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把剑,心里暗自奇怪。
不痛。
剑明明穿胸而过,为什么自己丝毫不觉得痛,倒是那个嘶吼的声音,悲伤得让她难以忍受,像一把矬子,反反复复在她的心上来回磨砺,血肉模糊。
——双洛,我不许你死!
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伴随着颤抖而粗重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可是她吃力四顾,却只能辨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暗想,这真是个专断的男人,不许死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可是为什么,见了他惊慌失措,她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涌起了无言的忧伤?
手是被紧紧握住的,十指交缠,沾着不知谁的血,掌心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硌得她十分不适。终于,她被男子的悲伤搅得心烦,用力挣开他的手,两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从手心掉落,猩红的血沾染上去,拼合勾勒出龙凤呈祥的纹样。
月光照在上面,忽然就生出万丈的红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耳边有人吟颂着繁复的咒语,高亢的,凄厉的,像是传说中的凤鸣。
“裕言!裕言!快醒醒!”
裕言猛地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连忙坐起来。
“小谨啊!你怎么都不叫我?这么晚了,迟到了可就惨了!”裕言大叫一声,连滚带爬下了床,洗漱梳头,然后对着镜子将一头长发束成了利落的马尾。
“你睡得那么熟,哪里叫的醒。”裕谨是裕言的胞妹,比她只小了一岁,两姐妹性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好动,一个偏静。
裕言从衣架上取下昨天就准备好的制服,穿戴整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洁白镶红边的上装,及膝的同色系百褶裙,丝袜,黑皮靴,穿上身英气十足。
裕言颇为欣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错,不错,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实习官制服啊!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裕大小姐也学会照镜子了!”裕谨在一边打趣,换来裕言一记白眼。
“照照怎么呢?今天是我的大日子!”
“知道知道,你嚷了多少天了?”裕谨摆手,一幅受不了的样子,忽然又顿住,倚在椅子边一手托腮。
“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可以去做首相大人的实习官。”
“哼,羡慕没用,自己努力!明年说不定就是你了!”裕言得意地甩甩马尾,回头朝她挤了挤眼睛,踏着欢快的步子坐到桌前,开吃桌上早就备好的早饭。
“那个……小谨啊!”她吃到一半,忽然想起刚才的梦。“我又做那个梦了。”
“那个你做了十年的梦?”裕谨接口问道。
裕言点头,这个梦,她做了十年,一样的情景,一样的人,一样的话,一样的玉佩。
“那个男人,你梦了这么久,没准真是你的真命天子!”
“切,样子都看不清,就算见面也不认识!你就收起你那套罗曼蒂克吧!”
说话间,裕言已经奋斗完了早饭,将包一拎,跟裕谨挥挥手,几乎是蹦着出了门。
裕谨笑着跟出去,目送她上了自家的车,然后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路尽头。
这时,还是清早,晨光正好,墙上的青藤在和风里散发着微辛的清香。
这家伙,这般兴奋,回来一定会抓着她说个不停。裕谨心里想着,脸上不由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可惜,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她跟姐姐的最后一面。
首相办公室。
沁霜缓步踱到窗边,扬手推开窗子,阳光毫无阻拦地涌了进来,清晨的微风中还带着栀子花的清香。她低头往下看去,楼下花坛里的栀子花开得甚好,翠色中点点洁白,簇拥在道路两边,陪伴着值岗的卫兵。欧式风格的回廊上停着两只麻雀,一身制服的少女束着利落的马尾,步履轻快地穿过走廊。
这就是朝气呵!
沁霜心里感叹,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已年华老去,似乎历尽了沧桑。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沙发上坐姿刻板的老者。
“裕大人,”她走回自己的书桌前,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引退文书,语调婉转低柔。“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年事已高,忝居高位素久,如今首相大人锐意进取,致力改革,朝中万象一新,也该是老夫急流勇退之时了!”内政大臣裕清煞有其事地摸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答道。
“裕大人!”沁霜手扶桌案,正色道:“外面多诽我组华族内阁,排挤穆族官员,意图复辟前周,您这一退,不正好坐实了我这个罪名么?”
裕清摸摸胡子,看她着急,自己却笑了:“古贤有云,清者自清,首相大人您一向任人唯贤,那些穆族人入不了阁是自己没本事,难道还怪您头上?依老夫之见,华族也好,穆族也罢,不都是我大夏子民?首相大人的新政于国有利,任命之官员廉正能干,日子久了,谁还会去在乎华穆之分?”
“您说得倒轻松!”沁霜浅浅一笑,挑眉,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一本正经。
华穆之分?
穆族人忌恨长州之辱,华族人永记得定城三屠,两族人中间隔着国仇家恨,百余年来从未被淡忘过。
油跟水,再怎么混合还终究是油跟水。
“霜丫头可不是那种没自信的小姑娘啊!”裕清看着她悠悠一叹,意味深长。
“我记得当年你出任首相之时,照样有人拿你的出身大做文章,红颜祸水,女相乱国的话都说了出来,可是到如今七年了,一切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么?沁霜心里凉凉一哂,想她死的人多了去了,这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您真的不帮我了?”
