学生啊,今天刚来。”
二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已渐行渐远……
因为身体状况特殊,锦年原来爱丁堡的时候,平时只有家庭教师到家里来教授一些她感兴趣的课程,一直到了高中,为了让她适应外界,才送到学校去,可是也没待两年,就奔着他来了。而中国的教育又是和西方大大不同的,嘴上说着不管,心里总是很难放下。琇書蛧
所以这一番吩咐总是少不了,安瑞和周老师大约聊了有十五分钟的样子才挂断电话,打算再看一眼,看看那熊孩子和小唯汇合没有,可没成想,这一眼还真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校门口正对着的是学校的中央花园,因为正是冬日里,藤萝小径中的植物皆是枯槁,起不到什么遮挡的作用,那一对儿小人无比清晰的嵌入了他的视线里,很难磨灭。
只看着那个毛头小子,和他家不省心的熊孩子,正肩并肩,手挽手的凑一块,状似无比亲昵,他还给她背着书包呢。
安瑞几乎愣住。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有猪来拱他家的白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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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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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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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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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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