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四福晋将诸位皇子福晋一一向我介绍,我赶紧忙不迭的挨个请安问好。坐在角落里听她们闲话家常,反正我也插不上嘴,偶尔会有探究的目光瞟过来,估计是大婚时的传闻让她们对我很好奇。“澜妹妹这衣服上的花样子好生漂亮,哪儿的绣娘手这么巧?”,突然有个眉眼凌厉的美人,拽过我的衣襟就仔细研究起来。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八福晋,早就听闻当今八爷被他制的服服帖帖,成亲多年始终未纳妾,除了夫妇情深之外,想来她必是深有驭夫之术。“回八嫂的话,这是我的丫头给绣的。”,看她喜欢的舍不得撒手,不会要我当场脱下来送给她吧。
“哦?怎么我都丫头就没这好福气,真是羡慕的紧呢。”,她娇嗔的抱怨着,不停向我递送暗示的眼神。“八嫂您过奖了。”,我觉得,她在暗示我主动开口说让锦云给她也绣一个,可我才不愿意锦云受累,再说八福晋一看就不好伺候,回头绣出的东西她不满意,还要落埋怨,索性装傻。“哼,我们澜妹妹真是傻的可爱,夸两句而已,哪里就过奖了。”,看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先是一愣,进而便摇着扇子轻蔑的笑起来。
她这话一出,惹得其他福晋也都跟着抿嘴笑起来,有几个还遗憾的笑着摇头叹气,估计真以为我是懵懂无知、资质驽钝,看不出状况的傻子。“我倒是觉着,澜妹妹率真可爱,人也窈窕水灵,就连我妹妹都说她们府里的福晋随和平易呢,让我好生羡慕。”,十三弟的侧福晋幽幽一开口,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我这才想起刚刚为什么觉得怪怪的,她就是浅香的亲姐姐。想起浅香,我立刻条件反射的双腿发麻,浑身恶寒,那天在饭厅被整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我眼前。她会在外头说我平易随和?那看来是心里畅快了。她们姊妹俩的眉眼差不太多,谈不上美艳,但胜在有种弱柳扶风、细语含娇的姿态。
“我倒忘了,你妹妹是十四弟的侧福晋。如今,你又给了老十三做侧福晋,这事儿赶得可真巧。”,八福晋的言语态度相当不客气,说罢还傲慢的扬起下巴,冷笑几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嫡对庶之间的藐视。“能伺候爷,那是我的福气,管她什么侧的正的,只要讨爷喜欢就好。只盼着呀,以后有更多姐妹伺候爷,那是福分,也是做女人的本分。”,浅香的姐姐果然不会是吃素的,四两拨千斤,就将八福晋僵的满脸通红。这几句话,既显出她们姐妹得宠,又暗暗指责八福晋尖刻善妒,有违妇德,看来她比妹妹道行还深。
但八福晋岂肯善罢甘休,必是要还以颜色。她忽然巧笑嫣然的看着我,“不过啊,八嫂说句实话,澜妹妹你可别恼。我们老十四也真是,听说他又要娶媳妇儿了。这澜妹妹刚过门儿多久啊,他就在良妃娘娘宫里看中了别人。唉……,据说啊,当时十四弟眼睛都看直了。然后就央个他八哥,让良妃娘娘做主,将这宫女赏他。这男人的心啊,真是说不准,得不得宠就是脑子一热的事儿。”,她说的无所顾忌,眉飞色舞。“可不是,所以说啊,正经赶紧给爷开枝散叶才是正经,幸亏我妹妹已经有了身子。”,十三福晋不着痕迹的扳回一城,我知道她是点了八福晋的死穴,讽刺她没孩子。
这两个女人,就这么唇枪舌剑、各不相让,说起十四府里的事儿毫不顾忌,真把我当白痴一样无视。“八妹,皇上来了!”,四福晋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她们轻声责斥了一句,在她不怒而威的气势下,两人都悻悻的闭上了嘴。众人抬眼看去,康熙已经就坐,便忙向他请安。
八福晋刚刚吃了亏,不敢再和浅香她姐拌嘴。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开始从各个方面,挑剔我的毛病,从用餐到喝水无一不是错,仿佛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宴席散去之后,我和十四一前一后走在甬道上,却又遇到了八福晋和八哥。“哟,怎么这两人一路走,连句话都没有?我说十四弟,你要做新郎官了,也不能冷落我们澜妹妹啊。”。八福晋拿起手绢冲十四掩口轻笑,“这丫头是愚笨老实了些,你也别因为这个就欺负她呀。”,她看看十四,又看看我,仿佛捡了多大笑话。“她愚笨老实?”,十四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可不……”,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八哥制止了。八爷神情满是尴尬,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轻声将他福晋给哄走了。
