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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其它小说>一朝错>84 第八十三章 落水案蹊跷引猜疑
  慕书棋本就不是个会为这些事操心的人,而且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忙些什么。而慕晓净自那日之后再没见到季少为,心情自然甚是低落。虽然当时愤愤地甩开他径自走了,而且明知道便是他过后再来找,自己在不弄清真相之前也不会再理睬他,但心里却偏偏就那样盼着他来找自己,甚至觉得哪怕看他一眼也好。

  可是季少为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却居然再也没有露面。

  慕晓净起初只是隐隐地希望他来,然而时日一久,居然就变成了渴盼。再后来渴盼就又变成了愤恨,最后索性想着就此走了再不见他,叫他一辈子都找不着自己,看他后不后悔。

  她却不知道,季少为这段时日忙得昏天黑地,若非季少成命人过来叫他去吃晚饭,他几乎都忘了还有上元节这回事。

  季正廉夫妇远赴京城,过了秦恪俭的寿辰之后,在季少为家里大概住了两三个晚上。眼看大年将近,三人便又搬到季少成府上去了。

  论年纪他比季少为长,论身份他是嫡子,因此大年夜是在季少成府上过的,季少为是吃过了团圆饭之后才回家去的。

  一直等到过了大年初三,他才将蕊姨娘接回自己家。

  可是当晚陈青锋就来找他,一进书房,几乎等不及坐稳,就先带给他一个惊人的消息:“三公子,辽人正在边境集结重兵。”

  季少为点一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密函来看,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李禄那边,终于也有了动静。”陈青锋说着,又将另一封信呈给他。

  季少为打开来,细细地看完,然后用手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自此,他连跟母亲坐下来说话的功夫都几乎没有,更不要说去季少成那里见季正廉,提起自己的亲事了。

  不料初五那日,刘小山又一大早就气喘吁吁地跑来跟季少为说,银楼里那个叫四胜的伙计昨晚失足掉在井里淹死了。

  季少为大吃一惊,忙问详细情由。

  那四胜本是个外地逃荒过来的孤儿。两年前的一个早晨,饿昏在银楼的门口,被季少为遇到,就命人救了过来。四胜衣食无着,苦苦哀求季少为给他一条生路。季少为看他孤苦可怜,便叫他在银楼做个伙计试试。不想这四胜倒是个伶俐孩子,手脚也勤快利索,甚讨掌柜何道生的喜欢,便就此留了下来。。

  刘小山自从爷爷去后,便跟四胜住在一起。

  因为银楼预备初六才开张,所以初四的晚上,四胜提了自己存下来的一瓶酒,说要和何掌柜去喝两杯,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山以为他最少要喝到半夜,便早早睡了,不想天亮醒来,却发觉四胜的床上没有人。

  他有些奇怪,但想到何掌柜跟大家都住在银楼的后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径自去井里打水。不料就看到井边有只鞋子,再探头一看,井里竟漂着一具尸首。

  小山吓得腿都软了,忙跌跌撞撞跑去喊人。

  何掌柜与护院们才被他惊起,都跑去井边看。m.xiumb.com

  打捞上来看时,竟是四胜,再看井边那只鞋子,可不就是他的么?

  季少为于是带了阿拓,匆匆赶去银楼。

  掌柜何道生已着人给四胜换了寿衣,又备好棺木,就等着装殓了。

  众人见季少为赶来,便揭了白布,叫他看四胜的尸首。

  季少为只粗粗瞥了一眼,便摆摆手叫人重新将白布蒙上,然后转身问何道生:“报官了么?”

  何道生一怔:“呃,还没有。”

  季少为蹙眉道:“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怎能连官府都不报就草草装殓?”

  何道生又是一怔,顿了顿方道:“三公子,这大过年的,咱们又是开门做生意的,换了别家瞒都来不及,哪有像你这样赶着报官的?”

  季少为回头看他一眼,微一沉吟,终于道:“多谢何掌柜好意。但好歹是一条人命,至少也该叫个仵作来查查死因,岂能如此稀里糊涂就作了结?”

