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她的动作,任斯年微微侧过头去,她被薄薄的热气隔住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恬静,似乎令人看起来很舒服。“将书柜上的宣纸拿来。”久久没有说过话,低沉磁性的男声让人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性感。阿花呆了一呆,半晌方听懂他的话,脸颊微红,转身去拿纸。
一摞干净的宣纸摆在书柜的角落里,阿花伸手去拿,不小心碰到旁边的那沓书册,忙用手挡住,才防止书册落下。呼了一口气,摆放那本书时,无意间瞥见夹在两本书之间的那张纸,半阖着。移开目光,手指有些不稳地拿起一沓白纸,拢了拢,方交给正在品茶的任斯年。
心不在焉地磨着墨,有些重要的东西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正苦苦思考着的阿花觉得耳边有热气袭来,一个哆嗦猛地转头嘴唇划过温热的触感,瞪大眼睛,对上那双半敛着漆黑的深眸,阿花方想起干什么,惊得一下跪在地上,垂头却不发一言。
“真是无趣。”任斯年冷哼一声,转身想要出门。
身后的阿花面色白了又白,在任斯年迈出门槛的那一瞬,说道:“妾身只是公子手中一颗棋子,公子又如何能要求一颗棋子有趣呢?”
“如此,那就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妄想其他。任斯年头也不回地回道。
阿花挺直着背脊,攥紧的拳头松了下来。多日的安逸,令她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名为妻实为奴罢了,竟然和主子闹脾气,想想自己自以为是的冷战,落到他眼中不过是丑角的戏目而已。想到如此,不禁浑身冷汗,他要自己的命不过是一瞬之间,更何况自己还受制于他强喂的□□。如此旁敲侧击,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提醒,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令她火大。
揉了揉酸痛的双腿,阿花站了起来,看着因自己受惊而洒落一地的墨汁,满腹愁绪。对于任斯年,她原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可以猜出他的心思,可是一瞬之间他却又将自己的猜测打破。自己的唯唯诺诺想必落进他的眼中不过是自作聪明,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xiumb.com
“夫人,您该出发了。”房间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阿花匆匆整理下情绪,方迎了出去。
“王管家,您这是?”她疑惑地望向站在院子里面露焦急的管家。
“老爷要出远门,叮嘱夫人一同前去。”王管家见阿花皱起了眉头,又说道:“此事是老爷临时改得主意,夫人速去准备吧!莫要让老爷久等。”让夫人随行说来也是公子临时决定,当时他铁青着一张脸吩咐,自己以为是什么大事,却原来让夫人随他出门。其实在他看来,李阿花虽然内里聪慧老实,但总归也不是那么出挑,更何况••••••。跟了他主子那么多年,说实话,主子的心思猜不得。管家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院子。
等阿花返回自己的房间,金子银子早已接到通知,准备了一些细软,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晓册却不知去向,等阿花她们收拾妥当,只见一方人等已站在大门口站着了。两辆马车停在门前,前面那辆镶玉车壁,四角悬挂香囊,青色绸缎车帘,相比之后的那辆棕色马车更为显眼。
扫了眼身旁的人员,只有任斯年的几个心腹管事站于门前,倒没有看到他的妾室,听见身后管家的说话声,阿花垂眼站于一侧,恭敬贤淑模样,黑底绣银的平靴在他面前停顿了下,今早拿过这双靴子的自己当然知道这双脚的主人,听见一清冽的女声说着话,“妾身来晚了,望老爷,夫人不要怪罪。”虽是道歉,声音里却依然清冷平静。
红白相间的石榴褶裙裙边,小巧的白色绣花鞋,随着声音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迎面而来,令人心神一振。应该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梅姬,梅姬通身淡梅香气,喜红白衣衫,如此种种断定她的身份也是不难。
任斯年淡淡恩了一声,踏步向马车走去,身后的梅姬向旁边站着的阿花微微行了礼,面上淡淡的,轻启莲步跟上前面的任斯年。直到梅姬的随身丫鬟从自己身边走过去,阿花方舒了眉。
管家凑上前来,道:“夫人,这老爷要求梅姬随身伺候,委屈夫人坐这辆马车了。”
按理,正妻在侧,妾室应当在后,阿花抿唇向任斯年方向,笑道:“既然老爷要求,妾身自当从命。”
对上回头任斯年的探究的目光,阿花大方对视,他自然地转身上了马车,令李阿花以为那瞬间的僵持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有些自嘲地马车走去,不知何时,金子银子脸色难看地退向一边,晓册取代二人拿着自己的包袱,随在自己身后,阿花脚步微微一顿,却咬牙上了马车。
刚坐下没过一会儿,就听驾的一声,马车开始前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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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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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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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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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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