“她什么意思?”,见他们走远,十四回身向我询问。“没事,她觉得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替你惋惜。”,没心情搭理这位爷,难道要我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重复一遍不成。“八嫂人有些挑剔,不太好相处,她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他紧走两步追上我,难得好脾气的宽慰我,让人纳闷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偏我今儿个受了一肚子委屈,再加上之前被他寒了心,懒得与他讲话,只是轻轻点点头。“其实,刚刚我想和你说,额娘说我要娶……”,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态度,追着我想说新福晋的事儿。抬头看见侍卫将他的马牵过来,垂手在一旁等候,“哎,你的马牵过来了,赶紧回去吧。”,他刚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被挡了回去。他有些怔怔的看着我,“既然马都已经牵来了,有话回头再说吧。你快回去吧,快回去。”,边说边往前推了推他。“那你自己……”,他使劲往后靠着我推他的手,似乎有什么话非要和我说清楚。“哟,我看见轿子了,我先回去了,十四爷您慢走。”,勉强的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赶紧钻进不远处的轿子里。莫名的,心里觉得难过,知道刚刚的做法,对眼下两人如履薄冰的关系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可就是怕他会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心里再也承受不起。
入夜,坐在二楼的廊椅上看着夜空发呆,连日来遭遇种种,不由得让人心灰意冷。被排挤在人群之外的失落,和不为人所信任的寂寞,带来深切刻骨的孤独,这种孤独将活着的所有欢乐与希望吞噬的一干二净。想起离开余杭时,祖母给我的那个字条,再看看现在的境遇,或许这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说的倒是容易,可人这辈子若那么容易就能超脱世外,成仙还何需承受修行之苦。
自那日入宫之后,我开始刻意躲着十四,几次偶然撞见他,看他又要和我说什么,便赶紧找借口逃跑。很意外的是,润晖居然抽空跑来十四府找我。我打趣他说,自己何德何能,让状元爷大热天专程过来探望。他却命人将一坛新鲜杨梅拿出来,告诉我这是四爷吩咐他带来给我的。我问润晖,四爷吩咐什么没有?他说,四爷嘱咐一定要亲自交给我,而我自会明白他的意思。润晖急着要走,我将他送到府门口,问他在太子身边差当的如何?他却只恨恨的蹦出两个字:“混蛋!”。原来,状元郎的日子比我好过不了多少……眼看润晖就要离开,我赶紧拉住他的衣襟,难道贝勒爷当真一句话都没有说?见我一再追问,润晖坐在马上眉头紧皱,苦思冥想许久,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的用手指着我,“贝勒爷说了,反正你闲着也难受!”,说完冲我狡黠一笑,扬鞭策马而去。
后来我一直很纳闷,他想喝杨梅酒就直说呗,哪只眼睛看见我闲的难受了?!内务府的人当差勤快,隔三差五就会把娶庶福晋要用的东西送到府里。而且府里的下人遇到丁点的事情,都要过来请示我的意见,一拨一拨、来来回回,没有片刻功夫能消停,累得我头昏脑胀。后来我觉得,自己住的地方太僻静,他们这样来回请示也很辛苦,就索性到前院去,看他们还有什么问题。沿着回廊慢步,府里一片喜庆气氛,大红囍字贴的到处都是,彩灯高挂,丝带轻舞。
走进正厅,看到所有装饰器物一律都已按规矩摆好,唯独那幅摆在正中的红色烫金喜画有些别扭,观察了许久,才觉得好像是挂歪了。吩咐太监踩着凳子上去调整,可因为画的面积太大,半天怎么也挂不好。想来应该站远些才能看的清楚,退着退着,猛然觉着自己的后背重重撞在一个人身上。转头一看,发现是十四回来了。
“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着急看囍字儿的?”,赶紧和他搭个话,庆幸他回来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不用再来问我了。“我娶新福晋,你就那么高兴?”,他挑起眉看着我,神色有些阴晴不定。“我……”,心想,我真是有苦难言,我若不管,府里下人说我善妒、使性子为难人;结果我管了,你却来冷嘲热讽。“你要娶新福晋,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这话说的。”,懒得与他计较,饶是费口舌,还要生一肚子气。转身刚要离开,却被他一把将手腕紧紧攥住。“你到底怎么想的?干什么见着我就躲?”,他满眼的焦躁,似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什么时候见着你躲了?”,我也涌起一阵怒气,凭什么他不高兴就来和我找茬儿?我忍着怨气,咬牙替你操持、张罗、受累,到底怎样才满意?