“我老了,当年出任这个内政大臣也不过是为了镇镇场子,你们年轻人的那些政策我还真是摸不着头绪,尸位素餐这多年,也该退下去了。”裕清脸上一派安详,“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有看的份。”
沁霜低头拨弄了下刘海,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沉吟片刻,那苦笑又旋即化为平静。
“好,我接受您的退阁申请,但是,您还是内阁顾问。”
裕清点头,早料到沁霜会提出这个要求,预期目的既已达成,他便起身走人,刚刚站起身,他忽然想起今天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霜丫头,我那不成器的孙女今后还要你多多关照阿!”
“孙女?”沁霜愣一瞬,然后笑道:“裕言原来是您的孙女?难怪如此优秀,到底是将门出虎女。”
谈到自家丫头,裕清也颇为自得,摆手道:“我那孙女,小时候宠坏了,无法无天!”
沁霜却笑,低头扫了一眼桌上昨天才送来的实习生履历。
裕言,女,20岁,雅礼书院第二届毕业生,连续四年的优等生称号,学联主席,剑道与射击青年组双料冠军……
——远之,三十个人选中你为什么独独挑中这一位做我的实习官?因为笔试头名吗?
——是的,大人。
——理论成绩优秀?现在眼高手低纸上谈兵的人可并不少呢……我听说面试的时候这个孩子并不是最优秀的,你觉得她能胜任?
——大人,我觉得她的确有这个能力,至少经过磨练,会有这个能力。
——远之,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她是裕清的长孙女……
——然后呢?
——据说裕清想隐退,大人如果再不有所行动,恐怕穆族人那边会有动作……我觉得这个女孩能帮上忙,首先,她的确成绩优秀,虽然行事方面稍嫌稚嫩不尽如人意,但是人都靠磨出来的,学识在那里摆着,总有一天会成才。
——其次?
——其次,这个女孩的背后是穆族人跟旧贵族,如果大人着意培养她,成为您的……
——好了,我知道了。
沁霜轻轻抿唇,旋即将思绪从昨天的那场对话中拉了回来,轻笑道:“裕大人您这就过谦了!这可是经过了我们人事部韩敬大人法眼考验的优秀人才啊……初出校门就被分配到我身边做实习书记官,令孙女的前途不可限量!”
“呵呵,这丫头年轻气盛还需多历练!”裕清眉飞色舞,笑呵呵说道,自己这个孙女,全家上下没有不满意的,就一点,性子完全不像大家闺秀,若是有霜丫头半点气质……
咚,咚,咚,这时传来了清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裕言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敲门。
“请进。”温柔沉静的女声从里面传来,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她的心再次蹿到了嗓子眼。
冷静冷静!裕言暗骂自己没用,怎么了?不就是新人报道么?搞得跟小女生第一次约会似的!
开门,行礼,立正,脚后跟轻轻点地,双手紧贴身侧,目视前方。
“首相办公室实习书记官裕言前来报到。”
说完,她顿了下,却没听见回应,不由偷偷偏头用余光朝里面看了一眼。
天!那位正侧靠在扶手椅上朝自己微笑的夫人不正是自己仰慕已久的偶像么?首相盛娴,字沁霜,定国公盛天海之女,十七岁入朝为女皇之内相,二十四岁戊丑新政后出任内阁首相,如今已有七年,文韬武略一向不让须眉,是连自己那无比严苛的祖父都赞不决口的人物。
也是她的目标。
从十三岁开始便定下的目标。
裕言拼命压抑心中狂热,脚跟轻旋,转向沁霜,啪的又敬了一个礼,这才敢正经看向对方。
爷爷怎么会在这?
看到自家爷爷,她倒有了些慌张,正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却闻得沁霜轻笑:“清正言谨,裕大人一家人全都是人如其名呵!”
坏爷爷!明明说好了不公开身份的,现在却来走后门!裕言差点斜眼去瞪自家爷爷,暗中腹诽无数。裙带裙带,她裕言生平最恨裙带,能力是自己的,成就当然也要靠自己。
然而,她却忘了一点,自己无比崇敬的首相盛娴,若非当年的裙带,连入朝为官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裕言暗自忐忑,这边沁霜却饶有兴致细细打量她。
年轻,朝气,能干,系出名门,成绩优异,进退得体,跟当年的自己很相似,又不太相似。
这个女孩,磨砺之后必定大有作为!
圣灵十四年,任期将满的沁霜已经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总的说来,实习书记官的任务很杂,上到文书起草,言行记录,下到行程安排,端茶倒水,无事不做,而且,非常时期还要充当临时保镖。再加上沁霜是个效率至上的人,工作强度之大,不是三头六臂的超人精英还真的扛不下来。
好不容易忙活一天,裕言还要拖着超负荷运转的身子陪着首相大人去出席宫宴。
女皇亲自派车来接的,豪华加长的轿车,据说是直接从英格兰进口,其间耗费甚巨,皇家的奢侈在这个各部门都拼命缩减预算的非常时期显得格外的刺目。
沁霜不动声色地上了车,裕言也跟着坐到她身边。车缓缓启动,裕言无声打量着暗色玻璃外的街景,肩膀的酸疼隐隐传来,她想活动活动,又担心影响到一边正闭目养神的沁霜。
“在我这里不需要太拘谨,我知道你的性子。”沁霜忽然睁开眼,说道。
“首相大人……我……”裕言顿觉尴尬,恨不得直接钻地缝里去。
沁霜摆摆手,笑吟吟看她。
“你今天也累了,休息一下是应该的。”
“不,首相大人更累!”话说完裕言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么没水准的话怎么说出来的!
