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寒严厉地打断母亲,“你没面子还是我没面子?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于墨见他脸色不对,又换了个说道:“孤儿是什么你知不知道,出生克父母,出嫁克丈夫儿女,你看她家不说死剩她一个人,她妈也半死不活了,你才见回她几天就进了两次医院,往后还能有好嘛?!”
他更没好气了,“妈,你好歹也上过大学,怎么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墨瞪圆了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人说的话你怎么能当耳边风!相反你看邱婷,这两年你们两个不是一直走得挺近的嘛。人家家里有背景,漂亮年轻又听话,乖巧伶俐又有礼貌,你找了她,事业做大做强不说,准能给你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你可是三代单传的独生子,现在又有了这么大的家业,你说没个儿子继承能行嘛。”
他反驳,“贝嘉没说她不能生啊!”
“她年纪都三十出头了,优生优育学来说不好,你妈我生你的时候才二十来岁,正好是婷婷这个年纪。”
对他这个妈真是无话可说,根本不讲道理!他气愤地严肃警告道:“总之你儿子非贝嘉不娶,你要不满意的你回老家。”
于墨很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可说明白了,贝嘉是咱们家仇人的女儿,你要娶她就别认我这个妈!”
追根究底还是这个问题,他更烦心了,“姨妈的死确实冤枉,但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她妈是我们的仇人,她今天也尝到了该有的苦果。贝嘉可从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她不是我们的仇人,你干嘛非得扯在一块儿说?自己拿来烦!”
“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女儿,她妈头顶长疮脚底板流浓,坏透了。那种女人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她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为你好,事实上打什么坏主意你怎么知道?你别忘了,她六亲不认,亲手把她自己亲妈送进了监狱,这叫大逆不道!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现在受伤进医院就是她加害你的最好例子,她接近你根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没安好心!你听你妈的准没错!儿子,你要防微杜渐啊!”于墨说得口沫横飞头头是道,把贝嘉说得十恶不赦。m.χIùmЬ.CǒM
“你这是好人当贼办,狼心当狗肺!”贺一寒终于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总这么多疑了,原来也是从小受到他母亲的这套“全世界都坏人”的理论影响,他可怜的贝嘉受了他不少这方面的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她气极。
他撇过脸懒得再说什么,任由于墨在耳边嘀嘀咕咕,反正他决定了的事没人能反对。
“伯母,医生有话对您二位说,伯父已经过去了。”钱小江见老板脸色不对,赶紧过来解围。
贺一寒这才松一口气。
钱小江偷偷跑到贺一寒身边嚼舌根子,“老板,我刚才看到你爸对嘉嘉好像说了些什么,嘉嘉表情很不对劲,好像还哭了。该不会真当他是扫把星,要赶她走吧?”
“搞什么!”贺一寒满脸痛苦,真是拜托他这对父母别搞这么多有的没的事情,他想贝嘉留下来都很艰难了,还来插一脚。
钱小江着急地跺脚,“老板,嘉嘉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这回你可千万别让她再跑了。”
“当然不会!”
钱小江比他老板还愁,“可现在怎么办啊?嘉嘉这人耳根子浅,特别对长辈,人说两句恐怕顶不住啊!”
之前他的伤害太深造成了她的不信任,他的背叛让她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安全感,这才是他最站不住脚的地方。怎么办才好?贺一寒习惯性理智地分析事件对自己的优劣,经过昨晚事件,看得出贝嘉应该对他有情,这是他的优势,怎样利用贝嘉心里仅存的一点点情义把她留下来?
突然他灵机一闪,对了,也许这样可以!他马上吩咐钱小江去安排准备,这回势必不仅要把贝嘉留下来,还要把她娶回家。
钱小江听后,怀疑道:“这样行吗?万一……”
“先顶住再说,快去!”
钱小江刚出门,贝嘉进来了,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人好生怜惜,起码贺一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握着她的手,轻柔问道:“贝嘉,你怎么了?”
贝嘉缓缓抬起头,“没有啊。”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教训他去,敢欺负我贺一寒的老婆!”他心里知道是自己的父母没给好脸色她看。
她沉默了半晌,才犹豫地悠悠说:“一寒,我……”
他打断她,“不准告诉我你要走。”
她苦笑道:“你别再坚持了,父母关心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我不想你跟家人闹得不愉快。”
他没好气,“我不是说了别管他们说什么的吗,我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他们管不着,你别听他们的行不?”
她紧紧地皱眉,小脸苦得快拧出水来了。“其实也不完全是他们的事,我觉得我对你也许并没有这么坚定。”
贺一寒撑着床坐起来把她拉近自己身前,双臂拦腰搂着,侧脸埋近她的胸前。“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证明,贝嘉,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
她没推开他也没伸手搂回他,而是颤抖地像是在自语自言,“永远是多久?一寒,你能爱我多久?我是不是永远不会再受伤害?你是不是不会再骗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真挚地说:“我保证永远我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再骗你,我会爱你,放在心里爱你,这是连我自己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贝嘉内心挣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贺一寒像以前那样冷漠狠心,也许不会这样,可是贺一寒却好像再一次燃起了她已经被吃掉了的爱情,燃起了她寻找温暖的希望,可是于墨那边又……
房门被猛地推开,于墨气冲冲地进来,“放开他!”