“什么时候都是!饭也不吃,要不就是吃完就跑。爷就想和你说句话,几次三番的躲着我,刚瞅见你人,转脸就没了。若是厌烦我,你就直说,别这么拐弯磨角儿的惹爷生气!”,原来他是为这个发这么大脾气,说完话气都喘不匀。“咱们俩是谁厌烦谁,你自己当真不明白?大婚才多久,你就看上良妃娘娘的宫女,还让八哥去求皇上指婚。我从大婚到回门儿都没你消息,刚进府几天,娘娘就要我替你操持婚事,迎娶新福晋。娘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张罗担待,你让我怎么办?十四爷您有喜欢的姑娘不要紧,何必把我当成眼中钉!想娶谁、想休谁,爷自己拿主意,回头给个痛快话,我全接受就是了!”,一时我也是急火攻心,把心里积累的憋屈吐了个痛快。
他听完我的话,愣愣的怔在那里,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心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猛然将我的手腕使劲往出一甩。偏巧我穿着花盆底子鞋,本来就没站稳,顺着力一下子后仰坐在地上,身后的花架子也被我撞倒过去,上面的青瓷花盆砸下来,洒了满地水,到处都是碎瓷片。一众仆人看着眼前的状况,全都不敢言语。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仅把我吓得直发懵,估计他也没有想到,就那么愣愣看着我。
“我……”,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朝我走过来,我本能往后挫了挫。这时候,就看见锦云冲过来,抱着我的脖子开始哭,弄得我更加窘迫。“十四爷,我们家姑娘没恶意,爷您别生气,求您别生气。我们家姑娘待人宽厚、善良,她若哪句话说得爷不爱听了,爷罚我就是了,我们姑娘真的没恶意。”,她边哭边给十四磕头。我赶紧过去要拉她起来,她却一把挣脱我的手,边磕头边哭,边哭边说好话,弄得我也心酸起来。十四就那么皱眉看着她,抿起嘴也不说话。忽然看他朝锦云走过去,我心里一慌,赶紧挡在锦云前面抬头看着他,“今儿是我的不对,丫鬟没见过世面,你别生她气。”,我张开胳膊护着锦云,嘴里还得跟十四说好话。“哎呀!”,他长叹一口气,转身拂袖而去。
看他走远了,我也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看着锦云哭。“姑娘……地下凉”,锦云一边哭,一边关心我坐地上凉,让我哭笑不得。“那你就别哭了,咱回去吧。”,笑着拍拍她的背。看她抽抽噎噎的站起来,我也赶紧拍拍衣服站起身,拉着她往我的院落走。至于那个狼藉的正厅,我也懒得去管了,爱谁收拾谁收拾。我走前面拉着锦云,她在后面抽抽噎噎个没完。走着走着,我忽然笑起来,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您笑什么啊?”,她似是很不解我的行为。“我啊,想起那年西湖边上的灯会,完颜亮跟我走散了,他怕他阿玛打他,居然就站在街当间儿哇哇大哭,我听见他哭声,就赶紧过去找他。那天,我也是这么拉着他走在余杭城的街道上,他也和你一样,抽抽噎噎个没完没了。弄得我心烦,我就给他买了个糖葫芦哄他,最后他哭成花脸儿,居然还有脸和别人告状,说是我哭了。我就想,他真跟个傻子一样,想到这儿,我就笑了。”,回身看了看锦云,“锦姐姐,要不我也出去给你买个糖葫芦吧。”,看她简直和完颜亮一样快花脸儿了,就把手绢递给她。“您别笑话亮少爷,他人实诚。”,锦云擦着脸,不忘维护完颜亮。
说到完颜亮就想起余杭,然后锦云又开始哭,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要回去,弄得我实在拿她没办法。“走吧,看来我也得给你也买根儿糖葫芦吃。”,说罢,就带着她出了府。离府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闹市,我就在那儿找到了卖糖葫芦的。“姑娘,您怎么办啊?这眼下新福晋要进府了,您的日子可怎么过?咱们要不回去吧。”,锦云吃着糖葫芦,开始不着边际的盘算。“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笑着宽慰了她,就坐在人家的墙根儿下看天发呆。我又想起和金少爷最后见面的那天,下着大雨,两个人也是这么坐在人家墙根儿下说话。可谁想到身份一变,两人的关系也从一派融洽变成了一塌糊涂,不禁叹一声世事无常。来往的行人不多,却都纷纷向我们好奇的侧目,我这才发现,自己旁边有一个哭花脸的傻姑娘在猛啃糖葫芦。“您又笑什么啊?”,她居然还一脸莫名的看着我。“我觉得,我这辈子的脸面,都让你和完颜亮给我丢尽了……”,这是我最真实的心里话。
