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半晌,屋子里又恢复到了原先的静谧,只能听见我强装出来的呼吸声,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因子,我的脊背是僵硬的,还有阵阵酸痛的感觉从紧绷的双腿处泛了上来,一下下拍打着我脆弱的神经,就当我以为他已经完全石化的时候,他突然发狠道,“爷就不信爷离不开你!”
随着他的站起,原本因承重而陷下去的床垫开始反弹,我在他行至门边的时候出声喊道,“胤裪——”决定是在那一瞬间的事情,等我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听见喊声的他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方才还在熟睡中的我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夜幕里洒下的清冷月华却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我斟酌了良久,才开口道,“您是我的丈夫,是远……远儿和弘是的阿玛,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所以我希望您过得好,如果娶别的女人能让您开怀的话,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做好我这个嫡福晋应该做的。”
“嫡福晋应该做的?哈哈,我真是娶了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哦不,不对,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总是在公事公办,你是三聘九礼的十二福晋,却不是我爱新觉罗•胤裪的妻子。”他邪浪的笑着,那魅惑妖冶的样子给我一种心生悲怆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他真的很可怜,而他的可怜则是我在无意中强加给他的。
“你心里明明没有我,又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哪个女人不善妒,什么温良恭俭让都是骗人的,要是换了十三弟,我可不信你还会是这副淡然模样,人人都道八哥畏惧悍妻,不敢再娶,八嫂性子虽泼辣了一点儿,可八哥还不至于怕了一个女人,八嫂会生气,说明她心里有八哥,可你呢?你心里可有我?”他停下来撇着嘴角斜觑着我,“哼,没有吧,我就知道。”
心里的火不断升腾,我死命地瞪着他,“你说完了吗?说完了也该轮到我了吧,您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提起十三爷,是,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但老天爷不眷顾我。我已经嫁给你了,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还没下贱到要背弃一切、红杏出墙的地步,所以我十分努力的要忘了他,但你为什么要这样一遍遍的提醒我,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把以前的事情记得更清楚!”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我一下子瘫倒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
他的手使劲掰开我抓着被子的手,声音透过被子传进来,“岚儿,我……我糊涂了,我口不择言,你别生气……”我的心钝钝的疼,可还是渐渐松了手上的力气,他把被子从我头上弄下来,一脸紧张地望着我,“我错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是,你别伤着自己。”
我伏在他肩上泣不成声,“胤裪……真的,你对我真好,我知道,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觉得这么累?你的爱像个沉重的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身子一僵,突然放开了我,神色木然,喃喃道,“是吗?你累了,那先歇着吧。”然后,不等我回答,他便大踏步的离开了我的屋子。
我怅恨久之,夜凉如水,寂寥无声,有一种平静,叫做死水微澜。
天边刚露了鱼肚白,我就穿衣下床,跑到素荷住的偏房找她,素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等脑子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就给我行了个礼,“福……福晋……您……您怎么来了?”
我微微笑着,“我来跟你交代点儿事情,我想出府一段日子,对外就称福晋身体有恙,不便见客,帮我把来的人都打发了吧。”xǐυmь.℃òm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想静静心,有些事情也许只有置身事外才会想的明白,当局者迷。”
她一脸惊惧,“别的人就罢了,可您让我怎么跟爷交代?”
我苦笑,“这你不用担心,我左不过两三日就回来了,而这段日子,我想他应该不会愿意见到我。”又故作轻松道,“得一美人在怀,且得乐不思蜀一阵儿呢,哪儿有空管我呀。”
谁知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奴婢知道了,您是在跟爷闹脾气呢!爷娶了庶福晋,您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就算是吧。”我懒得与她辩解,昨晚上仔细想了一夜,既然惹不起,那我就躲起来,等胤裪过了气头儿再说吧,都说距离产生美,也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都静下心来把我们之间的纠葛想想清楚。
但是难办的地方在于,可既然素荷都如此了,别人会怎么想,嫡福晋为了个小妾离家出走?这个关口上,全府上下数百只眼睛都盯在我身上,如果我就这样一走了之,估计等我回来的时候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怎么办呢?要想出去得有个上得了台面的由头才行,受邀请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还没跟蕴秀相认,不能让她帮忙,沈亭潇?也不行,这伙子丫鬟仆妇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儿,有空总爱胡思乱想。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三个字——“富察府”。
但是除了顶了个富察婉婷的身份,我和他们的确没有太多的交集,在第一次见到富察家二老之后,我就和富察家再也没怎么联系了。何况是这等欺瞒皇子的差事,我该怎么跟他们开口呢,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不会答应的。
奈何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正午的时候我硬着头皮到饭厅聚餐,一片请安声过后,我坐到了胤裪身边,陈氏以她庶福晋的位份和入府的先后来看,理应排到李佳氏的后头,可胤裪吃着吃着便一抬手指向她,“你,坐这儿来。”我状似无意地向旁边儿瞟了一眼,胤裪言语中指代的是他右手边儿的位置,那儿的确离他很近,只是按着陈氏的身份似乎有些越矩,她窘迫的站起来,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只得尴尬的愣在当场。几乎是除了胤裪之外的所有人都抬眼看着我,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有之,愤懑不平、等我主持公道者有之,我则用余光偷偷瞥着胤裪,他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我仔细回想着他昨天对我说的一番话,他说我对他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要我放下嫡福晋的尊严去和他大吵大闹才算心里有他吗?
看当今这情形,陈氏的确很讨他的喜欢,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胤裪高兴就好了,他高兴了,我心里的负罪感也会减轻一些,本来嘛,新婚夫妇腻歪腻歪也无可厚非。于是我朗笑道,“陈妹妹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爷叫你过去呢,还是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害羞了?”我回头冲着个小丫鬟喊,“来,给庶福晋在爷身边儿再添把椅子。”
“福晋,这……妾身惶恐,承蒙爷和福晋抬爱,妾身感激不尽,可依着妾身这身分……坐到爷身边儿恐不合规矩。”陈氏还是不敢移步,她这样不骄不躁的性子倒叫我很欣赏。
“你安心坐吧,咱府里的规矩都是爷定的,爷说的话就是规矩,旁人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我的眼风顺势往姚春梅和李佳氏的方向一扫,她们皆识趣的微微低下头。
待陈氏坐定,胤裪又体贴地给她夹了几筷子菜,从前他这么对我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成了旁观者,才知道这个动作在其他人看来,是多么的暧昧不清,我感觉我的耳根儿都快烧起来了,赶紧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抓起筷子埋头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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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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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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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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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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