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敢说。但我的父亲明显不愿意听到您的名字,露出非常厌恶的情绪。”瓦朗蒂娜像是怕马西米兰太失望,急忙补充道,“但是,我爷爷听到你的名字却很高兴!你知道他也是拥护拿破仑的。”
“真是不可思议,”马西米兰低声说道,“你父亲一提到我的名字就怀有憎恨?而你的祖父却正巧相反。这些巴黎人的爱和恨真是奇怪的东西。”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了,马西米兰,我要走了。”
“快去吧,我等着在舞会上见您了!”马西米兰把手从门缝中伸过去,瓦朗蒂娜颤抖了一下,也把手缓缓地伸过去,轻轻地印在了那宽阔温热的手掌上。接着,她依依不舍地转过身,提着裙子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马西米兰的父亲莫雷尔先生,几次去维尔福那里为唐太斯求情,但都被拒绝了。在拿破仑复辟时期,他写了一封信为唐太斯陈情,但再次被维尔福扣下了,按常理,“拿破仑分子”本该在那时被释放的。一切都因为维尔福几次三番的阻挠,后来连莫雷尔先生也因此受牵连了。
61
舞会前一天,伍德离开了伯爵府,并十分诚挚地感谢了主人们的招待。
同一天下午,一位身材高大,仪表温雅的青年拜访了伯爵府。
伊林从窗口看到了来客,他长着黄头发、棕色胡子、黑眼睛、白皮肤,可惜身上的衣服已经过时了,不然完全可称得上风度翩翩,不逊色于任何一位青年贵族。若是仅凭他温雅的外貌判断,大概会以为他也有一颗高尚的心,可事实恰恰相反。这个青年叫做贝尼代托,是维尔福与腾格拉尔夫人爱米娜的私生子。
伯爵接待了贝尼代托,他们的会面时间很短,不超过半个小时,但贝尼代托很满意,因为他来时口袋里的钱只够付车费,而离开时,口袋里已经揣进了一大笔钱。更重要的是,伯爵透露给他一个信息,他很快就会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贝尼代托很快做出推断,能和基督山伯爵这样的人物有交情,自己的父母一定也是有身份的人物,这个想法令他格外振奋。
但伯爵似乎马上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嘱咐道:“我也很希望您和亲人团聚,一家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不过恐怕不太容易。”
“为什么呢?您找我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一家团聚吗?”贝尼代托糊涂了。
“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吗?你为什么会进孤儿院?为什么会被一户穷苦人家收养?又为什么会被抓进监狱?”伯爵冷冷地问。
贝尼代托脸涨得通红,他没料到伯爵竟然什么都知道!他突然间露出凶狠的眼神,连杀人犯都未必有如此骇人的眼神。
“你一生下来就差点被你的父亲活埋,因为他不愿意认你。”伯爵丝毫不惧怕他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说,“现在他的地位比以前更高,你觉得他还会接受你吗?”
“我明白了。”贝尼代托移开视线,说,“您不是我父母的朋友,而是敌人。”
伯爵微笑,算是默认了。
贝尼代托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弊,于是问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伯爵很满意,交待了贝尼代托一番。
贝尼代托听着,露出一种冷漠的、奸猾的、神经质的可怕笑容。
***
万帕的到来帮了伊林一个忙,她把西蒙交给他处置。而伯爵的计划也因此改变了,因为伊林发现万帕对海黛有些情意,她很想给他制造一些接近海黛的机会。
伯爵欣然接受了伊林的建议,她总是笑自己乱点鸳鸯谱,这次,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促成这段姻缘。
看着伯爵那副看好戏的嘴脸,伊林暗自奸笑,心想:“等着瞧吧,就你这情商想赢过我,还嫩得很呢!”
伯爵家的舞会在晚上十点开始,在那之前,阿尔贝、马西米兰等青年被提前请来与伯爵一家共进晚餐。海黛没有出席宴会,伊林便让万帕陪着她在房间里聊天,海黛没有不悦的表示反而很高兴,她的熟人不多,万帕算是一个,而是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席面上摆设得极其丰盛,伯爵推出的是一桌东方式的酒席,而这种东方式的酒席也只有在阿拉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中国碟子和日本瓷盘里堆满着世界各地的四季鲜果。大银盆里盛着硕大无比的鱼,各种珍禽的身上依旧还保留着它们最鲜艳夺目的羽毛,外加各种美酒,有爱琴海出产的,小亚细亚出产的,好望角出产的,都装在奇形怪状的闪闪发光的瓶子里,似乎更增加了酒的香甜纯美。
客人们无不惊奇错愕地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其中大部分他们都叫不上名字。伯爵耐心地回答青年们各种好奇的问题,只一桌的菜肴就够他们谈论半天的了。伯爵发现马西米兰的注意力有些涣散,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不停地掏出怀表来看。m.χIùmЬ.CǒM
晚餐在热烈的气氛下结束,看出客人们的意犹未尽,伊林提议让客人们尝尝中国的茶叶。
“夫人,虽然我们孤陋寡闻,但对于茶叶并不陌生,但我丝毫不怀疑您一定会带给我们惊喜,就请让我们再次享受一次东方式的款待吧。”阿尔贝说。
“谢谢您,子爵先生。”伊林微笑回答,“这次我让诸位品尝一下真正的中国茶。请相信,它的味道一定和你们平时喝的不同。”伊林叫来巴浦斯汀,“去请李医师过来,让她为我们展示一下茶道。”
“夫人,什么叫茶道?”夏多问。
“茶道是中国文化的一种体现,体现在品茶的各个细节上,讲究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和饮者的修养、情绪等,将这些全部融洽结合,会形成一种意境之美。用来招待客人,更体现一种礼仪之美。”
众人似懂非懂,全部翘首以盼。
