埆城的人想必都知道,埆城有三角,皇宫,丞相府和秦王府,皇宫自是不能相较,丞相府和秦王府算是所有皇亲贵胄的代表了,所住的府邸在百姓眼里那简直就是皇宫。埆城西北方向正是秦王府的所在,此刻火光熊熊,遮天蔽日,下人们提着一桶桶水前仆后继的救火,直到水尽人疲,大家开始疯也般的逃命,簇拥着挤向大门,打开,一排排黑衣人持剑站立,领头的大声喝令“守住这里的每个出口,一只苍蝇也别飞过!”“是!”随着兵器划过肉体的声音响起,大朵大朵腥红绽放在火光里。
书房里,一个清丽的华服女子紧紧抱着六岁的女孩,女孩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里全是不谙世事的清澈,漆黑的瞳仁在屋外火光的映衬下更显秀灵,“娘,屋外怎么了?”华服女子爱怜的抚着孩子的头,“没事,一间屋子着了火,扑灭了就好了”女孩有些疑惑,却只哦了一声,并没有再发问,因为此刻的母亲眼里除了平时的温和和爱怜还有一些她陌生的东西,担忧和恐惧。忽然,门被大力推开,母女二人都抖了一下,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相貌俊朗,眉头深锁。“华哥”华服女子扑了上去,男子丢下手中的剑扶住女子的双肘,“爹!”女孩也冲上去,垫脚抓上男子的长袍。男子伸手摸摸女孩的头“乖!”紧锁的眉头舒展,满眼宠溺。女子这才注意到男子的绯色长袍上满是刀剑伤,还没开口,男子却正色道“月儿,听着!书房的榻上有个机关,是通往府外的”随即牵着母女俩走上前,掀起被褥,按动扶手上的青玉按钮,果然,平整的玉榻上裂开一道长缝,向两边徐徐打开,洞中似有着微弱的光,隐约看到阶梯。男子接着说道“你带着雪儿先走!”“你呢?”女人紧拉着男子的衣袖。男子淡淡一笑“你忘了吗?我是晋国的卫晋大将军啊,我哪里会有事?”女人紧抓不舍,“你骗人!”两人心知肚明,今天晚上的事来的蹊跷却也非同小可,此刻如同生离死别。想着,女人潸然泪下,“你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男子手指轻拭去女人的眼泪,眼里满是不舍,柔声道“月儿,听我的话,你忘了,我们还有雪儿啊”女人怔怔,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她是他们爱情的延续啊!怎么忍心。。。男子偏头看看窗外,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黑衣人应该很快就会找来,“月儿,记着,带着雪儿往南走,去南山找一个叫茅山公的人,十几年前,他承我一个恩情,你去找他,让他收留你们,他完全可保你们安全!等我逃出来,我就去找你,记住了吗?”女人重重的点点头,泪水已滑满脸颊。男子拾起地上的剑,准备出去迎战。“华哥,你。。。一定要来找我!”男子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表情,轻轻点了点头,便冲了出去,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有意斩草除根,又怎能轻易让人逃脱,秦王不死,此事不会了结。
四周火势凶猛,一处空白地段,一男子持剑而立,绯色衣袍鼓起飘动,长发随着火势飞舞。对面站着一黑衣人,看不清周身,只余一双鹰似的眼睛,杀气纵横。“秦王没什么要问的吗?”黑衣人看着眼前这位卫晋大将,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气度不凡。不过他难道不想知道仇家是谁吗?谁死之前不想明明白白。秦华仰头大笑,在火光照耀下更添一分妖艳“即知将死,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还不如让来生好过点!”黑衣人微怔,杀气却丝毫不减“秦王好风华!在下佩服!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秦王,得罪了!”刹那间,剑花四起。
