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大爷摇头晃脑地说道:“‘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倘若人心败坏,就算弄出些个奇技淫巧,又有何用?一个是亡国,一个是亡天下,孰轻孰重,何乃太区区?”
赵老板此时已经失去耐心,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说道:“您老教训的是,还是要谨遵圣人的教诲才对。””“
纳大爷显然没有察觉到赵老板的真实态度,仍旧自顾自地念叨着“‘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公忠为刀剑,礼义为干橹’”
……
容闳偷偷瞟了张继一眼,只见后者脸色铁青,不知是因为纳大爷对‘新政’和曾国藩的攻击使他无奈,还是信亲王串通天津府、天津海关和大沽港港务管理公司损公肥私、草菅人命令他震怒。容闳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张继,沉默半晌,方才压低声音说道:“张大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新政’刚刚开始推行,相关制度都不健全,出现这种情况在所难免,你不必过于担忧。”
张继摇摇头,断然说道:“不,我一回京,就奏请彻查此事。此风绝不可长,否则,不仅会给那些守旧派官员以攻击‘新政’的口实。更会伤害到普通民众对‘新政’的信任和期待。我们推行‘新政’本来就困难重重,几年下来,好不容易凭着实绩积累到一些支持,决不能就这么被奕译这样的国之蛀虫毁掉。”m.χIùmЬ.CǒM
……
车厢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汽笛声,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张继阖上眼睛,想要养养神。他昨晚一直在思考那张小纸条上的内容,睡得并不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确实感到有些疲倦了。
正在此时,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壮汉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车厢。不等他站稳,火车就开动了。
那名壮汉一边撩起布衫擦拭着汗如雨下的额头,一边喘着粗气道:“奶奶的,总算是赶上了”,说着,那名壮汉骂骂咧咧地穿过过道,径直走到代善旁边、张继对面的空座上,问也不问,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一坐不要紧,正在紧张地注意着周围情况的代善下意识地将右手摸向腰间,只消对方再有任何异常举动,就要掏出随身的那柄匕首刺出去。
与此同时,秦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代善闻声向秦谋看去,只见后者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收手也觉得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连忙将右手从腰间收回,讪讪地笑了笑。…,
秦谋却并不回应,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那名壮汉来。
那名壮汉豹头环眼,满脸的络腮胡子,头戴一顶毡帽,上身穿着一件被汗水泡得发黄的白布衫,下身是一条皂色的灯笼裤,脚上蹬着一双半旧的阔口布鞋,一副乡民打扮,任谁都会以为是一个进京打秋风的闲汉。
但是,秦谋却不这么认为。以他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名壮汉是乔装改扮过的。与一般的健壮乡民不同,这名壮汉青筋暴起,胳膊上满是结实的肌肉,这绝不是普通的农业劳动能造就的,而是经年累月苦练出来的。此外,几处伤疤在他的布衫下若隐若现,而且不是一般的伤疤,而是呈现出近似于刀疤的长条状。他的两手还布满了老茧,虎口附近尤其多,这是常年操练兵器的表现。如果自己的猜得不错,这名壮汉应该是军官出身,而且外家功夫的底子深厚。
联想到那张小纸条上的内容,秦谋不敢大意,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名壮汉,只消对方再有任何异常举动,自己就要出手将其拿下。
那名壮汉倒似乎浑不在意,四仰八叉地坐在座位上,大大咧咧地敞开布衫,把头上的毡帽盖在脸上,旁若无人地酣睡起来。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秦谋的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因为,他发现那名壮汉睡觉不打呼噜,不说梦话,呼吸平缓而悠长,双手却绷得紧紧的,这说明对方的内家功夫修为也很深,可以随时出手将来犯之人制服。
秦谋暗暗思量,如果对方只出动了这名壮汉一个人倒还好说,自己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对方还有人潜伏在这趟火车上就很危险了,张继和容闳都不会武功,光凭自己和代善的力量想要在重围之中保护他们周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趟急速行驶中的火车就如同一间密室,紧要关头想要逃离都非常困难。想到这里,秦谋也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力劝张继在沿途的地方政府护送之下回京。倘若张继在半路上有什么差池,自己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
就这样,在秦谋的紧张不安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多时,火车停靠在了廊坊火车站。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汽笛声,车厢门打开了,一大群乘客大包小包、迫不及待地挤了上来,秦谋担心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混上来,用眼神示意代善留意那名壮汉,自己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刚上车的乘客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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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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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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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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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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