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最后,祁慎总结道。
双洛只觉得自己的耳垂滚烫,祁慎的鼻息喷在上面,一阵酥麻,她想了许久方才理清思路,艰难开口:“我觉得……我们说的根本是两件事情……”
她的手指在青铜筒上来回描摹着,有些局促不安,垂下眼不去看祁慎此刻的脸。
“……我之所以要回去……不是为了文墨……因为这个必须要交给他……”双洛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给祁慎解释这些。
她现在心乱如麻。
祁慎顿了顿,轻飘飘一句:“是一件事情。”
他总算将双洛放到地上,但依旧用双手禁锢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神色却是极认真的。
他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现在送你上山,亲自见了文墨,给你一个跟他解释的机会,把东西当面给他,然后你跟我走,至于他相不相信就不用你操心了。”
双洛的心紧紧纠结了一下,问道:“你能做到?”
祁慎耸肩:“我既然说了,自然能做到。”
“第二个选择呢?”
“你到底还是想着他的……”祁慎却不急着说,反而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第二个选择是,你上山我下山,就此毫不相干。”
双洛低头想了想,苦笑:“你这是在逼我……”
祁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苦恼:“我这个人看得很开,你如果不愿选第一个,心就是文墨的,我何苦强将你带走,为难你也为难我,不若就此分手最是洒脱。”
双洛点点头,仰头看他,一字一句道:“我选第二个。”
祁慎咧嘴笑,一寸一寸松开自己的手,稍稍后退一步,做出释然的表情,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开,看着双洛,一直看着,仿佛已经看透她的全部心思。
“我在赌,你也在赌,是不是?”他低声问道。
双洛不语。
“我在赌你的心是不是对我有一丝顾惜,可惜我输了……而你呢?”祁慎继续说道:“我想,你也在赌他的心,想看看他对你是不是还有一丝的信任残留。”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你若是输了,就会输得很惨。”
“……我还是想试试……”双洛绞着手指说道:“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机会吧!”
祁慎露出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双洛再抬眼看他时,已经又回到了惯常那种散漫轻佻的表情。
他缓缓点头,转过身去,一个字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双洛有些懵然,愣了会神才缓过来知道自己被他就这么说抛下就抛下了,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无论是谁,被一个人说放弃就放弃,难免都会失落,双洛还是裕言的时候估计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如同垃圾样丢下。
不过,这不过是一时的小情绪而已,双洛没空去多理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背转身,看向前路,这条路自己曾经跟着文墨走过一遍,那时候的自己,对未来充满着期待跟憧憬,谁又知道此时此刻,她再次踏上这条小道时,已经物是人非。
文墨花了快两个时辰才缓过气来,理顺了体内杂乱的气脉,思绪也渐渐分明,他缓缓睁开眼睛,将之前的错乱与激狂全然隐入淡然的表情之后。
“什么时辰?”
一边守着的三弟子闲雅连忙低眉回话:“寅时了。”
两个时辰,不知师父那边如何了?xiumb.com
文墨俊眉微拢,起身披衣下床,径自走了出去,后面闲雅急急追出来,手里托着厚实的毛皮,遥遥喊道:“大师兄,外面天寒,披着衣服再走。”
文墨回身接过衣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倾颜呢?睡了?”
闲雅摇头:“小师姐在师父门外守着。”
文墨闻言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疾步向师父住处走去,双洛此番极为凶险,师父至今没有出来,这治疗想必极为棘手,自己早些过去,也好帮个忙。
远远就看见倾颜斜倚着门槛打盹,听见脚步声方惊的跳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是文墨,当下又惊又喜:“文墨哥你没事呢啦?”
文墨随意点了点头,转头朝里头望了一眼,问道:“师父呢?里面进展如何?”
倾颜打了个小哈欠,摇了摇头:“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了,我也不知道。”
“哦?”文墨心中疑惑,思量着就走了进去,身后倾颜轻轻“唉”了一声,还是跟了过来。
院子里静的蹊跷,文墨一路走到师父卧房门外,只见里面灯光微暗,于是轻轻叩门唤道:“师父,我是非清……”
连着扣了好几下都没有回应,文墨心里隐隐生出几丝不安,喊了一声弟子失礼就伸手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探身进去,一看,不安的情绪愈发浓重。
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师父呢?”倾颜这时候出现在了文墨身后,含糊问道。
文墨转身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心知她今夜也累了,不由有些愧疚,于是柔声说道:“倾颜,你且先回去睡会。”
倾颜摇了摇头:“没事,我撑得住,师父还没找到人呢……”
文墨只得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猛地,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八卦图上,倾颜金瞳微缩,紧盯着文墨靠近那青铜八卦,看他面上神情并没什么大变化,才稍微调开视线。
文墨只是探手打开机关,然后坐到床上。
倾颜转了转眼珠,没有跟上去,只看着文墨转进密室。
此一去,房间里骤然沉寂,她低着头,开始数着鞋子上缀得米粒珠子,待她数到第一百个的时候,文墨转了出来,面色凝重悲恸,看了倾颜一眼后,扬声向外面唤道:“进来三个人。”
“文墨哥怎么呢?”倾颜连忙跟过去,这才看清文墨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覃怀居士的尸体。
“师父……”倾颜厉声喊道,脸色骤然发白,整个人几乎站不稳,只斜靠着床柱簌簌发抖:“师父……师父怎么死了……”
文墨低眉不语,只轻轻将居士的尸体安置在床上,四下看了许久后,才开口,声音依然沙哑:“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说了两个词,他就说不下去了,这样的死法,是极为痛苦难熬的。
倾颜自始至终都不敢过去,只看着几个弟子进了院子,先是各自磕头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开始替居士擦身换衣,这时一只手覆上她的肩头,让她兀的一吓,连忙回头,却是文墨。
“文墨哥……”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文墨松松揽住她,迟疑了片刻方哑声问道:“倾颜,你亲眼看见师父带着双洛进去的?”
倾颜点头。
“里面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可知道?”
倾颜摇头,抽泣着说道:“我一直守在门外,什么都没听见……”
她猛地一停,拽住文墨衣袖急声道:“一定是双洛杀了师父!她趁师父疗伤之时出手,害的师父他老人家走火入魔!”
“是吧!是这样的!”她死命摇着文墨的衣袖,仰头看着他,看着看着眼圈又是一红:“太坏……太不公平了……从小到大……师父对我那么好……我却……”
话未说完,她整个人已经哭倒在文墨怀中。
文墨却沉默,低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两种意志在他脑中艰难的交锋,让他难以招架。
半响,他转身看着外面候着的弟子们,发号施令:“封锁各庄出口,你们分头去搜,凡是可疑人都给我带回来。”
“是,大师兄!”闲雅领命,率众出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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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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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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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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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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