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风雨飘摇(清穿)>6 难得出府
  望着我瞠目结舌、一脸羡慕的表情,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这孩子学习认真,曲子弹得好,还写得一手好字,天才少年啊!

  一旁的沈亭潇特鄙视的看着我:“这你就羡慕了,我哥会的还多着呢,什么琴棋书画,那就是雕虫小技,对他来说压根儿就不值一提,他写的文章才叫一绝,爹说了,要让哥去考状元呢!”

  “考状元?”他家不是经商吗?不好好的在家挣钱,当什么官啊,这一品大员的奉银,也没有谈成一笔生意挣得多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爹常说,”沈亭潇站起来学着他爹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手还不停地捋着胡子,“儿啊,别看咱家表面上风光,别人都说‘士农工商’,就是个种地的都排在商人前头,当官的就更厉害了,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幸亏咱家与纳兰家有交情,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个活法儿呢?”

  沈亭潇说话还真是不经大脑,这么隐秘的事都放到台面上讲,若是沈亭渊把这事告诉了沈老爷,他准会把沈亭潇吊起来打,一时之间三人都有些尴尬,“哎,亭渊哥,我记得有首曲子,我哼一遍,你帮我记下谱子来怎么样?”

  “亭渊哥?我还比你大呢?你怎么不叫我哥?来小妹妹,叫声‘亭潇哥’给我听听,乖啊,哥哥给你买糖吃。”沈亭潇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拿出哄孩子的招式对付我,遭到了我的坚决无视,我装着没听见,一脸期待的望着沈亭渊。琇書蛧

  他一口答应了,“好,我试试看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那熟悉的旋律萦绕在耳畔,我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毕业典礼上,800多个同学一起唱起这首歌,大学四年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一般陆续从脑中闪过,那时的欢笑还未褪色,可转眼我们就要分别了,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滴在宣纸上,晕开了字迹,四周染上淡淡的墨痕。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下笔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一会儿抬起头来问我,“它叫什么名字?”

  我哽咽着说到“《送别》。”

  “《送别》?”他喃喃,双手抚上琴弦,相同的曲调从他的指尖倾泻出来,犹如潺潺流水,轻柔婉转。我也忍不住和着调子再度唱起来。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回味无穷。我接过他刚刚记的谱子,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懂,无奈啊,想问问沈亭渊,可又怕遭到沈亭潇的嘲笑,只好就此作罢。

  我弹起那只《渔舟唱晚》,小时候为了弹会它,可吃了不少苦头,成天被妈妈看着,脱身不得,只好乖乖地坐在凳上练古筝,弹错一个音,就要被她无情地用六棱铅笔敲我的中指关节,每次我都泪眼婆娑的问她到底是不是我亲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记得最熟的也是这首曲子。

  沈亭渊看我在音乐上颇有造诣,想要把新买的乐谱借我参阅,我实在是没有兴趣,因为我完全看不懂乐谱,借了也是白借,但是太长时间没有出过家门,有了这个缘由,我仿佛看到自由在向我招手,大家闺秀的日子也不好过,待在家里都快发霉生蛆了,我就跟他们一同去一趟沈府,就当是遛弯了。

  还是街上热闹啊,什么卖冰糖葫芦的,什么卖首饰的,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我都想上去替个小贩吆喝一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沈亭潇满脸不屑,他肯定跟我命中犯冲,我做什么事他都看不顺眼。

  还是沈亭渊最好了,向着我说话,“筠筱是大家闺秀,自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像你似的见天儿的在外面野着。”

  “还是亭渊哥为我说了句公道话,沈亭潇你就只会以大欺小,没出息!”我向沈亭潇做了个鬼脸,他生气的别过头去不再理我。

  走到前方的一个店铺前,发现里面挤满了人,我好奇心大发,费尽力气挤了进去想看个究竟,沈亭渊他们不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也随我挤了进来。

  原来今天是这家书店开业一百周年庆典,店主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猜谜活动,谜面是:“居竹楼者,有何声入耳?”若是猜中了谜底,就能得到一本带着插画的《西游记》,古时有插画的书不多,那应该是相当的珍贵了,我不禁眼前一亮,如果我能把它带回现代,那就是为文化界做出重大了贡献,让我也尝一尝天天被采访上电视的感觉,我正陷在美妙的幻想中,却被沈亭潇给拽回了现实,他小声对我说:“你想要那本书吗?去求求我哥,他肯定知道谜底。”

  我渴望的目光转移到了沈亭潇身上,扯了扯他的袖子,“亭渊哥,你肯定知道,你尊口一开,这书就是我们的了,拜托拜托。”

  “这书定是店主的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爱,若是我们赢去了,怕是不好吧!”谁知道他居然还在为店主着想,说好听点,他是“好好先生”说难听点就是两个字——迂腐。

  “哎呀,这有什么好顾忌的,你看看这一圈人,”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有的还记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你不说,万一其他人想到了,那书不一样留不下来吗?你先想到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啊!”

