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越地处南疆,本就仗着那里的气候潮湿,与我大汉水土差异,才这般嚣张,”刘彻见到了窦婴嘴巴一开一合,才意识到他在说话,忙凝了神去听,“此次陛下既然想要根除南方祸事,就一定要痛下决心,不能因为些许困难畏首畏尾。”“可是窦大人,现在已有数百名士卒倒下了……”田蚡很是义正词严。
“丞相此话差矣,”窦婴一副从容,“如李将军所言,士卒素质也有好有坏,倒下的必是体质虚弱之人,或者水土不服,但仅只数百人的抱恙若影响到了整个大军的行程,那实在要贻笑大方了……”“那窦大人可有好提议?”田蚡带着挑衅。
“臣以为,陛下毋须多为此事烦忧,”窦婴对住刘彻,“士兵染病,并非什么稀罕之事,军中自有随行军医可帮助控制瘴疠蔓延。染病的士卒可在原地休息或者分批回京来,其余身体强壮的仍该按原定计划前行,战事急如火,虽然此次我们不求快速歼灭,但是军机也延误不得。臣以为,陛下只需下一道旨,要求王恢稳扎稳打,安定好军心,沉住气,向闽越推行即可……”
“臣同意窦大人的看法,”程不识道,“既然原本就定好的稳战之术,不能因为些许原因就轻易改变,临阵的变数是军家大忌,尤其是涉及到整个作战计划的……臣看窦大人的说法可行。”
“仲卿,”刘彻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卫青,“你看呢?”卫青见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略有些窘迫,但只是一缓神,便起身道,“臣也赞同窦大人的意见。我汉军分两路南下,并联络南越军队,就是本着夹击的战术进攻,认准了就不能轻易动摇。如若停止了一路的行进,势必会影响到另一路军士的作战情绪,臣认为此非明智之举……”
“朕明白你的意思。”刘彻点头,见到窦婴也轻轻的在颔首,心中已有定夺,“好了,就这样吧……朕主意已定……”
“啪——”话未完,又是一声响,将讨论正酣的人激得抬起头来。刘彻看着又被风吹开的木门,心中上火,“小唐!你这是怎么……”
“启禀皇上,不、不好了,”小唐已然俯身在地,木门兀自在他身边摇摆着,“皇上,刚才宫人来报,说御花园的秋千上……”“什么!”一听到秋千两字,刘彻脸色骤变,豁然起身,“秋千怎么了?”
“他们说有个宫女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当子夫恢复意识睁开双眼时,并没有看到自己预计的场景,没有李娃的欢笑也没有宫女宦官的询问,竟然是刘彻。立刻,子夫意识到自己是在他的怀抱中,而他却是在疾走——不,应该是狂奔。
热热的呼吸喷薄在颈间,子夫都可以看到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滴淌下来。这是怎么了?自己明明就和李娃在秋千上,为什么突然到了刘彻的怀中?他还这般心急,这般肆无忌惮的抱着自己在宫中狂奔?
“阿彻……”刚想开口,身体里潮水般涌上的痛楚封住了一切,忍不住抓紧手指去,却是硬生生掐到了刘彻后颈的皮肉。“……子夫,你忍一忍!”刘彻低头来,见到了那黯淡的双眸,心痛到无以复加,“马上就到了。”“我……好痛。”子夫松开紧攥的手指,欲替刘彻抹去汗水,可是才一抬手,那钻心的痛立刻袭上来,手臂一软搭回了原处,子夫感觉自己也已浑身是汗——冷汗,“好痛,阿彻……”
“我知道,我知道。”刘彻边奔边说,“你忍一忍,会没事的。太医在寝宫里等着,马上就没事的。别再说话,听到么?”他将子夫抱紧些,贴着自己的身子。子夫不再说话了,那说不出的绞痛抽走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感觉,连视线都渐渐模糊起来。
跨进寝宫,刘彻抬脚踢开了门,将子夫抱入。子儿虽已闻讯等候,可是见到狼狈的两人,依旧吓了一大跳,连忙让人准备换洗的衣衫和帕子,一时人流如梭,团团转。
刘彻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榻上,见到她已因疼痛咬的嘴唇都一片殷红,心疼上涌。可是随即在自己抽出的掌中和袖幅上见到了一滩滩鲜艳的红渍,不由触目惊心。怎么会这样?子夫哪里受了伤?
