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觉得她挺聪明的。”子夫不敢再笑,严肃一下表情,调整一下心态,“可是她儿子真的一定要死么?上林苑不能去呀?他只是去捕猎,又没有害到人。”“上林苑是皇家猎场,就像未央宫一样都是禁地,”刘彻解释,“任何人不得允许擅自进入皇室地域都是大不敬,何况还随便捕杀猎物……算起来这可是欺君大罪!”“这样严重!”子夫皱眉托腮,“可是……他们并不一定知道啊。可能他是想捕些动物回去养,可能他是想捕些野味换换口味,可能他连自己闯了上林苑也不知道……我们也见过那个大嫂,我想她和她儿子可都不是读书人,哪懂得那么多朝廷的规矩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彻撇嘴,用指关节敲了敲书案,“重点。”子夫扁了扁嘴,“我可说了,你不许生气!我就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能算就算了么。”轮到刘彻瞪眼睛了,伸出手指点着子夫的额头,“欺君大罪到你这里,就变成不是什么大事情了?你的脑袋啊,可真跟别人不一样!”
“呐呐,是你让我说的,我还说你不能生气的。”子夫耍赖,“我是觉得没什么么,私闯上林苑是不对,可是也不至于要杀头这么严重吧。想个小惩大戒的办法不行么?”说着说着咕哝起来,“怎么说我们都欠了那大嫂的情呢。”“我只是踩坏了她几棵苗,可没至于要赔给她一条命!”刘彻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讨厌。“那你准备怎么样?”大家无厘头,子夫索性侧过身子托着腮,眨眨眼睛看他。
“公事公办。”刘彻冷冷的,啪一声把面前的竹简合上,“交给长安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听他这样冷血无情,子夫托在手上的脑袋差点就掉在那竹简上,“你……不怕那大嫂,到时候又跑到长安令衙大骂平阳侯不守信用么?”避免指名道姓,惹毛了他。刘彻转过头来,面带寒霜,吓得子夫连连摆手,“我说如果,如果!”“那我也治她一个欺君犯上!”他蹦出字来。“你不会也想砍她的头吧。”子夫受不了,站起来打算走开,“果然说伴君如伴虎,我看我也早点溜为妙,万一哪天你也治我一个欺君大罪的,我就要和我亲爱的脑袋说拜拜了……”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刘彻微起身拉住子夫的手,把她给拖回来,“什么伴君伴虎的?”“我不喜欢你这样,”子夫转回来看着他,咬着嘴唇,“太冷血了。皇帝一定要这样的?动不动就要人的脑袋?那大嫂的儿子只是在皇家的林子捕了些猎物,他也许未必就知道自己是闯了皇家的禁地,所谓不知者不罪是不是?”“可是大汉律法人人都要遵守,如果都以不知的理由触犯律例而不受罚,法理的威信又将置之何处呢?”刘彻说得振振有词。子夫张开嘴,权衡半天,才大声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啊!你连那大嫂儿子的面都没见过,也没听到当事人的辩白,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该死呢,也许真有原因的?好歹一条人命,总要弄弄清楚吧。大汉律条有没有说百姓的性命就不值钱了?说杀就能杀的?”
噼里啪啦一通说完,子夫偷眼看刘彻,他皱着眉似在思索,子夫暗暗想着自己的这番话是不是起了些作用了?又见他抬手握着玉牌,翻来翻去,打开了那封竹简……有戏有戏!子夫心里暗暗高兴。没料刘彻又忽然转脸来看自己,连忙恢复严肃表情。刘彻挑眉,“你又想说什么?”子夫忙摇头,“没,没说什么。想怎么办你说了算。”
刘彻无奈的牵嘴而笑,提起笔来在竹简上写了几行字,子夫凑上去看,嘴边渐渐露出笑意来,上面字句分明是“着长安令仔细查明,如有事要朕必亲躬……”“大汉百姓有你这个皇帝啊,可真有福了!”说着搂住他脖子,轻轻摇晃。“啊……”刘彻也笑出来,但连忙伸手挡着子夫,“好了好了,再晃字都写歪了,就该臣子笑话我这个皇帝了!”