  何道生叹道:“公子言之有理。不过,昨晚四胜在我那里多吃了两杯酒,回来的时候有些醉了。我想着都在一个院里,便没有在意,谁知竟然这么巧,他就失足掉进井里去了。何某想着人已经没了,不如早些叫他入土为安,再说怕坏了银楼的声誉,故而没有声张报官。公子若是不怕影响生意,觉得还是报官好些,那就报官吧。”

  季少为略一思忖,方道:“何掌柜,毕竟四胜怎样落入井里,谁也不曾看到,因此我以为还是报官好些。不过,何掌柜怕影响生意的顾虑也不无道理,那就多花些银子,叫衙门里那些人不要四处传扬便是。”

  “是,何某这就去办。”何道生便点了点头,微一沉吟,又问道,“公子,明日初六,还照老规矩开门么?”

  季少为有些不解地看他一眼:“这个自然,莫非何掌柜还有其他计较?”

  何道生忙摇头道:“不不不,何某是想,明日开门,万一恰好这仵作捕快们又来到店里——”

  季少为微一蹙眉,随即有些好笑地道:“何掌柜,你叫他们今日来不成么?衙门里那些人,你只要将银子打点到了,哪一个不是跑得比鬼都快的?”

  何道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何某明白了。”

  季少为便在后院厢房里坐下来,叫何道生着人去开封府衙报了官。

  一个时辰之后,开封府衙便派了仵作捕快来办案。

  两名仵作仔细勘验过四胜的尸首之后,一起断定四胜乃是因酒醉误堕井中,溺水而亡。

  何道生便又打点了些银子,叫他们不要大肆张扬。那些人明白生意人的忌讳,也都十分识相,揣了银子径自去了。

  季少为这才点头,叫何道生看着将四胜尸首入殓,为他办好丧事。

  何道生满口答应,叫他尽管放心,季少为这才离去。

  一回到家里,季少为就叫阿拓去将陈青锋找来,吩咐他安排人手盯好银楼。

  陈青锋甚是不解:“三公子,‘吉顺银楼’不是你自己的铺子么?”

  季少为叹一口气道:“虽说是我自己的铺子,但也不是我自己每日每夜坐在里面守着,怎知其中就不会有不可告人之举?”

  阿拓忍不住问道:“三公子,莫非你觉得四胜的死有蹊跷?”

  季少为点点头道:“不错。”

  阿拓沉吟一时,又道:“可是,仵作明明都来验过尸了。”

  “人家若是真高明,那就高明在这地方了!”季少为淡淡地道,“明着看起来是我叫报官才请来了仵作,可你怎知道,人家就不会早一步先将仵作打点好,然后专门来演了这样一场戏给咱们瞧?”

  阿拓皱起眉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会怀疑四胜的死因。”

  季少为微微一笑,突然反问道:“阿拓,倘若半夜里,我这院子里哪个丫鬟小厮掉进井里,你觉得自己会不会知道?”

  阿拓恍然大悟:“对啊,若是失足落水,定然免不了挣扎呼救。银楼里养着那么多护院,总有一两个应该能察觉的。而四胜的尸首一直到早晨才被小山发觉,只能说明他落入井中之前,就已经死了或者不能挣扎呼救了!”

  陈青锋亦点点头,突然又道:“莫非公子怀疑那个何道生有问题?”

  季少为略一沉吟,方道:“不错!昨夜同四胜最后在一起的,就是他了,可是他一口咬定四胜是醉酒之后不慎落井而死。他在我这里做掌柜两年多来,从不贪敛财物,帐目做得清清楚楚。说真的,若非如今正是这般非常时候,我还真想不出他有什么怕被人发现的把柄,以至于要做杀人灭口的勾当!”

  陈青锋不解地道:“是啊,我也就是不明白,公子为何会怀疑他了?”

  季少为微一蹙眉,露出一个不大舒服的神情,顿了顿方道:“青锋,你记不记得,前半年我有次落入‘艳蛊门’的圈套?”

