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润晖没一个喜欢下棋的,这样周而复始的差事,简直是种煎熬,可偏偏皇帝乐此不疲,还叫几个随行皇子一同欣赏。因为总是一个对手,又是亲兄妹,太过熟悉对方的思维方式,落子布局根本不费脑子,一盘棋越下越快,彼此商量着赢,反正就是哄君王解闷。
“滺澜,朕要知道你这么有意思,当初就不着急给你指婚了,在御棋院里给朕下棋解闷才好……”,皇上倚着靠枕,不时对棋局指点一二,偶尔还突发奇想,口出荒谬之言,终于知道十四小爷天马行空的脑子随谁了,没谱的事儿,想起一出是一出。
“皇阿玛,那儿子怎么办?您又不缺下棋的人……”,十四小爷肯定不乐意,嘟嘟囔囔在旁边小声抱怨,反正现在不在京城,更不在朝堂,所以众人心情都比较随意,不太拘礼。
“爱怎么办怎么办!没出息!退下!”,结果小爷话没说完,直接让皇上呵退,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轰的渣都不剩。不过,看他若无其事的,也不太在乎,周围几个兄长更是当没听见一般,估计都已经习惯了,从小没少挨父皇责斥。
玩玩乐乐的伴驾回銮,等到了京城,心情不免就沉重起来,家国天下,事事都让人操心,人生难得几回逍遥。
回府的时候,侧、庶福晋前来正厅迎接,娇雪抱着寄晴侯在门口,小爷抱起寄晴就不撒手,果然他心里最喜欢这个女儿。才应付几句家常,却看见浅香被赵嬷嬷搀扶着缓步走来,看到她,想起祖母的告诫,心里忽然紧张忐忑起来,不知如何去面对眼前巧笑倩兮的女人。
“爷,前几日御医来过了,妾身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给爷报喜……”,浅香扶着腰,缓缓从我面前走过,她比以前张狂,似乎不再刻意伪装本性,许是德妃又给了她什么承诺。
“啊?”,十四小爷先是微微一怔,迟疑犹豫片刻,大概他回忆起了之前的过往,终于流露出尴尬的神色,进退两难。
“澜儿,我之前……”,他将寄晴递到看妈手中,回身就想解释,可此时人多眼杂,浅香得意洋洋的看好戏,谁还敢让他胡说八道,赶紧借口舟车劳顿,回房歇息,是非之地不久留。
无意中瞥见浅香神情抑郁,目光阴冷,也不知她又在琢磨什么,还是她根本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归来。
浅香怀孕的时辰掐指算算,正是我启程去余杭的日子,她鸠占鹊巢过来侍候,其实并无可非议,可看十四小爷的反应,又不像顺理成章,可无论其中暗含多大玄机,摆在眼前的就是事实,日子还要照过。
听小东子说,在我去余杭的日子里,有一阵风传,说嫡福晋要被废黜,侧福晋很快就会被扶正,那段时间巴结她的人,不在少数。只要福晋没有子嗣,德妃就去请旨,让皇上下令十四爷休妻。可谁承想,十四爷在德妃娘娘面前,力争说福晋有喜,且在第二天清晨就去面圣,父子君臣间具体说的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不久十四爷就亲下江南,随后就是圣上南巡,侧福晋的嫡妻梦成了泡影,连日来心情郁结,频频进宫面见德妃,不知背地里又在算计何事。
小东子暗中向昔日宫内好友打探,似乎皇上对废黜十四嫡福晋的事情,颇不以为然,告诫德妃干预过多,对扶正侧福晋的事情,更是充耳不闻。想来就算把我废掉,浅香也根本没机会被扶正,这根本是两码事;皇上不会任由后妃摆布他儿子,这关系到日后的江山社稷,如何德妃就看不清这其中的门道。
这次回京城,祖母亲赐了七姥姥给我,美其名曰老人家经验足,在身旁好多加照料,可我想,她一定是对我现在在京城所面临的处境堪忧,才送个贴心人在我身边,以防状况万一。奇怪的是,十四小爷对七姥姥的到来相当欢迎,连连说老人家考虑周全,令他也放心,热络的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从余杭回来之后,京城天气渐凉,四周开始染了秋色,清爽宜人,不似夏日燥热,身子重,容易烦躁,只要片刻没吹凉风,心里就起急,弄得周围人都跟着忙和。
十四小爷朝中事务繁杂,愈发觉得皇上对他重用,从余杭回来之后更加明显,三五日不见人影,倒成了常事。
“澜儿,你看这荷包好看不好看?”,难得圣上会见外藩使臣,不用他陪伴,早早回家,不知道歇息,打从进门就歪在榻上把玩一个荷包,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打什么主意。
“好看!细致精巧,美不胜收,荷包美不美在其次,心意最重要。怎么,十四爷得了谁的情意,让你这样爱不释手?最难消受美人恩,您可小心点,别惹来一身桃花债……”,谁知道这荷包来历如何,反正先拿小爷取笑几句是真的,看他此时神思飘忽,难保被谁迷了心神。
“别胡说!荷包是我从九哥腰上解下来的,什么美人恩、桃花债,把我说成什么了?!你就是不肯信我,之前明明约好,今生再不变心!”,才玩笑两句,他倒是当真翻脸了,这小爷向来就不识逗,可九哥腰上的玩意,他凭什么去解,疯了吧?
