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降临。
江帆长出一口气,转身返回屋中,双儿还端着碗低头坐在炕上,见江帆进来,忙抹去腮边泪水,换上一副笑脸迎上来。
“双儿,你哭了!”
“没,没有。”听着温存的话语,双儿嘴上说没有,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还说没有,你看,差点就成了泪人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真的没有,双儿只是怨自己不争气,没有照顾好相公。”
江帆有些自责,多好的女孩子啊,一把抢过双儿手中的粥碗放在一边,双手捧着她还带着泪痕小脸,感动地说:“双儿,别生相公的气,是相公不好,来,让相公喂你喝粥。”
双儿被他捧住了脸颊,心里暖烘烘的,认真地道:“相公,我是你的人,你对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只是你要想着你的身体,双儿怕!怕你真的不在了,到时候让双儿怎么活啊!”。
江帆把双儿揽过来紧紧地抱住,这一刻他不再去想林夕儿,只想好好地对待怀中的这个女子,好好地疼她,爱她,珍惜她。双儿也感受到丈夫心中的爱意,闭上眼满足地把头埋在丈夫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双儿小声道:“相公,天黑了,睡吧!”
“嗯。”
点燃一盏昏黄的油灯,双儿麻利地铺好被褥,扶着江帆躺下盖好,顺手拿起针线借着灯光做起鞋子来。做了一会,一扭头,见他躺在被窝里笑嘻嘻地看着自已,不禁脸上一热,这半年多来,从没见过自己的男人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从炕上走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看见油灯,就顺势把油灯挑亮了些,见他的目光还追着打量自已,不禁又后悔把灯挑的这么亮,脸蛋儿不禁越来越热,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搭话儿。
“双儿。”
“嗯。”
“你也睡吧!”
“你先睡吧,我再做会活。”
“你不睡,我一个人睡不着。”
这是什么话,这大半年来你一个人不是睡的好好的。想是这么想,心却越发的慌起来,他不会想今天晚上……两个人自成亲以来,虽说住在一炕上,她全是和衣而睡随时准备照顾他,可整夜地光能听见他的咳嗽声,从未行过房中之事,一直只是在他铺盖旁睡下,今夜难道……不过今天这一天倒是没见他咳嗽。
双儿轻声“嗯”了一声,一口吹灭了油灯,慌慌张张拉开被子盖在身上。
“双儿,你离我近点,我问你些话。”
“相公,你的病刚好些,我们别......别.....你说什么双……双儿能听得见。”颤颤的声音让江帆竟然升起了一丝欲念,忙摄住自己的心思,顺着自己原来的思路道:“家里现在欠了不少的钱粮,我记得还有几亩田地,我看不行了就卖了,咱搬到城里去住。”
双儿听丈夫果然说的是正事,扑通扑通的心放缓了些,隐隐的却带了些失望,想了想道:“家里的田在奴家嫁过来之前就买掉了,听说就是用这些钱下的聘礼娶我过的门,公公婆婆走的早,族长定的说是给你冲喜。还有一岭桃林也早抵押出去了,家里剩下的就是这房子这地还能卖点钱。”m.χIùmЬ.CǒM
“这房子大约能卖多少钱?”
“约摸五百文钱。”
“五百文?”江帆大失所望,五百文钱能干什么。
“相公想搬到城里去,可是为了来年的小考?”
“小考?什么小考?考什么?”
“相公别打趣奴家了,从嫁到江家,我就不止一次偷偷地听你念叨过要考秀才,中举人,这是正事,双儿不敢耽误。只是事情不急在一时,还是等相公的身体调养好了再做打算。”
“原来就是考秀才,双儿,现在是那一年?”
“……不知道。”
“当今皇帝是谁?”
“……”
“皇帝姓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好像是姓朱。”
江帆放弃了打听,好像,好像有什么用,姓朱的皇帝多了,明朝的朱元璋,还有和后唐一个年代的叫朱温,还有什么什么的。这个不着急,出去了好打听。
“那你听没听大夫说我到底得的是啥病?”
“听……听……听大夫说是肺……痨!”