  陈青锋看他一眼,问道:“三公子,你是说被娆姬劫走的那一次么?我记得的,当日下午,宋管家就叫我们分头出去找你了。”

  季少为点点头道:“对,就是那次。娆姬将晓净骗到后院去的同时,何道生跟我说刘老汉病重。我叫拭雪去找晓净,要她跟我一同去银楼探望刘老汉,拭雪回来跟我说晓净去了车里等我。那时没有多想,不料就着了道儿。后来我一直都在想,娆姬怎么就能料到我那日一定会出门的?”

  陈青锋和阿拓不由面面相觑:的确,这样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会有那么天衣无缝的巧合?只能说明,这两人之间早已互通消息,才能定下那样算无遗漏的计策,叫季少为落入娆姬手中!

  季少为看了二人一眼,仰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目,停顿了片刻,方又睁开双眼,缓缓地道:“如今这样微妙的形势之下,四胜突然如此蹊跷地死去,而他恰恰又与此事难脱干系。青锋,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对这个人多加注意了?”

  陈青锋连连点头道:“是,三公子,我一定将此人牢牢盯住!”

  季少为略一思忖,又道:“青锋,等四胜下葬之后,你想法将他的尸首弄出来,送到老头子那里去,叫他好好瞧瞧。”

  陈青锋道:“是。”

  季少为方点点头道:“你去吧,四胜的消息尽早禀我知道。”

  为免打草惊蛇,四胜的尸首被陈青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左轻舟那里。果然老头子勘验之后,捎话回来:四胜心脉尽碎,的确是在溺水之前就已死去,而且应是被高手一掌震死。

  四胜的死因既已查明,季少为对何道生的猜测自然更是确凿无疑。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里却吩咐陈青锋格外选派得力人手,一毫不松盯紧了银楼的动向。

  陈青锋道:“公子放心,我都已安排好了。”

  季少为叹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又念了一句:“那两个大辽的密探,就快与他们见面了吧?”

  陈青锋回道:“嗯,看情形应该快了。”

  “好,暂且按兵不动,看他们会面之后做些什么。”季少为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也不要疏忽了慕书棋!”

  陈青锋便又点点头道:“是,我知道!”

  季少为于是不再说话,等陈青锋告辞离去,方转身从书架上取下绝素,怅怅地望了一时,心道:晓净,对不起,这样的时候,我实在没有闲暇与精力在家里再挑起一场风波,去应付父亲与夫人他们了!你再耐心等我一些时日,可好?

  慕晓净那里却实在是早已等得没有了半分耐心。若不是害怕季少为觉得她慕晓净就是非他不嫁了,因此而被季少为看轻的话,她早都恨不得打上门去,揪住他好好质问一番了:季少为,你到底凭了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哄我空等?

  不过令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明都已过完了年,师父慕书棋也不知为了什么,居然仍没有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问他吧,他只是淡淡一笑,顾左右而言其他。

  不知不觉,竟然就拖到了上元节。

  晚饭时胡乱煮一锅元宵吃了,慕书棋却突然问道:“晓净,你整日不出门,今晚也不出去看看花灯么?”

  慕晓净在屋里窝了大半个月,其实早都觉得无比憋闷,听到这样的提议,终于难免心动,便问道:“师父也去么?”

  慕书棋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方淡淡地道:“你自己去吧,我不爱凑热闹,只到附近走走便了。”

  慕晓净便牵了马,独自往闹市去看花灯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虽然花市灯如昼,但是很可惜,她踏遍了整个灯市,望穿了一双明眸,却偏偏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一抹身影。于是,在那个明月皎皎的上元夜,站在熙来攘往的汴京街头,听着耳边热闹嘈杂的喧哗笑语,慕晓净感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正觉得心灰意冷打算回去的时候,却不期然地看到远处天空上腾起一枚与众不同的烟花,幻作两把相交的长剑。

  那是季少为的求助信号!

  他又怎么了?

  慕晓净不及多思,翻身上马,便往烟花炸起的方向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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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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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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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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