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听见门口的小太监来报:“十四阿哥到——”,不由的皱了眉头,脑子里满是问号,他来这儿干什么,看惠妃和八阿哥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我就知道门外这位分明是个不速之客,没人欢迎他的到来。
“老十四给惠妃娘娘请安!惠妃娘娘吉祥!”他边说着还不忘朝我这里望了一眼,目光交触间,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可是仍能感觉到有两束光线落在我的身上,令我头皮发麻。
“十四有事与八哥商议,并无意冒犯娘娘,请娘娘恕罪。”八哥?他与一只鸟有什么好商议的?是他会说鸟语?还是鸟会说人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居然是之前来到的八阿哥。我尽量忍着不笑出声,肩膀却一个劲儿的颤抖,又招来了他诧异的目光,我只好绷起脸,装成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
惠妃笑了笑,对八阿哥说:“既然老十四有事,那额娘就不留你了,可别因为与额娘闲话误了正事。”又转过头来对我说:“箐儿,去送送两位爷。”
“两位爷请。”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去,在宫门外,十四阿哥对八阿哥耳语了一番,八阿哥就先走了,剩我和十四阿哥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箐儿?又是你的名字?”他玩味的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说:“奴婢小字箐儿。”
“以后我能这样叫你吗?”他的眼里充满了真诚。
我眉毛也没抬,“十四爷请便。”
“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十四爷是嫌奴婢失了礼数?奴婢如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请十四爷明示。”
他的脸极度扭曲,一脸痛苦的表情,“你的确是满人,我说我五年前明明听见那个老人说‘福晋’什么的,再遇见你,你却告诉我了个汉人名字,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隔了太长时间记错了,心里急切,马上就派人去打听。那天是我错了,我一时气昏了头,自从去沈府找你未果,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还派人跟踪沈亭潇,可你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那天却在额娘宫里见到了你,自是高兴的,可又恼你骗了我,本想与你玩笑一番就了了,你居然还扑倒在十三哥身上,就像五年前你把我拽倒的场景一样,我当时就想,你是不是见个男人就往人家怀里扑啊?”
“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笑意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色啊?那都是意外凑巧了,你也不看看我是那样的人吗?”一时顺嘴,没有自称“奴婢”。
他没有在意,看来他也不是一个等级观念很深的人,只是一脸的疑问,不停揉搓着手里的辫梢儿。“涩?我怎么会涩呢?又不是没熟透的柿子。”
“你——”我不知道他能否成为“雷锋”,但他已经成为了雷锋的传人——雷人,仰天长啸啊!语言不通,没法沟通,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我跟我妈只有二十多年的代沟都没法交流,这三百年的代沟,我该如何逾越?“得,我回去了。”还是得慢慢适应。ωωω.χΙυΜЬ.Cǒm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件事来,转身去看他,他还没走,趁机问他:“你那天去沈府找我有什么事?”
“筠筱——,娘娘找你!”从身后传来了声音,同时我看见他的嘴张了张,好像说了些什么,我还没有听清,就已经湮灭在这声叫喊里了。
顾不上再去问他,我急急应着:“哎,我一会就来。”又一溜小跑的回了长春宫。
惠妃今天气色不好,许是大阿哥没来的缘故,又不好在八阿哥面前表露,便强颜欢笑的应着,十四阿哥一来,便也算是弄巧成拙,替她解了围,服侍惠妃歇下,我就退了出来,早早的回了房,继续临柳公权的《玄秘塔碑》,被进宫一档子事儿扰的,这活也就被我搁下了,这会子再拣起来,也不知生疏了多少。
听闻值夜的宫女说到惠妃夜里发了些高热,一大早就遣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留下些药方子,说了些“凤体违和,多加调养”之类的无用话,就回了太医院。可是忙坏了我和几个小宫女,又是喂药又是去小厨房里当监工,一会儿惠妃觉着凉了要加被,一会儿又觉得热了要去被,整的我是头晕眼花,东窜西跑。不知怎的惠妃的病情传到了八阿哥耳朵里,打发人来叫我誊一份药方给他送过去,说是:“筠姑娘识文断字的,出不了差错。”心里很是受用,我也索性不叫那小太监往回送了,干脆自己亲自走这一遭,也算躲个清闲。
却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十三阿哥,他这回倒是破天荒的没有跟四阿哥待在一起,倒让我觉着放松了许多。
曾经宋璟媛看清穿小说最喜欢的就是十三阿哥,整天对我念叨着,什么“忠敬诚直勤慎廉明”、诗文翰墨,皆工敏清新”,“精于骑射,发必命中,驰骤如飞”。说得我心跟着她一块儿心痒痒,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他留下了个狼狈不堪的不良印象,以后可要好好弥补回来才好。
向他略略一俯身,就算行礼了,与他擦肩而过,正暗自庆幸他没有想起我来,谁知他竟像恍然大悟一般转过头来,对着我道:“那日与十四弟说话的宫女就是你吧!”
我止住了步子,毕恭毕敬地答道:“正是奴婢。”
他笑得爽朗:“能让四哥如此开怀的,你可是破天荒的头一个!”