  “那……好吧!”他可终于松口了。

  接着他提高了声音:“夏宜急雨,有瀑布声;冬宜密雪,有碎玉声。宜鼓琴,琴调虚畅;宜咏诗,诗韵清绝;宜围棋,子声丁丁然;宜投壶,矢声铮铮然;皆竹楼之所助也。”他顿了一下,“出自宋代王禹偁的《黄冈竹楼记》。”

  周围响起一片顿悟之声,许多人异口同声地说:“哦——原来如此。”,还有人拍着脑袋,万分后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店主耷拉着脸捧着书走了过来,人们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他一把把书塞进我怀里,发了一个鼻音,“哼!”,拂袖而去。

  我真想上去揍他,被沈亭渊拉了下来,先来一个左勾拳,再来一个右勾拳,最后来一个霹雳旋风腿,让他这辈子坐在轮椅上起不来,不过——好像古代没有轮椅。

  回去的一路上我就在骂那个店主,“什么人嘛,不想割爱,就别拿出来啊,充什么大头啊,拿别人都当傻子,想着名利双收,没这么便宜的事儿,今天可算是栽在我们手里了!”

  我拍了拍沈亭渊的肩膀,竖了根大拇指,“亭渊哥,好样的!”

  “唉,我早说人家不肯割爱,谁知道竟闹成现在这个局面?”沈亭渊这人太想不开,又不是他的错,他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还是得安慰安慰他,“现在这个局面怎么了?书在咱们手里,也让那个混蛋店主丢尽了脸,一石二鸟啊!”

  沈亭渊皱了眉头,“你怎么还不明白?君子不夺人所好!”但随即眉头又舒展开,“也罢了,你高兴就好。”

  心里立刻纠结成一团,我从袖口里把书拿出来。“对不起,是我错了,那书我不要了,我还给他还不行吗?亭渊哥,你别生气了。”

  谁知道,书竟一把被沈亭潇夺走了,“你们俩都是君子,我是小人,那这本书就归我了!”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你——你给我回来!”太久没运动,稍微一跑就气喘吁吁的,我回头一脸无辜的望着沈亭渊,“亭渊哥,你改天再收拾他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相信他不回家。”

  “是得好好收拾他,天也晚了,琴谱我改日拿给你,我先送你回家!”

  我点点头,“好。”

  两个人沉默着走在街上,突然从小巷里蹿出了两个人,一胖一瘦,领头的人指着我们气急败坏地说:“就是他们!给我把书抢回来!”居然是那个店主,他还贼心不死,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却在背后捅刀子,无耻!

  那彪形大汉说着就向我们扑过来,看沈亭渊文文弱弱的,显然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他却一脸的泰然,难道他想死想疯了?但我可不想死,可是那书又不在我们手里,想和谈是不可能了,沈亭潇,你可害死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从面前闪过,是刀!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次可真是要去天堂了!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疼痛感传来,试探着睁开眼,却突然发现面前没人了,原来沈亭渊趁我闭眼的功夫早就把那彪形大汉整趴下了,此刻他正用脚踏着那大汉的背,使他动弹不得,几米远的地上躺着刚才的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而那店主见这架势,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我还真是看轻了沈亭渊,人家居然还能文能武!听得那大汉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啊!脚下留情,小的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忽然有点恍惚,怎么感觉在看武侠小说呢?

  “亭渊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不会是——”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把他咔嚓了吧。”

  感觉那大汉身上抖的更厉害了,发出了痛苦地□□,“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只一时鬼迷了心窍,可不能死啊!”

  这句台词更俗了,怎么好像每个人犯错的时候都会这么说,都快成亘古不变的真理了。

  “还是报官吧!”沈亭渊如释重负地说。

  我得到命令,就到周围找了捆绳子,把他绑了,和沈亭渊一起把他送到了官府。官府离纳兰府也没两步路了,伴随着沈亭渊的目光,我终于回了府,今天这一天过得,唉,我就不说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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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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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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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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