傍晚时分,南山脚下,一个华服女子和一个六岁女孩艰难的行进在山林中,两人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女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娘!娘!你没事吧?”女孩焦急的伏在母亲侧身,女子气喘吁吁“雪儿,娘没事”。两人已经走了一天,眼看着就快到山顶了,可女子说什么也走不动了,可是天色渐黑,如果不赶紧到达山顶,山里的野兽就会出没,到时候后果更不堪设想。“现在。。。。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女子徐徐叹了口气在一颗大树下停下休息。虽说凶多吉少,女子仍然不放弃最后的一点点希望。女孩却冲着她笑了,眼睛亮晶晶“娘,爹武功那么好,不会有事的,爹还答应我以后要教我武功呢!娘你要相信他!”女子淡淡的笑了,伸手抚摸着女孩的脸颊,那双纤细白嫩的手如今已被乱草树枝划得的到处是血痕,“雪儿跟你爹一样,什么都往好了想。”继而又凄迷的看着王府的方向“也好,这样娘也不用担心你将来会过得不好了。”“雪儿,咱们快点些走,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南山顶”语罢,两人继续上路。天快黑透了,两人还在缓慢的穿行,周围也隐约传出野狼的嚎声,“娘,这是什么声音?”女孩牵着母亲的衣裙亦步亦趋,女人的腿也有些战栗,“没什么,捂上耳朵不要听。”“啊~”痛呼一声,女人崴了脚,摔倒在地上,一天没吃东西,不断赶路,不好走的路段还要背着孩子,现□□力已经完全透支。可是她明白现在如果不走,两人的结局只有喂狼。女人拼力撑起手臂,女孩也在一旁拉着,可仍然重重的倒下。“娘,我来背你吧!你都背了我好久了~”女人笑了“等你长大了再背,如何?”没办法,两人只好先休息,背对背坐着,粗粗的喘着气。忽然,女孩惊呼一声,原来一条蛇正向她们过来,吐着腥红的信子。正要发起攻击,女人一个侧身挡在女孩的身前,女孩的眼睛从母亲肩上露出,眼看着蛇将袭来,怎么办?怎么办!真希望此刻有天兵神将来救!忽然想起父亲的话,女孩无助大呼“茅山公公!!!~”三道银光穿过黑暗,刺进蛇的体内,蛇在攻击的途中重重的摔下,在地上扭了几下,死过去了。m.χIùmЬ.CǒM
三个月后,南山顶,一座新墓,一个青衣女孩,十米处一白须白发的老人,老人一袭白衣,双手附在身后,此人便是茅山公,虽然年过古稀,身姿却依旧挺拔,毫无老态。至于这个女孩便是秦雪,□□的遗孤,墓碑上则刻着“先妣祈月之墓”女孩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娘,爹以前告诉我,开心就尽量让自己开心久一点,伤心就允许自己伤心一天,您走了,我没忍住,哭了三天,娘,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女孩涩涩的扯了扯嘴角,低下头。许久,女孩抬起头,眼睛清亮,“娘,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您放心,您在天上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语毕,又磕了三个响头,继而起身站立。茅山公缓步走上前,不发一言,牵起女孩便走,说也奇怪,两人竟无一人再回头看这孤坟。
十年后,南山,一白发老人端坐在石凳上,手里正用磨砂石摩擦着竹笛端口,表情认真而安静。旁边一位深蓝衣衫的女子收着竹架上的衣物,女子容貌清秀至极,见之忘俗,一头长发用一根绯色的丝带轻系,丝带与长发一起垂直腰间,秦雪侧头瞟了眼老人“师父,你怎总盯着白色衣衫穿啊?你看我这蓝色的就不错,还有我昨天穿的鹅黄也很好啊”老人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让我穿那么艳做什么?秦雪见老人没搭理,又自语道“唉,年纪大了真不好哎,我还是乘年轻多穿些好看的,可叹我这二八年华又略有姿色,却没穿过女子的衣衫。。。”老人抖了抖。秦雪身上穿的还有竹架上的衣服果然都是男子的样式。秦雪收完衣物,懒懒的躺在摇椅上,双脚架上石凳,双手交叠附在在脑后,微眯双眼“喂,师父,衣服以后你得自己洗,你看看我的手,都糙成什么样了”说着伸出放在脑后的手搁在老人眼前,老人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又继续制他的竹笛“很好啊,纤长,细腻,有光泽”秦雪翻了个白眼。老人递过手中的竹笛,“试试看!”秦雪接过,单手转了个圈,“不错,很轻”接着横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响起,笛子本身的声音就偏悠长凄凉,而秦雪吹出的笛声仿佛赋予了生命,鲜活而轻快。曲毕,“师父,这不会就是竹溪谷那根千年音竹制得的吧!”秦雪抚摸着光滑的笛身。“恩,不错,想要吗?”老人似乎就等着这一刻,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透着欢快。“恩恩”秦雪连连点头。“那就继续洗衣服。”说完便走进竹屋。“你你。。。。。”秦雪噎住了。
