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点点头,又问道:“近些年,朝廷这些年推行‘新政’,经济逐渐发展,民众也日益富裕,物价必然趋于上涨”“。长此以往,闲钱握在手里,无异于慢性贬值。现在,大清铁路运输公司和大清远洋运输公司相继发行了铁路公债和轮船公债,利息高达3分。你手头既有闲钱,干嘛不去买一些铁路公债和轮船公债?终归要比握在手里来得划算嘛。”
钱富点点头,说道:“您说的这些道理,小人也并非不明白。只是,大清铁路运输公司和大清远洋运输公司都是‘官督商办’,我们买了铁路公债和轮船公债,无异于将血汗钱交给了朝廷。万一哪天一道旨意下来,宣布连本带利收归朝廷,我们可怎么办呢”,说着,钱富赶忙补充道:“这位大爷,小人不是不相信朝廷。实在是这些年被吓怕了。”
张继知道,钱富猜测自己是什么达官贵人,担心说走了嘴,引来祸端。于是,笑着说道:“咱们就是随便聊聊,你不用紧张。大清铁路运输公司和大清远洋运输公司虽说都是‘官督商办’的,但到底是企业。企业就不能不讲信用,否则只有赔本、倒闭的份儿。企业更加不能侵吞股东的投资,这在《大清铁路运输公司章程》、《大清远洋运输公司章程》、《大清铁路运输公司首次公开募股协议》和《大清远洋运输公司首次公开募股协议》里是规定了的。当然了,你的担心不是不能理解,bìjìng,这些年,朝廷的政策也多少有失偏颇。”琇書蛧
钱富点点头,说道:“这位大爷,就是您说的这话。咱们庄户人家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富裕日子,实在是……”
……
张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仔细分辨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躺在哪家酒楼的客房里。额头还在隐隐作疼,嗓子里干得冒烟,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丝力气,这都是宿醉的表现。看来,自己昨夜是喝多了。
张继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额头坐了一会儿,这才穿鞋下地,向窗户走去。
刚一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就裹着几片雪花向屋里卷了进来。张继打了一个冷战,揉揉眼睛,向外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只见雪花如同柳絮一般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对面的屋檐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仿若冰雕玉琢。对面的店铺门前,两个小伙计正在忙不迭地扫雪。街头巷尾,一群幼童在堆着雪人,好一派恬然风光。
张继jīngshén一振,披上狐皮大氅,向楼下走去。
大厅里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位散客,火炉倒是烧得很旺,室内温暖如春,两个小伙计正围着火炉打盹,柜台里,掌柜正一边抽着烟袋、一边打着算盘算账。
那掌柜见张继走下楼来,急忙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这位大爷,您醒了?”
张继点点头,说道:“掌柜的,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掌柜笑着说道:“您是昨夜亥时三刻来的,当时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送您来的钱富说您和他边聊边喝,一个人竟喝了八壶女儿红,趴到他的面摊上就睡着了。他怕您着凉,就把您送到这里了。”
张继揉揉额头,实在是想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了,只得问道:“哦,你认识钱富?”
那掌柜说道:“岂止认识,算是老相识了,我们都是直隶保定府人,说起来,也算是同乡。他刚到北京的时候,一直在我这里做工,后来才去簋街开了面摊。他是个老实人,干活不惜力气,我们现在还时常来往呢。”
张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掌柜的,结账吧。”
那掌柜笑着说道:“钱富已经结过了,他说您给他的赏钱足够了,叫我不要再找您结账。”
听到那掌柜这么说,张继也乐了,笑着说道:“他还真是个老实人,赏钱是赏钱,哪能用来抵房钱。这样吧,反正你们也认识,这账我照结,他昨夜付的钱你再见到他的时候还给他就好了。”
那掌柜赶忙说道:“那我就替他谢过您了,您得空了再来光临小店啊。”
张继笑着摆摆手,向店外走去。
身后兀自传来那掌柜的嘱咐声:“这位大爷,路上滑,您小心。”
……
张继走在飘雪的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他在思考昨夜与钱富的对话。
在这之前,他忙于“新政”的制度设计和政策制定,醉心于从宏观的角度对“新政”的意义jìnháng诠释,却从未从考虑到普通百姓对于“新政”的接受能力和接受程度。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过去的种种思维和做法都太过理想化了,而没有换一个角度jìnháng理性的思考。“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他常说,然而,直到此时,他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才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钱富的遭遇绝不是偶然的。事实上,土地兼并是中国历朝历代或早或晚都会遇到的难题,也是中国几千年来王朝兴衰、农民起义和政权更替的主导因素,更是中国迟迟难以打破自然经济桎梏、进入商品经济时代的主要障碍。
在每一次政权更替之际,由于农民战争和政局动荡导致的人口锐减,使得大片耕地成为无主之地。新政权建立之后,为了恢复生产、安定秩序,就采取招抚流民的政策,将这些无土之地tōngguò确认和划拨的方式分配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于是,历朝历代初期,都会出现一个生产迅速恢复、经济迅速发展的时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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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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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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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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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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