“和平始终要好过战乱!”沁霜忽然一叹,问:“裕言是穆族人,你怎么看华穆两族?”
裕言知道最近并不太平,新政触及了不少穆族权贵的利益,且多是军中老人,稍有不慎便容易引发内战,而战乱,才刚刚结束几年,大夏朝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对华穆两族的恩怨,她的认知仅限于课本上的大夏开朝史,铁血的痕迹被书墨淡化,她毕竟不是华族人,体会不到那种破国之痛,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强大的民族取代另一个积弱的政权,入主中原,沐华之千古文明,洗尽游牧之气。
这些话,她自然不敢说,首相是华族人,当年执意将开朝时的“定城三屠”等系列屠杀罪行记录在新编的历史教材中,间接导致了现今日益激化的华穆对立。老实说,她不赞成这项举措。
“当今大夏复兴,更需要团结而非对立。”她小心翼翼说道。
沁霜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裕言不太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与她对视,目光慢慢下移,停在了沁霜衣领中半露出来的纹凤玉佩上。
“这块玉佩怎么只剩一半?”裕言有直接封了自己嘴巴的冲动,今天怎么呢?表现这么差!说话都不经大脑了!
“这个?”沁霜却抬手挑出那块半月形的玉佩,低头细细看了会,“你怎么知道这只有半块?一般人都会以为是完整的一块。”
“我……见过类似的……似乎是龙凤呈祥的样式。”她总不能说自己做了十年的梦里都有这块玉佩吧!
“是么?这是我娘的遗物,我拿到时便只有一半。”不知为何,裕言只觉得沁霜的语气有些怪异。
“另一半呢?”裕言指天发誓这不是她问的,可惜话就直接冒了出来。
“另一半?在朋友那。”沁霜轻飘飘一句话解救了裕言恨不能直接掐死自己的郁悴心情。
车身一震,猛地停下,让毫无准备的裕言一头撞进沁霜怀里。
“大人,有人突袭,车胎被爆。”
司机沉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经验人士,处变不惊。裕言心里暗赞,伸手探向腰间,取出首相随从人员专配的□□,这种做工精致的小弩,她从小玩到大,使起来得心应手。
她一手持弩,紧靠着另一侧车门,手探向把手,不动声息地戒备着,留心外面的动静。
可是——哪里来的丝丝的声音?
“大人!快下车,他们在车下方安了炸药!”
裕言正疑惑,前边的司机已经大叫一声,沁霜脸色微变,也不慌,迅速拉开车门,矮身下车。裕言正待从这边车门下去,忽听得身后轻响,回头,却看见一直沉着冷静的司机先生正拿着匕首朝沁霜背后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裕言自己都没想过该怎么应对,身体已经本能地扑了过去,一记擒拿扭开司机的匕首,紧接着背后一声巨响,后心传来森冷的痛楚,爆炸的冲击将两个人掀出老远。
“裕言!裕言!你这个傻孩子,你让我怎么跟裕大人交待!”
耳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裕言的意识渐渐不清,睁眼也只看得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在晃动着,上面沾着猩红的血,隐隐红光。
此情此景,甚为熟悉,不就是自己的梦么?
首相大人可是难得失态的,这番算来,自己也算值得了,只可惜……她欣慰又有些后悔,缓缓闭上眼睛。
——双洛,你怎么可以死?
谁?是谁在说话?这声音模糊的只能勉强辨识出。
——你怎么可以死!
到底是谁?裕言听着,却无法分辨,是不是之前梦里的那个声音。难言的巨大悲伤洪水般涌入自己的心脏,酸涩的像丝线绞缠。
——双洛,我与你一块回去,逆天改命,可好?
男子的声音模糊而沉重,绝望的弥漫开来,牢牢网住了她。
什么逆天改命?裕言心里有些不屑,她不是宿命论者,才不信这些!
她打定主意,不想再理睬这些,却谁知男子的声音渐渐清晰,化为无数烦人的咒语,令她焦躁,难持冷静,难言的痛苦一拨一拨朝她袭来,逼得她大叫了一声,睁开眼来。m.χIùmЬ.CǒM
怎么这么红啊?
她慌慌忙忙闭上眼,却感觉身子在有节奏的摇晃,自己似乎处于一个狭窄的封闭空间。
她试探着在此睁开眼,还是一片红。
轿子!
谁能告诉她,人死了还要做这般大红的轿子的吗?这是怎样一种状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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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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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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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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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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