“九哥的?十四,快放下,放下!不会是你九嫂给他的吧?”,难道荷包是沁玥送的?她对九哥绝不会如此情意绵绵,肯定不怀好意;九哥大概哪里得罪了她,才令她想出送荷包的招数,这里头不会藏着迷香、□□、绣花针之类的吧?总之有诈!
“不是九嫂送的,你可别胡乱去说,回头九哥要怪罪的。九哥说,这是直隶某位大臣的女儿,无意中见到他的绝世风姿,暗中思恋倾慕不已,可碍于礼数,无处倾诉,就绣了这件荷包,托人送给九爷,略表心意,唉……”,十四小爷还惆怅起来,这恶了吧心的话,九哥也就能拿出来骗骗他的傻弟弟。若是说给沁玥,她一定鄙夷不已,说九爷又出去勾搭青楼花魁未遂,没面子回来乱发泄。
“然后呢?九哥把那姑娘纳妾了?”,其实我根本不相信,哪儿杜撰的破故事?真要是如此情深意重的信物,九哥能随便让十四拿走玩?肯定珍藏起来,然后在众兄弟面前显摆用。
“没有,九哥说,他人品高洁,不为美色所动,所以婉拒了那姑娘的情意,惹得人家伤透心……”,小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估计他都不相信。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品高洁,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来不打算告诉沁玥,这听完这话,我实在忍不住了,爆笑出声。实在太好笑了,一定要让她也乐乐,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九哥肯定没看上那姑娘,要不就是什么庸脂俗粉投怀送抱,让他烦闷不已,还得找个借口,在弟弟面前夸耀自己一番。
“十四爷,你是不是很羡慕啊?”,其实十四小爷女人缘一向不好,他不会甜言蜜语,又不肯放低姿态身段去招惹芳心,总是桀骜不驯、粗心莽撞,女儿家多愁善感,他不为之怜惜,还容易烦躁,谁会恋慕这样的混小子?m.χIùmЬ.CǒM
“羡慕,快要羡慕死了……”,本以为他会辩驳,可没想到人家居然老实承认了,失落艳羡的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去去去去!滚!想要姑娘倾慕还不容易!去站大街上嚷嚷,说你是十四皇子,有大把银子权势,保准有人送上门!”,忽然烦躁起来,欺负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又没能耐亲近伺候,真就敢堂而皇之气人!
“胡说什么啊?!你吃醋了吧?我没说姑娘!澜儿,你为什么从来没送过我信物?是不是从没在心里倾慕过我?我也想要荷包,想要荷包,想要荷包,想要荷包……”,十四爷凑过来,趴在我肚子上腻歪,不依不饶的索要信物,估计是让九哥刺激的疯了心智。
原来小爷在嫉妒这个,可他自己也不缺荷包,娇雪浅香不知给他做过多少,再说,荷包、刺绣,我不会啊,不会啊,不会啊……,他这样索要,让人情何以堪……
“躲开躲开!别碰着我的孩子……”,使劲把抽风的爷给推到远远地方,总觉得他在肚子边晃来晃去的很危险。而且,我很想避过这个话题,刺绣、荷包,是我心头的痛楚,针线?多少年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还没生呢,就在乎成这样,这要生出来还了得?澜儿心里已经有别人了,怨不得拿我不当回事……”,十四爷就这样和自己没出生的孩子开始计较得失,满眼沮丧失落之情,趴在床上不动弹,谁知真心假意。
“行了,我的爷,在我心里谁能和你比啊?快别闹了,荷包……,荷包……,回头我给你做一个就是了……”,说这话我心里根本没底,好端端的,九哥拿荷包瞎显摆什么?给我添乱!想起动针线就让人头疼。
“算了,我不要了,澜儿现在喜欢的不是我……”,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怨愤交加的跑走了,谁知他嘴上说不要,是不是在赌气。
隆冬时节,寒风萧索,本就无处可去,再加上七姥姥严加管束,我就像朝廷要犯,被牢牢监视。索性踏踏实实和锦云学针线刺绣,守着现成的师傅,比外面绣娘的功夫好上不知多少倍。本来锦云以为是要给孩子做衣裳,怕我劳累,还好心规劝,可当她知道我是要学做荷包,立刻心领神会,嘲笑讥讽我好一阵子,说天底下也就十四爷使唤的动姑娘拿针线。
我本来女红底子就差,荷包又是细巧玩意,最是考验功力,况且还要刺绣;光花样、颜色就挑选好几天,等以后完工了,穿珠子编璎珞都是大事,想起来就怨恨九哥,没事找事!趁着沁玥看望的机会,把这件事仔仔细细叙述给她,把九福晋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她说,谁人品高洁?你九哥?他一个风流招摇的浪荡胚,侍妾三天换一茬,连人名都记不住,完全不知‘高洁’两个字如何写!
