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惊呼,以为五皇子是要伤害帝姬。
“玄御,不要伤害朝阳,快放开朝阳。”太后惊得抓紧了身边大皇子的手臂,长长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五皇弟,千万不要伤害朝阳啊!”三皇子眼见胞妹受制,心中惶急,忙上前拉住四皇子,“四皇弟,你看这……”
四皇子双目紧盯五皇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却见五皇子只是温柔地扶住帝姬软倒的娇躯,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连帝君骤逝之际都不曾落泪的她呵,却在此时泪痕交错。五皇子一阵心痛,他终究还是让自己最疼爱的皇妹落泪。那么至少,不要让她再看到自己的鲜血了罢。
他深深地闭上眼,睁开眼时已恢复了桀骜的神情。他突然手一推,帝姬朝四皇子平平飞去。四皇子退后一步,拥住帝姬。太后、三皇子等见帝姬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五皇子支起长剑,飞步退到龙座,半倚在龙座上,笑容狂放,“本皇子的一生就为坐上这御座,今日功败垂成,就以这一腔热血酬御座!”
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已挥起,寒光一闪,迅速且决绝地抹向颈侧,一股热血从颈间喷薄而出,如漫天落英在天地间狂舞,隐含着不甘,却终究混同于轻尘。瞬间,御座上已染满鲜血,五皇子颓然瘫倒在御座上,嘴角残存着最后一丝笑意,依旧桀骜且狂放。
“五皇弟……”三皇子徒然地伸出手,又迟疑着缩回。
也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了。
粘稠的血滴答滴答溅在龙座上,年轻的皇子睁大眼睛,至死都不曾闭上。或许是出于对人世的留恋,或许是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一场皇嗣之争该如何收场。
亲眼望着这个他最嫉妒且痛恨的皇弟横剑自刎,溅血当场,大皇子阴鸷的眼中流窜着狂喜。御座染血,何妨?待他登基为帝,这一张染血的御座纵使与他的五皇弟同穴而葬,又何妨?这个天下呵,终究是属于他的。
如今,皇城之中,只有他的捧日军能控制大局。有了太后的支持,即使宰相反对,又能起什么作用。他阴狠地望向宰相,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除去这碍眼的绊脚石。说他不堪为君,这样的屈辱,他怎么能不讨回?
三皇子从四皇子手中接过帝姬,帝姬在昏睡时仍紧紧皱着眉。抚平她紧皱的眉,三皇子叹了口气。五皇弟的自刎对朝阳而言又会是怎样的打击!他与朝阳虽为一母同胞,感情却不若五皇弟与她来得深,也许宫禁之内,唯一手足情深的反倒是五皇弟与朝阳了罢。
四皇子蓦然仰起“御剑”,以手指轻扣剑身,清若龙吟的声音从指间流泻下来。弹剑作歌,每一回疆场厮杀后,他都会以指扣剑弹出千古之音——《送行曲》。而这一回,送的却是他自己的皇弟。
太后重新回到御座,神色晦暗,望着这个谋害帝君,如今魂归离恨天的皇孙,心中不知是恨是痛。他面对群臣,言语中含着深深的疲惫,“玄御拭君篡位,罪无可赦,废为庶人,以庶人礼葬之。”
群臣噤声不语,在这一场宫廷震荡中,各人的命运早已被推至不可测知的某处,在□□中载沉载浮。五皇子一系的人马知大势已去,面上现出掩不住的忧心,而其他大臣仍在忧喜间徘徊,静待命运的转机。琇書網
宰相敛起了闲散,面上亦是沉重。他与帝君平辈论交,五皇子也算得上是他的子侄辈了,他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这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逝去,他的心情又岂是沉重而已?五皇子的结局是他早就料定的,自他知晓帝君是为他所谋害的那一刻,五皇子的命运就已定格。
不,或许更早,或许在五皇子萌动杀机的那一刻,已然注定了他的命运。
肃穆凝重的气氛中,帝姬突然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就是五皇子染血的身躯和瞪大的双眼。“五皇兄……”她陡然长呼。
一把甩开胞兄扶持的手,才一瞬,帝姬已掠到御座前。指间触到五皇子犹带余温的脸,瞬间帝姬血色褪尽,心中冰凉。五皇兄死了么?再也见不到那个肯逗她开心,肯哄她宠她的人了么?
