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师可是来找老夫的?”孙主薄从后花厅走出来,好似未见两人脉脉含情的举动,呵呵一笑道。
恍如偷情的男女被人逮了个正着,两人触电般分开。杏儿满脸通红,不敢看孙主薄一眼,飞也似的穿过月亮门跑进内宅。
江帆脸上也是火辣辣的,面色尴尬。
孙主薄心中暗笑,这个江天师面皮还挺薄,本来还在担心人家姑娘不愿意,现在看来怕是早就芳心暗许。他们两个的事现在县里传的沸沸扬扬,江天师解救全城百姓,与全城百姓有恩,街头巷尾的传扬也大多认为这是一件美事。现在围城已解,何不大大操办一番,也给县里面添添喜气,冲冲战争带来的戾气。
“老夫正好也找天师有事,江天师里面请!”
“大人先请!”江帆脸上热度稍退,定下神,拱手道。
后花厅内,分宾主落座,衙内的女婢奉上香茶后退下。
孙主薄开口道:“不知江天师找老夫何事?”
江帆本来进来就是想偷偷看杏儿一眼以解相思之苦,那里有什么事,可这话不能明言,跑过来偷看人家一个大姑娘,说出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眼前这情景势必不能不说,想了想现在最急的事也就是处理城外的烂摊子了,于是道:“江某过来,是为城外之事而来。”
“咱们想到一起去了,”孙主薄笑道:“江天师不来,老夫还要去派人相请呢!江天师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说,只是一点想法,张县丞外出杀敌,但鞑子毕竟势大,外出的我军官兵恐不能敌。所以江某以为应在城中挑选健壮百姓在城头观敌掠阵,以为接应。还有,疏通北门,将倒塌的城墙尽快修复。这样一旦事情不谐,张大人也好有个退身之路。”江帆自以为自己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算是上策了。
孙主薄哈哈一笑道:“江天师过滤了,刚才接到张县丞送信,城外鞑子军心涣散,可站之敌十之一二而已,鞑子大部已被天火歼灭。即便这十之一二也无斗志,分头向紫荆关、飞狐屿逃窜。张县丞已和高游击分头追击。江天师你这一把天火烧退敌酋数万,将来史上可是浓彩一笔啊!”
“这是赖皇上洪福、将士齐心、各位大人指挥有方,江某只不过是恰逢其中罢了。江某只会一些家传的道法,这流星雨——这天火可不是江某能请的动的!要说有功,江某比之军中一卒尚且惭愧!”江帆好歹也看过百十来部古装电视剧,这有了功劳要大家分享还是知道的,花花轿子大家抬嘛。自己只是一贫民百姓而已,揽功于一身,让这些官员嫉恨起来可是不得了。到时候,别说是假天师,就是真天师,利子当头,怕这些人也会对自己使绊子下黑手。再说,这流星雨也确实不是他请的。
“当然要首托皇上的洪福,不过江天师的首功那是谁也夺不走的。待战事已定,皇上的嘉奖下来,江天师到时候双喜临门,老夫还是要叨扰一杯喜酒的!”
“孙大人说笑了,江某乃一白丁,一喜已是奢望,何谈双喜!”
“江天师即日将迎娶刘杏儿过门这难道不是一喜?”孙主薄一直在县衙理事,对杏儿的来历早已打探清楚。
江帆一听脑袋都大了,这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回来了。
孙主薄邪邪一笑道:“娶妻纳妾乃少年郎之一桩美事,江天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而且我刚才看见你和那杏儿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呵呵,老夫若不是年老,怕也是羡慕的不行呢!江天师放心,这件事由县衙一手操办,不用江天师费心,你就安心地准备当新郎吧!”
“这事我还要和娘子商量!”
“江天师,这种事和女人商量还有个成的?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身边的女人越少了越好?这样吧,你觉得不好开口,你娘子那里我去找人说。”
“这……”唉!看来只有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已经接连有两个人和自己谈这件事了,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是件事,一味的推托终究不是个办法,自己当年爱的是林夕这个人,虽然包括了这幅容颜相貌,但容颜相貌却不能代表林夕。该放手的要放手啊!
“孙大人,江某惭愧!听大人的一席话江某才醒悟,这天下有那一个女子能心甘情愿让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在江某迎娶贱内时江某曾经保证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孙大人不说,江某险些酿成大错,成了一个不守信义之徒。江某惭愧!”
“啊!”孙主薄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到头来却砸了自己的脚。
江帆不敢多待,起身告辞要走。
“既然天师不肯,那此话休提。老夫还想求天师一件事!”
“孙大人请讲。”江帆停身立住。琇書蛧
“听杏儿那个小姑娘讲,她家在金山口,整个村子都被鞑子兵屠了,活下来的不过两三个,也都死在城下。江天师既然去过,老夫想请江天师明日带些衙役去金山口,把那些个惨死的乡亲都掩埋了。死者还是入土为安。眼看着五月天,马上就该热了,到时候尸体一臭,闹出瘟疫来可是不得了。”
“江某领命!”
看着江帆出门,拐过影壁不见,孙主薄忍不住捻着下巴上的稀疏的山羊胡阴阴说道:“刚才看你们脉脉含情的样子,说你俩没事谁信?老夫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的心事还想瞒得了我?虽说不知道你为何拒绝,但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老夫还是要做到。等明日出发,老夫也让杏儿随行,她去掩埋自家父母,你总没有理由拒绝,哼哼,到时候你去和她去说吧,有你头疼的。江天师啊江天师,你能掐会算,这次怕是你没算到吧!嘿嘿!”
谁也没看见在后花厅的后墙窗下,刘杏儿正蹑手蹑脚屏息偷听,随着他俩的答话心情忽喜忽忧,心中虔诚祈祷:“小冤家,你就快答应了吧!”,待听到最后江帆拒绝要离去,脸色已变的异常苍白。江帆走后,听见孙主薄的自言自语,心中陡的又升起了希望,‘既然这样,小冤家,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哼!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保佑你们的女儿吧!’
江帆一出衙门的大门,暖暖日头下忽地滴溜溜地打了个冷战,然后又是一个更冷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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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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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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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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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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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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