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野外还是很冷,我缩在火堆旁,眼睁着看着启明星出现在东方。一会儿,天大亮了,从山上传来奇怪的声响,点点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上山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一群人走来,点点站在我身旁,我背着天机飞旋的剑匣,想逃开,想后退,可是却只能一动不动站着,装作平静如水,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怕得要死?
安然,阳光,冰魂,冰魄,冰凡,独独少了那个人,我的心怎能不痛?
彼此盯着看了半晌,安然手握着那缕头发,首先开口道:“你是谁?这头发是你的?”
我平静地点点头,说道:“我是朝廷左相,水镜,为了清陵山庄一事前来拜访,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马是?好眼熟啊!“冰魄看了看点点说道。
我拍了拍点点,说道:“它是水月镜花主人的坐骑,我的好友,这些年甚是思念故乡,我顺路带它回来的。”
“马留下,在我没有发火之前请你离开。”安然冷冷地说道。
阳光带着标准的微笑说道:“师弟,水先生为了庄里的事远道而来,是不是该请他回去坐坐?”
安然厌恶在背过身去,挥着手说道:“让他滚,立刻,马上!清陵山庄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操心。”
“安庄主,拒绝了我,就等于拒绝了朝廷,这样只会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我承认我期骗你是我不对,可是,我这样做,不只为了清陵山庄、为了朝廷,更是为了天下百姓,请你以在局为重!”我说道。
没有人说话,安然愤怒地杀气已经彻底释放出来,我看到他手中的银链子,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
“等等,”我解下背上的剑匣,说道:“这把天机飞旋是风扬兮前辈的师兄让我带给你们的,说是当年为前辈精心打造,却没想到前辈已经过世,让我带给他弟子中使剑的人。”
“噢?师伯赠的剑?”阳光接过剑匣,拿出剑,一道寒光闪过。
冰魂称赞道:“天机飞旋,果然是把好剑!”
这时,一声清晰的狼嚎传入了我的心底,糟糕!我暗道不好,怎么把它给忘记了?可以骗过任何人,只有一个例外—
已经看到了它的身影,虽然不再年轻,却还是那么矫健,它飞奔而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气势,众人有些呆住,小狼在离我一米的地方停住,开始对我怒吼,恶狠狠地叫着:“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我瞪它:“你要是敢把我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我立刻消失,再也不出现。”
它吼:“不说就不说,先让我过去!”
“不行,我们现在不认识。”我继续瞪它。
“好,子时你到惜云院来。”
我看了它一眼:“好吧!你不许多事,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它退回阳光身边。
安然立刻换了脸孔,看着我说道:“水先生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我们先回庄里吧!”
妈的,我在心里边骂了一声,小狼立刻龇牙咧嘴起来,我说道:“多谢庄主。”
阳光温柔地看着我笑。
其他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路行来,清陵山庄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详和,我说不出来是悲是喜,心里倒了五味瓶似的难受。
大厅里,安然笑着说道:“水先生,从京城一路赶来,一定很累了吧?我让人给你安排客房,先去休息休息,如何?”
我说道:“客随主便!”
“那好,师兄,你带水先生去客房休息吧。”安然说道。
阳光点头,微笑着说道:“水先生,请随我来。”
“有劳软公子。”我说道。
天色很暗,阴沉沉地,胸口压抑得不能呼吸,随阳光一路向客房走去,眼前熟悉地事物一再转变,眼前的人依旧,为何我会痛苦到如此地步?岁月仿佛在他们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多想和以前一样,对着他笑、对着他哭,却为何只能安静如初地走在他身旁?
“师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自然地随阳光的脚步转回身去。
那一刻,我彻底石化了,有如天空一声惊雷劈在了我身上,移不开眼去,是他,不再少年的他,一身黑衣,腰上一如继往地带着重点那把剑,成熟的他尽显男子的刚毅,却又不失当年冷俊的美,他站在一尺天外的地方,眼里带着温柔的光我的世界,没有了风、没有了光、没有了声,只剩下他,思念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他,曾经一度模糊的形像在我清楚地呈现在我眼前。
那一刻,我失去了魂!
原来还活着,原来真的还活着,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可以要我性命的玩笑。他没有看到我,他的眼里没有我,我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小狼还在身旁,我努力压制住不断涌上的浓郁的血腥气,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天下山庄那一战。
“水先生,水先生”阳光耐着性子叫了我好多声,我才回过神来,冰玄正和小狼对峙,想要它和他一同离开,小狼却狠狠地叫着。
我对阳光笑了笑,说道:“我没事”
鲜艳夺目的颜色染红了面前的地砖,在我灰白色的衣服上印出一朵朵花儿,我满头白发睁着眼睛,直直地向地上倒去,他还活着,真好,真好
阳光对着我,看不出他在哭,还是在笑。
我醒来,看到摇曳地烛光,已经是晚上了,看了一眼四周,是清陵山庄客房的摆设,不是梦,手习惯性地向脸上摸去,面具还在。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坐起身,试着调息,不是什么重伤,一会功夫便会痊愈。
门,响了一声,有人走了进来,睁开眼,是阳光,他还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软公子,多谢了,给你添麻烦了。”我起身说道。
“啪”地一声,阳光将手上端着的盘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盯着我,半晌才压住火气,说道:“软公子?嗯?叫得可真左云,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他冲上来,抬手撕掉了我脸上的面具。
那张惨白丑陋的脸毫无掩盖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下子愣住了,我的泪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忙低下头,用双手去遮挡那张脸,呜咽着说道:“不要,不要看我,求你”
他抓住我的手,轻轻扶起我的下巴,看着我,很久很久,眼里流下滚烫的泪水,紧紧地抱着我,任由泪如雨下,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云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xǐυmь.℃òm
“这场游戏里,没有谁对谁错。”我的声音有点冷。
“云儿,”阳光看着我,眼里满是忧伤:“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一定很辛苦,回来吧,我们一直等着你。”
我看着他说道:“阳光哥哥,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都过了那么多年了,他们早当我死了,就让这个谎言继续下去吧!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你成亲了?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阳光有点呆。
“没有,”我忽然笑了出来,那么灵秀地男子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说道:“阳光,这些年我是什么身份,哪有时间、有精力做那些事呢?”
他随即一笑,说道:“是啊,真的没想到,那么多年寻不到你,原来你就在离水月镜花不远的地方,呵呵,躲在朝堂上指点江山。”
“对对不起。”我有点慌乱,被自己信任的人期骗的感觉是多么痛彻心菲。
“无防,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他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我的头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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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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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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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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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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