和锦云晃悠到傍晚才回府,进了府门,看见顺保焦急的跑过来说爷叫福晋去吃饭。打发锦云先回去,自己一个人进了饭厅。看见十四坐在桌边,照往常一样和他请了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饭。
“你干什么去了?”,他也不吃饭,就那么一直盯着我。“回屋歇着了。”,随口敷衍了他一句。“胡说!”,他却是生气的挑起眉瞪着我。“你把人家姑娘给吓哭了,我哄不好,就带她出去玩了。”,将碗放下,漫不经心的给了他几句。“咝,你……”,他有些吃惊,“谁允许你皇子福晋随便出府的?以前出去惯了是怎么的?再说了,你那是什么丫鬟,那么大气性,还要主子哄?回头把她撵出去算了。”,他语气里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行了我的爷,我就这么个能说话的人了,您再把她撵出去,我还有没有活路了?”,什么叫出去惯了?这话听着意思不对啊?难不成他在警示我?可惜,此时我没半点心思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随他怎样都无所谓。“那我不是人啊?什么叫就一个能说话的人!”,谁知他居然为我一句无心的敷衍,恼羞成怒、不依不饶。
我一脸莫名的看了看他,如同他在我面前干了一件天大的傻事。其实,他刚刚这句话在我眼里,就像是小孩子在耍赖撒娇,还非得装出一副怒发冲冠的假气势来。“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刚刚失言,面子上挂不住,又开始和我较劲。“能是什么意思?喜欢你还不成?”,有心逗他解解气,就故意挑衅了一句,而后便装作无事人一般埋头吃饭。“你……”,听见他又在叫我。我心说,你什么你,哪儿那么多好你的?
今天没什么心思好好吃饭,就随便夹了几口眼前的菜,那盘绿油油的蒿子秆让我味同嚼蜡。吃完之后没好意思着急走,因为刚刚和十四小爷吵完架,他最开始好像是因为我见他就跑而大发雷霆,所以我就百无聊赖的等着看戏。
最近浅香收敛多了,大概是因为过两天新福晋要进府了,她也没什么精气神折腾。最多时不时就愁云惨淡的让赵嬷嬷把她面前的什么什么菜撤下去,说没胃口。“你要想吃这儿的菜,就坐过来,挨那儿盯着,让人怪心乱的。”,十四忽然不吃了,皱着眉头朝我指了指他面前的菜。“没有,我已经吃完了”,我已经没有不高兴了,可十四反倒显得很慌乱,偶尔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那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他冲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因为是他主动让我回去,所以也和他请辞,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哎,回来。”,忽然又听见他将我叫住。站在门口,莫名的看着他,不知又有什么吩咐。“自己没事别出府去……”,他迅速说完,忽然羞到红了脸,赶紧低头猛吃饭。“哦……”,他这么一弄,让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句,就跑出了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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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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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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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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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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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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