于墨冲过来拉开他们两个,像看着仇人一般瞅着贝嘉,“你这贱女人还要不要脸,说了不要靠近我儿子……”
“妈!”贺一寒吼道:“你没看到是我抱着她?”
于墨像天塌下来一样,边拍大腿边叫喊,“哎呀,儿子啊,你这是吃了什么药啊,为什么偏偏迷上了这个狐狸精,会害死你的呀!”
贝嘉呆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般被人骂。
“咳咳……”贺一寒气得又咳嗽起来,还是贺正邦给他递上一杯水。
正好钱小江带着医生拿着一堆纸质文件进来了,他们个个神色严峻,很是严肃。贺正邦见状感觉到不妥,立刻问,“医生,怎么了?”
医生皱着眉半天没说话,钱小江在一旁哭丧着脸,贝嘉看了,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检查报告出来了,结果……”
于墨紧张问,“结果怎么样?”
贺一寒边喝水止咳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
“结果很不理想……”医生清了清喉咙,奶不自然地瞄了一眼钱小江,继续说道:“检查发现贺先生的造血干细胞增殖失控,分化障碍,凋亡受阻……并人侵润其他组织和器官,而正常造血受抵制……”
众人刷的一下惨白了脸。“什么意思?到底什么病?”
医生低着脑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意思就是……很不幸贺先生换了血癌,也就是白血病,如果不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可能最长……不过三个月,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啊?!”众人齐呼。
“卟——”,连贺一寒自己也吓一跳,嘴里的水像开了花洒似地喷出来,差点没把他给呛死。血癌?不过三个月?他惊诧地看了钱小江一眼,这家伙瞪着眼珠子朝他拼命点头暗说“这就是按你吩咐做的”。
果然于墨第一时间昏倒过去,父亲和邱婷扶着她,医生把她送到了另一间病房,再看贝嘉,她待在原地,双眼一下就盈满了泪水,正惊慌地看着自己。
这玩得太大了!他狠瞪了一眼钱小江。
“我我……去看看伯母怎么样了。”钱小江赶紧溜。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贝嘉忍不住伤心哭泣,“怎么会这样!”
以前那个感性的贝嘉回来了!他暗自窃喜,拉着她安慰着她,将计就计继续装可怜说道:“昨天还好好的……突然间我的人生只剩三个月……太惨了,我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做。”
贝嘉泪水哗哗更加止不住。“一寒……”
贺一寒整个心都纠起来了,“喔宝贝儿,没事的,如果三个月内找到合适的骨髓,我就有救了嘛。”
她伤心欲绝地点了点头,只能这么希望了。
“万一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们先结婚,三个月内你怀上我们的孩子,然后平平安安生下来……”
“孩子?”她突然一个机灵。
“对呀,孩子!”
“孩子!”她又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搂着贺一寒又哭又笑,“孩子!贺一寒,你有救了,有救了!”
他目瞪口呆,“我血癌啊!你也有办法?”
“我有办法!”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兴奋又严肃地说:“你等我!我去找救你的办法。”
贺一寒心惊弹跳地拉着她,“你要去哪里?”
“一寒,千万别灰心,我一定回来救你。”她边说边往门外跑。
“喂!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回来,很快!你一定等我啊!”
他扶着墙追上去,急问,“很快是多快啊?下午三点钟行不行?再晚民政局下班了,贝嘉!”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门都没关。
贺一寒郁闷。
钱小江紧张地跑回病房,小声急道:“老板,我这么辛苦劝服医生跟我们演这场戏,你怎么又让嘉嘉跑了呀?”
贺一寒也一头雾水,“她说她去找救我的办法。”
“救你的办法?”钱小江惶恐,“果然不愧是我姐,血癌也有办法!”
“对了,我妈怎么样了?”
“她受刺激过度血压升高,现在已经清醒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是醒来又在怨。”钱小江郁闷,“老板,我说你这命也够苦的,跟嘉嘉分分合合了几年,酸甜苦辣咸喜怒哀乐愁什么都试过了,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你说伯母来凑什么热闹啊。俗话说家婆见儿媳妇就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难道说是真的?”
他只有叹气。
钱小江摸了摸下巴,“那为什么我妈跟嘉嘉这么好聊呢?像亲母女一样。”
贺一寒狠狠拍了他脑袋一掌,“你妈的干女儿跟我妈的儿媳妇,这关系能一样吗!你给我回公司把我的电脑拿过来,公司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那这里你自己解决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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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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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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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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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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