他说话倒是不拘小节,有些后人眼中“十三侠王”的风范,我抿了嘴尴尬地笑笑,他是主子不讲规矩是不拘小节,可我是奴婢不讲规矩就是以下犯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话还是当心着些,“奴婢那日太过莽撞,说了些不入耳的混账话,让四爷和十三爷见笑了!”
他也不在意,“不碍的,难得见着四哥笑,倒是叫人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我不由得感叹,“两位爷感情真好!”
“我与十四弟年龄相仿,嬷嬷们都是一块儿看顾。自我小时,四哥就多加照拂。”他眼神落寞,似是想起了伤心事,“额娘去后,皇阿玛又将我交给德妃娘娘抚养,自然是比别的兄弟姐妹亲厚些。”
我心里一下子着了慌,赶忙连声辩解,“奴婢不是有意让您想起伤心事的。”
他释怀的笑了笑,“没什么,都过去了,不知者无罪,想必惠妃娘娘有事交代你,我就不耽误你办差了。”
“奴婢告退。”好像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忒不是滋味,他幼年丧母,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幸得四阿哥相助才安然长大,这也就注定了他要用一生来偿还这恩情,早年的不得志,人到中年的福从天降却压垮了他,尽力辅佐雍正,清除八阿哥党羽,理户部,修水利,勘帝陵……明明比雍正岁数小,却走在了雍正前头,他的形象在我心中逐渐高大了起来,曾经在史书中看到的雍正朝叱咤风云的怡亲王,现在竟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又如何不令人动容?
辞过了十三阿哥,便去了八阿哥的额娘良妃娘娘宫里,着小宫女把方子递了进去,就原路折返。
冷不防被一个黑影给拽到了假山后,我刚想放声尖叫喊“救命”就被他用手捂住了嘴,狠下心一口咬下去,那人松了手,却看见十四阿哥呲牙咧嘴的甩着手,“你咬得可真狠!上辈子莫不是属狗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笑得狡黠,“您不正正经经的说话,把我拉到这儿来是要做什么?”
他不答,只是问我,“我跟了你一路。你和十三哥说话来着?”
我点点头,又疑惑的望着他,满脸写满了问号,他是阿哥吗?怎么一天到晚的这么闲,还玩起跟踪人来了。忽然想起想把蕴秀调到长春宫这一事来,不妨问问他,看他有什么办法。
“十四阿哥,我能求您件事吗?”
“你且说来听听。能办得到的我尽量帮你。”
“我和德妃娘娘宫里的蕴秀情同姐妹,可惜没有分在一个娘娘的处所,说个话也不方便,希望十四爷您开下尊口,向德妃娘娘请个愿,把蕴秀调到长春宫来,您看行吗?”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听到这话我立刻就急了,“您是德妃娘娘的心尖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您说的话,德妃娘娘还能不答应?”
他瞪我一眼,“我还没说完呢,可也不是办不成,宫女调度归内务府管,时下八哥掌管内务府,到时我秉了额娘,再跟八哥说一声,这事也就成了,可是既然你想跟蕴秀一处说话,干什么要把蕴秀调到长春宫,你调到永和宫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把我调到永和宫?”可永和宫八阿哥也不会去啊?折腾了一通,还没有如蕴秀的愿,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精力?干脆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搪塞他,“我是惠妃娘娘的表侄女,平白把我调倒德妃娘娘宫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惠妃娘娘派我来监视德妃娘娘的呢,本来是一桩姐妹团圆的好事,若是由此落了他人口舌,两位娘娘的面上也不好看啊!”
他略一沉思,“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与蕴秀商量过吗?她可愿意?”
“这……我倒是没和她说过。”万一蕴秀移情别恋,我不就变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好心办了坏事吗?
“我随你一同去额娘宫里一趟,遣个人把她叫出来,你俩再商量。”
“好吧!”希望蕴秀可千万别让我白浪费这么多口舌。
我跟在十四阿哥身后走着,到了永和宫,他向守宫门的太监交代了几句,就进去了,不一会儿就看见蕴秀从永和宫里跑出来,“筠筱,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把她拉到角落,东张西望的观察了半天,确定四周没人才开口:“蕴秀喜欢八阿哥吧!”
她身体明显的震了一下,随即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那天的表现就知道了,恨不得立刻化作魂魄附在他身上似的。”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我暗暗舒了口气,幸好没移情别恋。“那如果你们俩能在一起,可是他不喜欢你,或是你俩真心相爱,可却不能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你还会一如既往的飞蛾扑火、对他义无反顾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迅疾坚定的开口,“我会的。”
我喜上眉梢,“那好,我向十四阿哥请求把你调到长春宫,八阿哥每天来给惠妃娘娘请安,你就可以见到他了,没准还能俘获他的真心呢?”
十四阿哥的办事效率真是快,没几日蕴秀就来长春宫当差了,我决定针对蕴秀的情况开展一个“才女养成计划”,得把蕴秀变得与寻常女子不同,才能入得了八阿哥的眼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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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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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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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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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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