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发髻不带一物,女子坐在靠窗的湘妃榻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一树梨花。
“娘娘,外面风大,奴婢把窗户关上,以免染了风寒。”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便观察着这位沉默寡言的娘娘。
等了良久,她才慢悠悠地抬眼瞧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不去看那宫女的毕恭毕敬的模样,阿花托着腮,出着神,她自嘲地想自己不过是混吃混喝等死罢了!
自从前日她被带到这宫中,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若是忽略这冷清空旷的宫殿,倒真没什么不同,红缨那丫头被她使计让沈维泽带走了,她死活要跟着她进宫,那怎么行呢?与其让她待在王府或是皇宫陪自己等死,不如让她远走高飞,自己单身一人,也好无牵无挂。桌上放着一个同心结,崭新如初,不过半月时间已是物是人非。
它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丝毫未被动过,她随手拿过,红艳艳的丝绳映着她的葱白的手指,说不出的好看,本想让宫女拿去扔了,却恍然想到。
那日他赠与自己时,用别扭的语气道:“刘远闲着没事干,买了一对,来我给你系上,”不等她回答,任斯年利落地系在了她的腰上,他的腰上原本挂带佩玉的地方,同样是一枚同心结,她哪里不知,这是她看过没有买的那对,见她沉默不语,任斯年还狠狠说道,“不要丢了,若是没了,你等着瞧!”
犹豫了一瞬,却被门外的人打断,“晴儿,身体可还好些?”
阿花下意识地用书盖住了它,方作势站起来行礼福身,“皇上亲临,恕臣妾没有迎接。”
“晴儿,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疏?”萧君贤将她扶起,面上有些不悦,阿花似乎没有注意到,后退了一步,身体避开了他的接触,淡淡站在一旁。
萧君贤清朗的脸上微微闪过怒气,转瞬即逝,声音有些颤抖,道,“你还是在埋怨朕吗?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与谁在一起,朕都不计较,朕与你从新来过,可好?”
阿花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萧君贤看到她目光里的审视,心虚地挪开了眼,本以为,会如同前几次一般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却听见她说道:“好。”
萧君贤震惊之后是冲天的狂喜,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晴儿,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的手捏的她肩膀生疼,她只垂下眼睫毛,“臣妾说“好”,皇上请先先放开臣妾。”ωωω.χΙυΜЬ.Cǒm
萧君贤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如同少年时一般,双手放开她的肩膀,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
“皇上还是一点都没变,”阿花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半丝笑意全无。
“晴儿,以前情非得已,是朕辜负了你,现在,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在等等,等朕稳定了地位,不日就会在天下人面前立你为后。”萧君贤说到此时,眼里异彩绽放,那个温润如玉,如竹般清雅的少年,早已消失,没有谁一成不变。
“皇上,臣妾倦了。”阿花淡淡说道。
萧君贤看了看她一脸倦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忙将她扶到榻上,道:“怎会如此虚弱?日后怎能为朕降下龙嗣,一会儿,让太医好好为你把脉。”
阿花掩去眸中的冷淡,柔声道:“臣妾想要歇歇,先恭送皇上圣驾。”
萧君贤看着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既然晴儿已经答应朕,来日方长,朕自有耐心等下去。”
听着一片恭送圣驾的声音,此起彼伏,阿花有些想笑,却被呛得咳了几声,引得贴身侍女频频询问。
她方堪堪想起,她这几日浑浑噩噩,竟然连身边人的名字都尚未问过。喝了一口茶,阿花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四个宫女,问道:“本宫这几日没有顾上问你们的名字,说一下你们的名字吧。”
“奴婢轻容。”为首回答的宫女面容沉静,似是不慌不忙。
“奴婢枳依。”声音异常的清脆,阿花不免抬眼看她,面容娇俏,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着自己,似是个不太懂规矩的。
身旁的人拽了枳依一下,她方规规整整地垂下头去,身旁人动作虽小,却也让阿花看了个清楚,“奴婢蓼科。”细眼看去,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奴婢芝琪。”这个虎头虎脑,却一本正经,看起来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既然来到本宫这里,只要不惹是生非,本本分分,本宫自然不会难为你们,好了,本宫倦了,你们退下吧。”阿花抚了抚额,随意说了两句便让她们散了,宫中之人谁也不可信,只要碍着她,便没什么大不了。
其余人都散去了,虎头虎脑的芝琪却默不作声地留了下来。
阿花皱眉,那芝琪只一本正经道:“奴婢负责娘娘寝居。”
“恩,你留下吧。”阿花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散下头发就准备睡觉。
芝琪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迎了上去,伺候她洗漱,宽衣,上床,褪下绣花鞋,帮她掩好被子,阿花几乎睡着时,心想有这么一个丫鬟也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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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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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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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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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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