帝姬深深地望着五皇子,眼中含着无尽的哀伤,她把手放在五皇子的肩头,垂首在他耳畔轻轻地道:“五皇兄,朝阳带你离开。”
她无意识地扫过太后、诸皇子、殿上群臣,只是那种陌生的眼神,仿佛全然不记得他们是谁,眼里只有那一具染血的躯体。被他扫过一眼的人都深感不安,这样空洞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素来明朗的朝阳帝姬身上?
三皇子上前一步,正想安慰帝姬,却见她突然扶着五皇子飞身而起,足不点地,掠出五丈有余。这一手震慑了所有人。
太后惊喝:“拦住帝姬!”
然而,帝姬却如鬼魅般飞掠,扶着五皇子,毫不吃力地掠向殿外。即使是四皇子在一怔之后直追都拦不住她。
近殿门处,一大臣侥幸抓住五皇子的衣角,帝姬猛然回头,毫不留情地以掌缘切向大臣手腕,清晰可闻的骨裂声,伴随着一声惨叫。
帝姬冷冷扫过殿上众人,语音含煞,“朝阳要走,谁敢阻拦!”
仿佛被那样的言语、表情所震慑,没人再敢拦住她,眼睁睁地望着她掠向大门。殿外的八名侍卫早已候在殿门口,想挡住帝姬的去势,又小心地不敢伤到她。
“让开!”帝姬语意冷,眼神更冷,手中沾血的长剑指向八名侍卫。那剑原是五皇子自刎的佩剑,帝姬飞身而起时,顺手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剑。
众侍卫不敢动弹,也不敢攻击帝姬,只能身形不动,堵在殿门外。帝姬单手旋转剑柄,一瞬间,仿佛有八把长剑同时袭向八名侍卫,侍卫举剑格挡,每人都被震得脚步虚浮,虎口欲裂。
这样的速度与力度,连紧缀其后人称“御剑”玄漠的四皇子都大感骇然。八名侍卫均是定国军中的好手,却连挡住帝姬一招都大感吃力。四皇子收回了阻拦帝姬之心,退在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身手。
面对八张熟悉的面孔,帝姬单手扶住五皇子的身躯,长剑半斜,眼中闪过冷冷寒光,“让开!”
八名侍卫更是紧密地堵在殿门口,凝神戒备。帝姬神情更冷,如鬼魅般一瞬掠向八名侍卫,原地还残留有淡淡的影象。
传说中的“魅影幻法”,四皇子心中一惊,这种身法以其惊人的速度,诡谲的步法而独步天下,一代仅传一人,朝阳从何处学来?
见她下手已是狠辣无情,四皇子心随意动,“御剑”扬起,幻化出一道眩目的白光,袭向帝姬的剑。仅是毫厘之差,帝姬手中的剑已先一步在众侍卫的颈上留下一道细而狭长的血痕。
“退下!”四皇子玄漠大喝一声,同时两剑交击,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八名侍卫骇然而退,齐齐摸向颈间,却发现颈上没有伤口,血痕只是帝姬手中那把染血的剑一擦而过后的痕迹。
这样神乎其神的一剑,八侍卫只觉颈上的寒意久久仍在。
他们是定国军的兵士,份属朝阳帝姬之下,平日里帝姬常召他们试剑。那时候,他们以为帝姬的舞刀弄枪不过是皇族少女的玩乐,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能使出这般足以夺命的一剑。若不是她手下留情,他们早已溅血当场。
见众侍卫无恙,四皇子心头一松,持剑挡在殿外,神情狂傲,“朝阳,看你过不过得了四皇兄这一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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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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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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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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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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