床上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血迹,奋力拗起身子,拉住了刘彻的手掌,“……阿彻,我好痛,好痛。我……怎么了?”痛到受不住,人又忍不住蜷缩起来,眼泪和冷汗交织在了一起。“我知道我知道,”刘彻跪身在旁,伸出另一只手掌抚去她一头的汗湿,“你刚才从秋千上摔下来了,大概受了伤才这样痛的。太医就到了,会没事的。”
突然意识到太医的缺席,刘彻火冒三丈,转头去喝,“太医呢?卢太医呢?快给朕把他传来!”“阿彻!”子夫捏紧了他的手,因身体的痛而几乎蜷成一团,刘彻的话令她意外,怎么会这样?从秋千上摔下来……她为何一点不知道。
刘彻看着挣扎的人,心中也如刀绞似的。眼前又冒出了刚才御花园了的一幕——奄奄一息的子夫,呆若木鸡的李娃,还有散落在一旁的糕点。刘彻已经责备过自己无数次了,为什么不跟她说,让别人陪着李娃去坐那秋千呢?
痛苦中,时间犹如磨盘上的米粒,一点一点耗逝着精力,子夫渐渐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浑身都湿了,披散的头发粘在脸颊上,又潮又痒……刘彻凑过来,轻轻拨开那几绺发丝,捧着她的头,“子夫,忍一下,就没事的。”声音嘶哑而浑浊,子夫抬眼去看他,连朝服都没有换下,只是一对焦虑的双瞳,便够自己谴责后悔了,这次真的闯祸了。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门外依稀听到有人在传。“快,快给朕叫进来!”刘彻起身,大声喊。子夫不由拉住他,“别走啊!”“不走,不走。”刘彻抓着那伸出的手,回过来又俯下坐在床沿,“你别乱动,听到么。”
“快、快按住手脚,”太医一进来,顾不得行礼,连忙指挥宫人,“别让娘娘乱动,也别让她侧了身子。”刘彻捏着子夫的手,让到一边,看着诊脉的人心中跳得既乱又快。“卢太医,子夫究竟怎么了?”忍不住发问,“她为什么痛得得这么厉害?不过是从秋千上跌了下来,难道摔坏什么了?还留了这么多血?可是她手脚都可以动的……”
“皇上……”太医放开了子夫的手腕,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又搭上去,听了片刻,再去看脸面和眼瞳,突然放下药箱,就俯身在地了,“皇上……娘娘她……她已有喜兆在身……”
刘彻突然就懵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反应不过来,怔忡良久,“你……说什么?”
“皇上,娘娘已有喜在身……可是因怀胎不久,坐胎不稳,加上娘娘体虚气亏……”太医越说越犹豫,始终低着头不敢来看。“什么,你说什么,快给朕说清楚!”刘彻业已惊狂,弯下腰拼力摇晃着太医的双肩。
“……皇上,娘娘刚才若如皇上所说,从秋千上跌下来,”那太医汗如雨下,说的沉重,“眼下照着出红和腹痛的症状来看,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刘彻“腾腾”踉跄而退,几乎撞倒在床柱上,直直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医。“……皇……上,”那太医见刘彻居然没有反应,战战兢兢来看。
“保不住!”刘彻突然低吼一声,冲过来拉住太医,“什么保不住!你给朕听着,一定要医好子夫,要救回孩子,你听到没有?……如果,她们之中有一个有事,朕要了你的命!”“皇上……”太医瞠目结舌,“咚”的一声跪伏在地,“……请赐臣一死,臣真的无能为力啊”
“什么无能为力,朕不要听!”刘彻拂袖,使足力气将太医拎起来,“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给朕治好子夫,保住孩子……”“皇上,臣……”太医哭丧着脸,只顾磕头。ωωω.χΙυΜЬ.Cǒm
“彻……”床上的人虚弱的喊,“阿彻……彻……”“在,我在。”刘彻过去,轻轻抚着她濡湿的额头,“子夫,没事的,放心,没事的。”“孩子……”子夫的声音带着颤,眼中全是慌乱,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你有了孩子,”刘彻努力摆出笑容,“太医说你有了我的孩子,听到没有?我会让你们都好好的,我会让太医保住孩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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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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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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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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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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