肺痨!江帆一听吸了口凉气,心凉了半截,肺痨就是后世说的肺结核,即便在后世,这个病想全好也需要连续打青霉素两三个月,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不治之症。
“相公你别担心,我给你从镇上的莫神医求的祖传秘方,说你连吃三个月就会好,你看这都吃了两个半月了,你的咳嗽和痰都少多了,再有半个月准好!”双儿听见了江帆隐隐的叹气,急得坐起来,轻抚着江帆的胸口。
江帆想想也是,自己占用了这具躯体后,一直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听双儿的意思,原来的那位可是整天在炕上躺着,而且咳嗽不断。难道说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这个身躯。
双儿听他沉默不语,慌乱间似乎听得连呼吸之声也细微下去,还以为他又晕了过去,忙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才放下心。刚要起身,一双手臂已经揽了上来,接着一只口儿挨在耳边轻声却不容置疑说道:“双儿,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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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郡,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向北百十里就到了燕京,向南百十里就是定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一代文豪苏东坡在定州做官的时候曾写过一首名为《咏雪浪石》的诗词,其中提到“飞狐上党天下脊”,南宋词人陆游也曾写下“何当凯旋宴将士,三更雪压飞狐城”的诗句。县城往北的飞狐峪倚其天险而被称为飞狐铁壁,为太行八陉之一。古语云:“入中原有二门,居庸直其后,紫荆当其前,由后必于鸡鸣,由前必于飞狐。”意思就是说北国南下中原有两条途径,或经鸡呜驿取居庸关,或经飞狐峪走紫荆关。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飞狐郡虽说不大,当铺、驿站、庙宇、学堂、茶馆、饭铺,妓院等各色商铺却也应有尽有。由于地处南北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传递军情的军士络绎不绝,也让小县城异常繁华。
江帆和杨双儿在阁院寺西街租了一小小的屋子,家中的房子和地一共卖了四百八十文钱。四百八十文,勉强够两人三个月的嚼活。一租下房子,双儿就忙着出去找活,初来乍到的,哪里那么好找,断断续续地接一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或是帮人带带孩子。
江帆也想出去找个工作,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养活他,他实在是于心不安,但是双儿却执意不肯,非要他在家里好好读书,准备来年的小考。眼看着家里的钱越来越少,在江帆一再保证晚上一定回来看书,双儿才勉强同意他去试试。
在街上转悠了好几天,也没能找到可以赚钱糊口的生计,无奈下,江帆穿起祖传的八卦袍,戴上紫金冠,背上桃木剑,拿了招魂铃,贴上假胡须,写了一张‘仙人指路’的幌子,在街上摇铃算卦,希望碰上几个冤大头。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冤大头,转了一天后,别说算卦的,连个问路的也没有。眼看天色转晚,暮色西沉,江帆垂头丧气地正要往回走,远远地见一队人马呼啸而来,领头的一嘞缰绳,一声长长的马嘶后,甩蹬下马,大踏步走进了一家客栈。
高升客栈,这客栈的彩头不错,江帆心中一动,一静不如一动,既然买卖等不来不如找上去。
一踏进客栈,已经不见那个领头的人,想来已经上楼休息了,只余下几个长随打扮的年轻人在和掌柜的交涉。一见江帆,立即分出一人上前来阻止道:“这家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下了,想住店请另寻他处。”
“我不住店,只是进来要壶茶,歇歇脚。”说罢江帆对掌柜的喊道:“掌柜的,来壶茶。”
“来了,小二,赶紧给这位天师上壶好茶。”
长随狠狠地瞪了江帆一眼,撤手让开,转身走到楼梯口站住。
江帆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脑子里飞快的琢磨,想个什么办法才能引得楼上的人下来算上一卦呢?看样子这家伙可是口肥羊,能带着几个长随出门的人肯定是大大的富翁。不过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这几个长随个个长的虎背熊腰,一行一动规矩严谨,要说是保镖,却又多了几分煞气。看上去和前世的军人有几分相似,难不成是边军?而这个领头的是位将军?难是边关有战事?不像,不像,边关真的有事,这几个人肯定不敢这样悠闲地住店打尖。
正胡思乱想着,楼梯一响,从楼上走下来一位和尚。
和尚大约五十多岁,身披袈裟,手握佛珠,身材略微有些胖,最引人注目的是脸上的一付三角眼,闭合间放射出鹰鹫般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和尚看到江帆坐在窗前,不禁一愣,用眼光询问地看楼梯口的长随。长随走上去低声说了几句。和尚眉头轻皱,摆摆手挥退长随,换上一付笑模样向江帆走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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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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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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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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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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