过了正月节,接连就是十四小爷和我的生辰,今年身上不方便,不能再去小酒馆和他单独庆贺,只两个人围住熏笼赏雪,倒也惬意。
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天天盼孩子降世,甭管是男是女,也好见见是何模样,七姥姥说,肯定是个阿哥,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难不成老太太会相肚子?
德妃从宫里送来的不少东西,都被我堆在一旁,总觉得怪异,不敢乱用,况且七姥姥把持的紧,说再好的补药,不如多吃新鲜菜饭。
谁知元宵节过去没多久,宫里侍候德妃的掌势大太监突然到访,说娘娘知道福晋体质虚寒,让送安胎汤温补,稀奇古怪的一碗东西摆在面前,莫名其妙觉得恐惧。虽然明白德妃再如何不待见我,也不至于拿亲孙儿开玩笑,但就是抗拒,可太监在旁边监视,娘娘赐的就算是□□,此时也要喝下去,况且人家打的幌子是我体寒,这汤是保孩子的,没理由抗旨。十四小爷这会子正在外朝忙碌,连个挡箭牌我都找不到……
草草咽了几口,心里怀疑,味道就愈发觉得古怪,一阵恶心窜上来,转身就想吐,剩下半碗说什么也不肯再喝,给了太监几两银子,挥手把他打发。
到了下午果然不对劲,腹痛难当,身上冷汗直冒,手脚发冷,渐渐不支,七姥姥说,这是落胎的征兆,弄不好孩子要掉,心中慌乱至极,幸而不多时太医赶到府中,开了保胎的方子,算是缓解了势头,可境况仍不乐观,能否保住,还看造化……
多少日子都平安无事,疑惑自然在那碗蹊跷诡异的汤上,此时剩下半碗还静静摆在桌上,谁都说不准实情到底如何?小爷怒不可遏,非要彻查清楚,他当然不可能去直接质问德妃,却能去管德妃要送汤的太监来亲自拷问,说个明白。
德妃看她儿子动气,估计也心虚,先开始还死撑,说未必是汤出了问题,怪十四怀疑她的人,大不敬!可直到御医查出汤里当真有活血药,她才气势渐低,亲自将太监交到府上,甭管真假,也惺惺作态气到苍白发抖,说要查明真相,严惩不贷,可若不是她多事,根本就不会发生眼前的状况。
拷问的情形,我不清楚,只听闻大太监没多久就招供,之前他到府中送药,侧福晋曾召见闲谈,虽未明说,可话已至此,矛头全指向浅香。想来十四小爷因为以前的种种过往,心口本就窝着宿怨,不依不饶非要休了浅香,并移交内务府看押严惩再审,想来他未必真心要外扬家丑,给德妃一个下马威倒是切实。
德妃自知理亏,却又想庇护浅香,还张罗说审问,可十四爷到底比他额娘心机深沉,先索拿了赵嬷嬷,老刁奴一心户主,死咬牙关不松口,可终于耐不住刑罚,不到半夜,就将罪责全认,说与浅香无关,是她自作主张,在汤里动了手脚,想借此除掉眼中钉。
赵嬷嬷既然已经伏法,甘心做了替罪羊,德妃顺势就把浅香保下来,说她宅心仁厚,贤良淑德,此事必定与她无关,并以浅香有孕在身为由,力劝十四收回休妾的念头。可在德妃回宫时,浅香悲悲戚戚去恭送,听锦云说,德妃与她全然不似往日般热络,目光深沉阴郁,抚心哀叹。到了这个份上,等于真相已经大白,只是谁都不愿撕破脸而已,还要给皇家留点面子,反正这种事也不稀奇。
赵嬷嬷在被内务府带走时,恳求见浅香最后一面,可只叹她主子铁石心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全然不念旧日恩情,任凭她磕破头,硬是闭门不见,还透过窗口斥责赵嬷嬷歹毒凶狠,望她来日改过自新、诚心悔悟。她也真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日?赵嬷嬷此番有去无回,还何谈来日……
虽然赵嬷嬷无奈何成为替死鬼,可真正幕后主使仍在,经由这件事,谁心里都不好过,趁十四小爷上朝,却想去会会浅香,她何至于对我有如此深仇大恨。
“福晋,您现在得意了?”,屋里有些阴暗清冷,浅香头发照旧梳的一丝不苟,可眼里却淡漠无神,开口就是针对讥讽。她现在身边没半个知心人,赵嬷嬷走后,谁还敢替她卖命,连个好名声都没有。
“我没什么好得意!浅香,到底我哪里对不起你?至于下此毒手。你屡次针对我便也罢了,何苦跟没出世的孩子较劲,你自己也是当娘的,将心比心,之前还是我把你和春儿从鬼门关救出来的,你如此恩将仇报,未免太过狠毒,好歹,也给你儿子积点德……”,其实我都觉得自己在说废话,人家和我当然没仇,意图明摆着,只不过碍着她的前程,除之而后快……
“别跟我提儿子!我儿子被他抢走了!福晋你行行好,告诉我,儿子在哪儿?他心肠太狠,对我恩断情绝,太冷血!”提起春儿,浅香失去了强装出来的镇静,原来十四不让她抚养儿子了。
