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睡觉的西门不败立刻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撑坐而起,用手背擦了擦朦胧的睡眼。
在他发愣间,呼唤声再次响起:“少爷……”
西门不败眉头微皱,快速穿好衣物,打开房门。
只见一个仆人打扮,高大健壮却面容稚嫩的少年神色慌乱的站在门口。西门不败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壮,怎么啦?大清早的你就在叫嚷,小心被人责备!”
“呜呜……少爷,他们都说老家主快不行了,想要见你,我们该怎么办啊?”大壮是个有些憨傻的少年,自小陪伴西门不败,虽然已经快十六岁,却显得很不成熟。
“咳咳……”西门不败闻言,瘦弱得像竹竿似的身子一颤,眼中充满哀伤,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虽然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快要到来,但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他拍了拍大壮结实的手臂,安慰道:“大壮别怕,快别哭了,立刻跟我去见见外公。”
“哦,那我就不哭了!”大壮很听话,立刻收住眼泪,憨憨的挠了挠头,跟在不败后面向中院走去。
楚府很庞大,占地好几百亩,无数庭院相连,一重重的有点像迷宫,如不识路,很容易迷失方向。
秋风吹过,落叶缤纷。
清晨的秋风,感觉太过清凉,西门不败那白色长袍下的消瘦身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脚步虚浮无力。
途中遇到的一些丫鬟和仆人,见到西门不败走来都慌忙远避,如避瘟神,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那些人的眼神,有畏惧也有怨恨。
西门不败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苍白秀气的脸上平静无波,但那双星眸之中,却有无奈哀伤之色一闪而逝。
平日里,他都是尽量呆在自己的院子中,很少到外面走动。偌大的一个楚府起码超过五百人,但除了大壮和他的外公之外,西门不败很少与其他人接触。
大概一刻钟后,两人到了中院。
在一排雕梁画栋的房屋外空地上,聚集着楚府的百多个重要成员,大多垂头丧气,神情悲伤而彷徨。
“扫把星来啦!”有人见到西门不败到来,立刻低声呼喊,声音中充满怨恨,但眼神却隐隐有些畏惧。
年轻的楚家子弟纷纷低语,几乎每人都在怒目瞪着西门不败,毫不避讳的低声发出恶毒咒骂。从大部分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些人简直恨不得吃了他。
见到楚家众人的神情脸色,西门不败心中无比苦涩又无奈,脚步稍微变慢,却坚决的走向众人前面的厢房。
“西门不败,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爷爷就不会变成现在模样。如果爷爷去世了,我就杀了你!”楚文怒目圆瞪,双拳紧握,极力克制想要杀死西门不败的冲动。
“给我闭嘴!”站在前面的楚家家主楚天威恼怒的回头低喝自己的儿子,然后眼神复杂,有怨恨也有悲怜的望着走来的西门不败,沉声道:“你自己进去吧!”
“对不起!”西门不败无比愧疚的低声向楚家众人道歉,然后让大壮在檐廊等着,自己推门进入房里。
“不败……你来啦!”斜躺在床上的楚阳,苍白的脸上堆起无数皱纹,气息很衰弱,说话有气无力,慈祥的眼神中带着怜爱,微微颤抖的身子掩盖不住身体的痛苦。
“外公……”西门不败瘦弱的身子一颤,声音悲怆,快步走过去,“噗嗵”一声跪倒在床前。
他用苍白纤瘦的双手,颤抖着握住楚阳苍老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滑落。
楚阳有些艰难的侧过上身,用另一只手抹去西门不败的泪水,摸摸他的头道:“男子汉,要坚强,别哭了!”
“都怪我,是我害苦了您!要不是因为我体内的先天死气,您也不用受了十年的折磨,而如今却……”西门不败充满自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阳给制止了。
“孩子,你别自责,这是外公自己的选择。要是能帮你驱除体内的死气,让你健康成长,外公死也无怨。只可惜,外公无能,帮不了你!”楚阳眼中充满怜悯。
不等西门不败说什么,楚阳接着说道:“外公快支撑不下去了,以后不能再照看你,现在有些事要交代!”
说着,他在床头拿出一个锦囊,交到了西门不败手上,说道:“里面是你娘亲离开前留给你的一件东西!”
西门不败闻言,心头狠狠一颤。
自他懂事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
“娘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太过遥远,就像天边的红霞,虚无缥缈,不可触摸。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手中的锦囊,拿出了一块带有细微裂纹的龙形玉佩。
西门不败情绪激动,连忙询问:“外公,这玉佩真的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吗?她还活着吗?她如今在哪里?为什么我从小就没见到过她呢?我的父亲又在哪里?”
