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太过光亮的空间里,她的一切几乎变得透明。“噗”地一声营帐被撩起,那双脚……
玞雅皱起眉头,双目圆瞪,只有还未清醒的头脑在浑浑噩噩地转着,连带着听不太清眼前人的话语。只感觉那笑,柔媚中带着苍凉,甜美里透着狰狞。
“你……你干什么?”
可是那笑突然又变得友善,似乎只是来特地拜望久病的姐妹。舒纤儿担忧地坐到榻边,伸出手去贴了贴玞雅的额头,摇头道:“怎么烫得那么厉害?不过终于醒了,维凡果然好医术,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大好了!”
玞雅只是触碰到她的手,那冰凉的感觉仿佛零下几十度的冰窖,她立马就往后缩了缩,舒纤儿不以为意,依旧笑着说:“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回金都呢,维凡说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最后一句话里藏着什么另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玞雅理解不了也听不出来,只是感觉到这分善意并非出自真心。
舒纤儿往门帘的方向微微侧头,脸上的笑容慢慢隐退,转而在玞雅开口之前俯身抓住她腰间的衣襟:“想不到你的生命力那么顽强,看来是我太心软,没有下足狠手啊!”
头脑开始发热的玞雅意识到危险,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旧伤口,那里早已结疤,可是偶尔还会在夜里纠缠着她。那双手,那双记忆中的白皙的手,此刻就在眼前,抓住她衣襟的手骨节早已泛白,玞雅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来到这里,用尽感情去观察这个世界,和身边的所有人、事,可那些女人,为什么都是嫉妒心极强的人?为什么人只要有了在乎的东西就会想要去伤害别人,所有人都是,没有一个正常的,包括她自己。因为现在从她口中吐出来的话彻彻底底伤害了某个人的心。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过警惕了,你也是喜欢齐因的女人么?呵!我却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需要把这精力放在我身上,没用的,我不是你需要顾忌的人,你应该多花些时间去想想为什么齐因不爱你……”
“啪”一声,玞雅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你胡说!他爱我,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一起成长,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你怎么能说他不爱我,他怎么可能不爱我?”wWW.ΧìǔΜЬ.CǒΜ
“别自欺欺人了!那不是爱……那根本,不是爱!他看你的眼神,呵!呵呵……只是像守着一件珍爱却脆弱的物件一样的保护着你,但那却不是爱!”
“胡说!胡说胡说!你知道什么?你只是个外人而已,你懂什么?”舒纤儿挥掌又待打过来,玞雅一下子怒了,刚才那一巴掌还火辣辣地疼呢,怎容得她再次耀武扬威?意念方动体内气息已如洪涌般喷薄而出,再定睛时身前多了两个双目喷火的男人,其中一个一掌入地隔开玞雅突然泛滥的灵力,将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的舒纤儿抱得紧紧的,愤怒过后的眼里尽是怜惜。
“你疯了么!”齐因黑透的一张脸此刻在玞雅眼里没有任何的留恋,可她还是固执地想要解释,以为只要自己说了,他便会重新对自己微笑。
可是,她错了。
几日来的爆发被疼爱舒纤儿的两个人看到,齐因生硬地打断她:“你走吧!”
“诶?”
“我说过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你刚才做的既然我无力阻止,那么只能请你离开!”
冷漠的话语一如最初得知他男儿身份的时候,浮起的感情仿佛失控的潜艇,冲破水的阻力重重沉入海底,发出超越知觉的轰鸣。那一瞬天光划过,将一颗心撕裂,封印,甚至踩踏、砸碎,身体犹如被抽走一般的无力……
玞雅仿佛在一瞬间想通,望向陆维凡的怀里,那女人正幸灾乐祸般勾起唇角,唇边那一抹鲜艳的红竟让玞雅的心变态般的叫嚣,兴奋。
她将目光定格在齐因脸上,良久,盯得他不得不移开目光。这时玞雅突然笑起来,极其放松的语调,仿若闲聊:“我明白了!”
齐因抬眼略带疑惑,却听玞雅又道:“再见!”然后大病初愈般轻盈地跳出去,路过舒纤儿的身边,笑嘻嘻地说:“有没有人拿你和宋筱妮作比较?有的一拼呵!”
那如释重负般的话语,突然变得好遥远……
有谁听得出来她是在气自己?没有。
有谁听得出来笑语中浓浓的怨恨?也没有。
她只是想要安慰自己,几百年的感情,纵然是兄妹,又岂是她一个外人能随随便便打破的?真是傻透了,居然还想要在这里找到一点安慰!她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啊……
摇着头神经质地哼着歌,身后是同样摇头的孟路。
转过一个军帐,士兵们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入眼帘。那个眼神孤单的孩子,此刻正躺在土坡上,身边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正焦急地说着什么。
他好像中了一箭吧!那么快便好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他,反正这里没什么留恋,不妨最后去看看这个替自己挨下一箭的恩人。
“祭司?”
“嗯!圣女醒了?怎么不见……”金企艰难地就着那士兵的手坐起来,额上透着金灿灿的阳光。
玞雅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忙出声打断了:“我是来感谢祭司的!谢谢你为我挡了一箭……”
“没什么,主上吩咐我安全带你下来,我并没有做到,说来惭愧,何来谢字?”金企低头道。
玞雅半跪下来,尽量和他平视:“我走了,你好好辅佐他……”
“什么!你要走?”
“嗯……我,不想在这里拖累他。”(是你被人赶走的好不好!)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玞雅没有说实话。
“可是主上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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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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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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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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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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