“你何苦把怨恨都记在十四爷头上?他对你仁至义尽,若在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儿,你早就不知身在何方了,别找借口说是赵嬷嬷在搞鬼,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留着脸面罢了。你儿子我不知道在哪儿,皇子都未必由亲生母亲抚育,为这点事,你何苦愤懑不平?”,不知十四对她做了什么绝情的处置,让她如此忌恨,眼里都冒着凶光。
“他把我这辈子都毁了,就为这点事儿,我从来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谁愿意嫁给他?若不是娘娘旨意,谁愿意?”,浅香乱了心智,口口声声都是恨,可看她现在的摸样处境,富贵优越照旧,根本不似被十四整治的样子,到底她心底的怨恨是什么?
“你现在好端端在府里做侧福晋,何苦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心怀暴戾,满眼是恨!十四爷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尊重礼遇,之前没半点怠慢之处,眼下你又怀着身孕,已经比其他人占尽先机,还要怎样?”,我不了解十四和浅香的恩怨过往,明明是青梅竹马,表姐弟夫妻,何苦到现在如履薄冰。
“滺澜,你何苦回来?明明都走了,凭什么还要回来?你倒好,去留随意,可你知道,这一天我盼了多久!娘娘说,只要废黜你,嫡福晋的位置就是我的!可你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还怀了孩子,让我辛苦付之东流!滺澜,你知道吗?他让我绝了念头,说死都不会把我扶正!一句话就绝了我的所有念想!眼下,我儿子连面都见不到!”,浅香心中全是怒气,她沉静内向的表象下,藏了多少欲念翻涌,稍不如意,就怨天尤人。
“我不回来,嫡福晋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自会有新人进门,别让利欲熏心迷了眼睛,这个位置真有这样重要?劝侧福晋保重身体,切莫一意孤行……”,她现在半个字都听不进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怕还会出差错,不如就此告辞。
“滺澜!你帮我问问儿子的下落,好不好?算我求你!之前的恩怨,你就怪我一个人,千万善待我儿子!”,浅香忽然放声大哭,旷荡冷清的屋子,显得颇为阴森。
你倒是母子情深,可我现在能不能保住孩子,还是未知;人何苦自私到这个地步,多行不义,把自己送入绝境,回头都难。
因为这次的波折,孩子未足月,提前降世,过程艰辛自不必提,还好有惊无险,均是平平安安,御医说要悉心调养,才能保小阿哥周全。
十四小爷剥夺了我给孩子取名的资格,说这是他的嫡子,要用个寓意深刻的字,不如用‘明’,日月同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明字蕴涵世间万物,苍生离不开日月,日月之衡,生生不息。
我倒是没想过这些讲究,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弘明,从此你就是我在世上最大的宝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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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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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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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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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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