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水涟月冷冷唤了声,红缨这才换上一副俏皮笑意。
“妹妹怎么走的这么急?莫不是兰香阁出了什么事”?水暮珊疾步走来,微微喘息的问道,白皙的脸颊因刚才的小跑异常红润,使得她眉眼清透间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水涟月转过身,微微蹙眉,显然有些不满水暮珊的话,淡漠道:“兰香阁能出什么事?只不过姐姐此番急色匆匆,莫不是赶着去办事”?
水暮珊微微一怔,随后颔首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只是多年没与妹妹交集过,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有些自惭而已”。
“哦”。
水暮珊对水涟月这个简单的回应,有些不适应,仍旧热情笼络着,柔声说道:“如今姐姐身份地位不同了,许多也能帮到妹妹,日后妹妹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姐姐便是了”。
“妹妹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恐怕要辜负姐姐的好意了”,水涟月委婉的拒绝,令水暮珊眉梢有些恼怒之色,却极力的隐忍着。
“以前柳姨娘当家,妹妹必定受了很多苦,不管怎么说,仅是不同往日,你有事还需来找姐姐,姐姐能帮的必定会帮助妹妹的”。
水涟月心里鄙夷道,即便今日你娘当家,我也未必能好到哪去,就看刚才那一番下套,便足以证明,你娘比之柳姨娘也好不到哪去。
想是这样想,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姐姐若没什么事,妹妹先回去了”,说着话,水涟月也没给水暮珊留说话的余地,直接转身带着红缨缓缓离去。
水暮珊倒也没显露出怒意,反而朝着水涟月离去的背影轻嘲一笑,眼角哪里还看得到天真质朴,全然与孟秋荷一样的精明神色。
我娘有她的计谋,我自有我的对策,我好心笼络你,你却这般不知好歹,偏生要惹我生气,反正,你也已经威胁到我嫡女的位置,那,我便不能再留你了。
夜风微凉,回到兰香阁后,水涟月简单的用了些晚饭,便转身进了里屋,并将红缨也唤了进去,四夫人虽然不解,但女儿到底大了,自然有很多闺中秘事对旁人乃至她这个亲娘也说不得的,加之身旁巧翠也开导几句,她也就一笑了之。
推开窗子,风扑面而来,清爽至极,红缨却很是惶恐的想要将窗子关上。
“小姐,你身子还需要调养呢,夜里风凉,别再吹坏身子才是”。
水涟月无奈的笑了笑,从什么时候开始,红缨竟变得像老妈子似的,生怕她冷了热了,不过,她还是很乐得配合,“好,听红大总管的话,莫要给红大总管添麻烦才是”。
“小姐,什么红大总管……大总管那是……那是宫里的太监啊……”,红缨关好窗子,转过身娇嗔道。
水涟月顿时装作诧异道:“哦?是吗?那算小姐我口误好了,红妈妈莫怪啊”。
“什么红妈妈……小姐,你总取笑人家,不理你了”。
“红缨,你说,孟秋荷是不是太闲了”?二人嬉笑一会后,水涟月突然沉声说道。
红缨愣了愣,琢磨一番,随后叹道:“这个孟秋荷,以前没觉得有多厉害,没想到做了大夫人之后,手段倒比柳姨娘要高明的多,很会邀买人心呢”。
“哦?邀买人心”?水涟月愕然看向红缨问道。
红缨点点头,也随着小姐一样坐在床边,人前她是小姐的奴婢,私下里却从不在小姐面前拘束,“自从孟秋荷当了大夫人,除了给咱们兰香阁送来几件精致的家具外,还从账房支出一笔银子,赏了以前在柳姨娘那里受过气的丫鬟婆子,而曾经在柳姨娘房里伺候的那些人,有些被孟秋荷遣送到庄子里干农活,有的则贩给人牙子,她赏罚分明,也从不会向柳姨娘那般嚣张狂妄,对待下人倒是颇为体己,试问,这样的一个当家主母,有谁能不喜欢呢”?
“呵,这么说来,府里的下人与她都是一条心了”?
“也可以这么说”。
水涟月冷笑一声,凤眸间闪过一抹诡异之色,但她话语却清风云淡:“既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红缨吃惊的看了眼水涟月,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恐怕小姐又要出招了。
月至中稍,四夫人的房里隐隐亮着烛光,显然还没有入睡,水涟月一身亵衣站在门口,柔声问道:“娘可睡了”?
屋内,四夫人一听是女儿的声音,顿时放下手中的刺绣,下床打开门将她迎进去,见她穿的单薄,不禁责怪道:“夜间风凉,怎么穿的这么少?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大婚将至,竟这般不顾着自己哪行”。
水涟月难得俏皮的笑了笑,搂住母亲的肩膀,心里却温暖备至,有母亲的感觉,真好。xǐυmь.℃òm
与娘亲睡在一张床上,最起码,对于现在的水涟月来说,是第一次,倚靠在娘亲柔软的怀里,鼻尖环绕的都是她淡淡的体香,心中暖融融的,这大概就是母亲的味道吧。
“娘,您心里可还有水云恒”?水涟月摆弄着娘亲散落的青丝,轻声问道。
四夫人愣了愣,随手为水涟月掖了掖被角,叹道:“你啊,怎么说他也是你爹爹,怎能如此大不敬,直呼名讳呢”?
“娘莫要转移话题,回答女儿嘛”,水涟月撒娇般的晃动着身子,倒弄的四夫人很无奈,许是想起了曾经的种种,对于女儿的问话,她也只是长叹口气,最后说道:“世家中的情爱,比起利益来说,微不足道,伤心的永远只是这些内宅的女人们,娘曾经在乎过,可到头来,不过是梦幻泡影般,想想就算了,实在没必要往心里去,那样只会苦了自己”。
水涟月不再说话,细细的品味着娘亲的一番话语,娘亲说的很含蓄,很委婉,但她依然能感觉到,娘亲还是在意的。
“娘,若是水府日后会有很多位小夫人与姨娘,您会怎样呢”?水涟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她不想,也不忍心去触碰娘亲敏感的底线,可有些事情问清楚总归是好的。
四夫人望了望床边的青灰色帷帐,眼睛眯起来,似是有些惆怅之色道:“在水府,没有了柳如烟,也会有孟秋荷,没有了孟秋荷,还会有赵含玉,他过了半生,子嗣却不多,怎么会甘心呢?所以,往后水府里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
“那娘亲不在意吗”?水涟月紧接着又追问道。
四夫人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娘若在意,如何能活到现在?恐怕,早已了无生机,病死床榻,而支撑着娘活至今日的人,是你啊,娘的宝贝女儿”。
水涟月从不是个爱哭的女人,偶尔落泪,也是因为以前的职业特殊,不得不逢场作戏。
但现在,她的眼角却湿润不已,她努力不让泪水夺眶而出,但奈何感动与感激同时袭向她的心里。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心酸,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心疼娘亲,她竟不知,娘亲是这般的疼爱她在意她,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带娘亲离开这里,此生,她都要守护在娘亲身边,陪伴娘亲安然度过下半生,她要好好孝顺娘亲,她还要让娘亲过上最好的生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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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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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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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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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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