复旨发出,子夫安下心来,果真乖乖陪着刘彻在宣室办公。不过,他看他的折子,子夫凑着新来的石板涂涂画画。从御膳房捣鼓出来的炭条并不好使,说在画画,其实子夫尽是跟手里的简易工具过不去。
用了午膳,子夫继续自己的处女作。“你能不能不动啊,”看到刘彻又抬手去摸耳朵,子夫忍不住抱怨,“你老是动啊动啊,我都画不好了。”“可是我真的忍了很久了,”刘彻也不好过,捧着竹简的那只手都在抖了,“你看看,我的手都快断了。你怎么要画这么久呢。”“那这是第一次画么,”子夫噘嘴抗议,“你老是动来动去,我可就画不好了。”
“从来没见过哪个画师像你这样的!”刘彻好笑,放下手去,“我……看完这册了,我换一下。”“你……你真是讨厌,”子夫急了,“动吧动吧,把你画成丑八怪,到时候挂到城门口去,让百姓们笑话!”“好好,”刘彻无奈点头,又突然意识到不能点头,急忙停好,“我真的……很累啊,你就不能快点么?”“行了行了,”子夫看着画板,忙着修饰细节,“你少动些我就快些,多动我就慢些!”m.χIùmЬ.CǒM
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子夫终于长长呼出口气,把手中的炭条扔在地上,大喝一声,“大功告成!”也不管自己手中黑乎乎的都是炭渍,起了身奋力转动木架要给刘彻看自己的杰作。谁料,那边的刘彻一听到子夫的欢呼,十分配合的把手中的竹册甩的三尺远,“天,累死我了!”眼睁睁就要仰躺在地了。
子夫见状,差点背过气去,双手叉腰,“刘彻,你、你什么态度啊!我画得这样辛苦,你看都不看,就这样报答我?”刘彻转头来看茶壶状的人,突然憋奈不住,噗哧笑了起来,“好、好,我看,我看。”一边坐起来,一边还是忍不住对着子夫左瞧右瞧。
“看我干什么!”子夫回去转过了木架,“我让你看我画的画!”又伸手来拉。刘彻躲了开去,“我自己来,你别……”子夫知道是自己的小黑爪吓到了他,也不强求,只是继续用目光威胁。
刘彻起了身,探过头来,对住石板……
1、2、3、4、5……子夫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直到数到10了,刘彻还是没反应。子夫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用肩膀在他身后轻轻顶上去,“喂,傻瓜,你看呆啦?”又跳到旁边伸出小黑手在他面前虚晃,“快回魂快回魂,刘彻回来……”
刘彻转过头来看子夫,那两只小黑手还在欢快的挥舞,他没说话,继续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看石板,又是几秒钟的静默,让人怀疑是不是刚才不小心给点了哑穴……不让他继续保持沉默,子夫推攘他,“刘彻,你倒是说话啊,画得好还是不好,给个说法么!”
刘彻走过去,伸出手去摸,但又缩回来,转过头来,“这……真的是画出来的!”一个问号,两个问号,满脸的问号。“废话,你刚才没看到我画么?”子夫嘟哝,伸脚虚踢他,“你傻了呀你,问我这种问题!”“可是……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他又上上下下看着那石板上的人像,“跟以前宫里画师所作的完全不一样……”“要一样,我还画什么!”子夫嗤之以鼻,“快说,是不是跟你很像?”
子夫退后了两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这是一张半身像,刘彻侧坐在书案旁边,凝神看着手中的竹简。子夫嘟着嘴,虽然感觉自己画得挺仔细,可是看来看去发现总有些怪怪的,好像是阴影打的深了,又觉得五官还有些缺陷,眼神没到位,嘴角的弧度也不够……子夫皱皱鼻子,都是模特儿不专业,乱动瞎闹给折腾的。
“像,像极了!”刘彻的赞叹倒是发自内心,“子夫,你只用了一支笔,一种颜色,怎么就能把人像画得如此惟妙惟肖!还有书简、书案,都像真的一样。”“真的假的?”刘彻要说不像,子夫定会不服气,可是这么一味说好,突然又有些自我否定了,“别打马虎眼啊,要不是你老动来动去,我想我可以画得更好的。”“好,够好了。”刘彻盯着那石板,回不过神,“我觉得太好了,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哦,那其实你还是比画上帅很多的!子夫偷笑,心里暗暗更正一下。
“喜不喜欢?”子夫摒住气问刘彻。刘彻笑着点头,一把拉着子夫坐到他怀里,“喜欢,”拿下捂着嘴的手,看了又看,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前俯后仰。子夫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嘟着嘴看他。他凑过来,明显又是想占便宜,可是不过10厘米距离,又躲了回去,转了头继续笑。子夫恼了,举手去打他,他却捉住了手,“你……你还是让子儿替你去洗一下脸吧,”他用指头轻点了点子夫的脸蛋,抬给她看,上面赫然是黑黑的印渍,“小花猫!”
“呀!”一见他手上的印渍,子夫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再看自己黑漆嘛乌的手掌,不由跟着笑,“都是你啊,大坏蛋!”连忙站了起来,“我去洗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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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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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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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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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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