“你的娘亲应该还活着!当年……”说起西门不败的娘亲,楚阳忽然来了精神,气色好了很多,有点像回光返照,讲述一些西门不败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
原来当年,西门不败尚未出生,就几乎胎死腹中。
十六年前,身怀六甲的楚玲珑受重伤回到楚家,不多时日,就早产生下了奄奄一息的西门不败。
当发现西门不败体内蕴含先天死气,将会面临夭折的命运之时,楚玲珑悲痛欲绝的留下龙形玉佩,抱着一丝希望嘱托楚阳一番,就满含怨恨离开了楚家。
她没有说明玉佩的作用,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帮儿子起了西门不败这名字,希望他不要被残酷的命运打败。
“孩子,别怪你娘亲抛下你!当年,她实力强大得让我仰视却受重伤而回,必定是遇到了极其厉害的强敌!”
“我想玲珑她应该是认为你会夭折,才会离开去找强敌为你报仇!可如今十六年了,她却还没回来……”
楚阳神色悲伤的停顿了一下,又道:“等我死后,你就带着大壮去找你娘亲吧!你可以先去烈焰门找柳如烟长老,她会帮助你的。虽然前路茫茫而凶险,但你既然能够长这么大,必然有命运的眷顾,不要轻易放弃!”
显然,楚阳也清楚,只要他不在了,西门不败在楚家的日子并不会好过。所以,他不得不嘱咐西门不败离开。
“外公……”西门不败低声悲呼,惶恐不安的询问:“我……我娘亲会不会其实已经……已经不在了?”
“别担心!”楚阳的脸上忽然神光黯淡,颤巍巍的拍拍西门不败的手,声音微弱的道:“我楚家几百年来最出色的人就是玲珑!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话还没说完,楚阳的手就无力的垂下,侧着的上身也变成了平躺,慈祥的双眼永远闭上了。
“外公……外公……您醒醒啊!”西门不败扑在楚阳身上悲痛呼唤,摇晃着那不动的身体,热泪汹涌而出。
砰!
此时,房门忽然被猛然推开,楚家家主楚天威听到呼唤声,立刻带着一群楚家成员汹涌而入。
“大哥……”
“父亲……”
“爷爷……”
楚家三代成员,个个都悲呼痛哭,不败被人群挤跌在一个角落,愣愣的紧紧抓住龙形玉佩,默默垂泪。
……
下午,艳阳高照,秋风吹拂。
这本来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日子,但如今柳城两大势力之一的楚家府邸,那气派的大门上却是白布悬挂。
楚府里面,哀乐齐鸣,哭声阵阵,香烟袅袅。
城中不少名流人士,络绎不绝的前来哀悼。
十年前,楚阳依旧健壮之时,曾傲视柳城,是柳城连续两届的代理城主,造福一方,威望无人能及。
但因不败六岁之时,身体依然瘦弱无比,不能修炼,而楚阳想为他驱除体内的先天死气,却反遭一丝死气侵体。
从此,楚阳猛虎变病猫,楚家的辉煌时代结束。
在楚阳被死气侵体,实力大降的第二年,五年一届的柳城代理城主之争,楚家就败给了同城的涂家。
自此,楚家处处被实力较强的涂家打压,商业等各方面的收入大幅度锐减,修炼资源也跟着变少。
这样一来,楚家培养人才的能力自然也是大幅度变弱,已经连续两届的代理城主之争败在涂家手上。
所以,楚家的几百成员几乎都对西门不败充满了怨恨。但重病的楚阳却依旧如港湾般庇护着他,为他遮风挡雨,还将流浪的大壮收留,陪伴被孤立的西门不败成长。Χiυmъ.cοΜ
如今,在楚府临时搭建的庞大灵堂里,楚家的几百成员跪了好几排,个个都披麻戴孝,无不悲伤流泪。而面对一批批前来拜祭的人,却还要一次次的回礼答谢。
西门不败和大壮也披麻戴孝,却是在远远的一个角落跪着,看起来有些另类而突兀。
两人跪在一起,年龄较大的西门不败比大壮却还要矮了一个头。就算两个他,也比不上一个大壮强壮。
“少爷,我肚子饿了!”大壮哭丧着脸说道。
从早上被惊醒起来,西门不败到现在也没吃过一粒饭。本来身体就虚弱的他,跪了这么久后,不但膝盖疼得厉害,还感觉有些晕乎乎的,浑身没有一点劲。
“你先忍忍,迟些就有得吃了!”西门不败喉咙有些干哑的安慰。已经是中午过了,他也想喝水吃东西。
“哦,那我就忍忍吧!”大壮很听西门不败的话。
“城主涂大人与涂家众人前来悼念……”忽然,知客人员高喊,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微变的看向大门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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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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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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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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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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