巴浦斯汀出去后,没过半分钟就回来了,和李医师一起回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两名女仆,端着一个木板样的东西,一套茶具。
“这位是李华梅女士,是我的贴身医师,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营养师,同时精通茶道。”伊林介绍道。
李医师向客人们行了个中国式的礼。客人们也纷纷起身还礼。
“李医师不懂法语,而且沏茶时讲求宁静,请各位暂时不要发问,等结束时再提问。”伊林说。
“好的,夫人。”客人们纷纷点头,这位中国女人的出现就足以证明他们将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地道的茶道表演。
仆人们在餐厅一侧摆上一只小桌,一只小凳,全部是上好的东方家具。李华梅坐在桌子后,正对着客人,那个木板式的东西被摆在桌子上,客人们看到它做工十分精致,四周雕刻着镂空的花纹,面板上也同样是镂空的。一只紫砂壶被摆在了上面。几只小茶杯和一些众人说不出名字的器皿被放在桌子上。
李华梅表演的“茶道”是伊林与她共同研究的,是古代的饮茶文化与现代茶艺相结合的。因为古代茶道太过含蓄,这些没有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西方人一时之间是理解不了的。而她们创造的“新式茶道”突显了一些视觉上的手法,既美观,又高雅,足以用来震住这些西方人了。
一位女仆端来一只银盆,李华梅在里面洗了手,又用白色丝帕擦拭干净之后才开始表演。她的双手纤细柔软,动作灵活敏捷,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或多余。客人们均被她优美的手法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李华梅先是用热水烫了一遍茶壶,等到壶的温度适宜后,用茶则从竹筒中取出茶叶放入茶壶,在里面淋上热水。
等了一小会儿,华梅打开壶盖,这时茶叶的淡淡香气已经传遍房间,清香扑鼻,众人都被吸引了,迫不及待想品尝。
阿尔贝以为这就是沏好了,转头面向伊林,刚想开口,伊林微笑轻摇手指示意他还没有结束。于是他又仔细观看。
华梅将茶壶里的水倒入茶海之中,客人们惊讶地看着她的动作,不明白怎么沏好的茶又给倒了,但是他们都尊重主人的指示,没有询问。
华梅把茶壶放在一边,慢慢地用水温了一遍茶杯。在这个时间内,茶叶完全展开了,她才再次在壶中倒入热水。
过了一会儿,她将茶水倒入茶杯中,大约七分满,示意可以饮用了。
两名女仆用托盘将茶杯端到客人们面前,大家看着伊林和伯爵,都怕自己在饮茶的规矩上犯什么错误,引得其他人嘲笑。
伯爵和伊林先是闭目感受了茶的香气,才轻抿了一下茶水。客人们纷纷效仿,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闭上眼睛。
“诸位现在品尝的是绿茶。”伊林轻轻开口说,“感觉如何?”
“与我们平时所喝的不同,非常的纯粹,虽然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清香,而且余味不绝。”德布雷说。
“我只能说,好喝极啦。”阿尔贝说。
“原来茶叶是这么喝的。”马西米兰说,“原来法国人不知不觉中把这么好的饮品给糟蹋了,让它变得和其他饮料一样普通了。”
众人纷纷赞同。
伊林又请华梅沏了一壶红茶,同样的步骤,这次客人们摈弃了好奇心,专心地静静品位着宁静悠远的意境,仿佛进入了遥远的东方古国。
饮茶完毕后,众人感谢了华梅,伊林请她回去休息。茶具依旧摆着,供他们参观鉴赏。
“夫人,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要把第一次冲的茶倒掉?”夏多问。
“这个步骤叫做温润泡,是要将紧皱的茶叶舒展开,使后面浸泡时的味道更加均匀。另外,嫩叶从茶树上摘下来制成茶叶的过程中,免不了有些尘土,正好可以清洁一下。”
“那么,红茶树和绿茶树有什么区别吗?”阿尔贝问道。
伊林忍俊不禁,“亲爱的子爵,世界上并没有‘红茶树’。红茶和绿茶的区别是发酵方法不同,它们都是从茶树上采摘下来,绿茶经过揉切干燥等步骤制成,而红茶多了一道发酵的工序。所以红茶喝起来比绿茶口感温和。”这个问题不怪阿尔贝问错,因为当时整个欧洲也没几个人知道。
阿尔贝不好意思地笑了,“哈哈,夫人的话令我受益匪浅。”
客人们又把玩了一番茶具,才纷纷到客厅落座,因为都与伯爵很熟,便与身边的人各谈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伯爵请阿尔贝跟他到吸烟室,要他尝尝新到的哈瓦那雪茄,阿尔贝嗜烟如命,自然高兴万分。
在经过一扇房门时,阿尔贝似乎听到了琴声,他侧耳倾听,“那是什么声音呀!”
“是海黛在弹月琴,抱歉让你的耳朵受到攻击了。”伯爵开玩笑说。
“哦,不,这声音非常悦耳,比腾格拉尔小姐的琴声好听多了!”阿尔贝说。
“小声些,海黛可能能听到的。”
“您觉着她会不高兴吗?”
“不,当然不。”
“那么,她为人非常和善了,是不是?”阿尔贝问,“您是如何收养到这样一位非凡的义女呢?她看来就像一位公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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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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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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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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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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