傍晚,竹制小桌上摆上一些小菜,老人一口一口尝着,丫头的厨艺越来越精进了!“来啦~今晚的重头戏!”秦雪端着一只肥肥的烤鸡上桌,老人刚伸筷子,忽的,“这鸡哪来的?”秦雪从桌下拾起一坛酒,幽幽道“从狼嘴里救下的。”顿时,老人没了胃口,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秦雪见报了仇,大笑起来“哈哈哈!骗你的,我下山买的!”老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继续下筷子。“师父,喝了十几年的竹叶青,我都喝腻了!”秦雪喝水似的灌下一碗酒。“那你下山去吧”老人啃着鸡腿模模糊糊道。“恩~?”秦雪愣了,“您说什么?”老人放下鸡腿,正色道“我说,你是时候下山了,你从小随性而为,必不能永生呆在这南山上。”秦雪几碗酒下肚,面色已泛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明,此刻却没说话只微笑着静静听着,老人继续道“你也已经在这待了十年,我的本事也尽授予你,下山后必无人敢欺你分毫!我知道你不忍我一人独居这山上,只是我早已惯了,你可明白?”秦雪半响没说话,沉默许久才郑重的倒了一碗酒给老人“师父,我在这南山上十年之久,喝惯了你酿的竹叶青却从没见你喝过,走之前,我想亲自见一回!”老人缓缓笑了直至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茅山公的徒儿,两人一饮而尽。“师父,我还想问个事?”秦雪食指抚摸着碗沿,状似无意的问道。老人却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无可奉告!”“唉。。。师父总是这样冰雪聪明”,秦雪无奈“你这问题都问了十年了!”老人咬牙切齿。“我翻遍了竹屋内所有的史书都找不到茅山公这号人物!”,“我等小人物自然不必记录在册”老人继续啃鸡腿。秦雪摇摇头表示不信,最后只得打出亲情牌“师父,你就告诉我您的真名吧,我是您徒儿啊”说着牵着老人的衣袖撒起娇来。老人不留情面的抽回衣角“休要把我的衣服弄脏!”“。。。。。。”
第二天秦雪醒来已是晌午,早已不见茅山公的去向,桌上却摆了一些东西,一件白色长衫,一件绯色长衫,两件竟都是女式的;旁边放着四个药瓶,治内伤的青玉丸,祛百毒的花石散,易容的玉面以及杀人于无形的剧毒千里光;一袋金叶子,总算来了个实用的;还有一只竹笛,正是昨天音竹制得的那支,不过现在上面已多了两个字“音缺”恩~好名字!秦雪从中拿了件绯色长衫换上,收纳好桌上的东西,下山。南山中,轻快的笛声穿行其中,仔细听竟是《君莫离》,笛声渐行渐远。。。
南山顶,竹屋内,一件女式白衫整齐的叠放在桌上,除此之外,并无一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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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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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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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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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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