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乔全然未觉,付过账,拎起大包小包的东西便要走。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脚抬起来!”
西乔回头,愣然望着身后多出来的男子,他正一脸沉肃地跟紧挨着她的男子说话。
那男子不知道脚踩住了什么东西,徐少白让他把脚抬起来,西乔奇怪地看看徐少白,又看看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紧紧踩着什么的右脚慢慢地松开了,西乔看到一张百元钞票露出来。
“凶什么凶,不就是一百块钱嘛!”那男子很不情愿叨叨咕咕地迈步要走,徐少白却又喝了一声,“把钱捡起来给那位小姐!”
或许是被少白身上强大的气场威慑,男人没敢说什么,弯身把那张一百元钞捡起来,往西乔手里一塞,一声不敢吭地走了。
西乔惊愣地看看手里的钱,再看看徐少白,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
徐少白黑眸望着她,什么都没有说,那英俊的容颜直印进西乔的心里。
西乔面对着他不发一言,却灼灼的目光,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叶小倩拎着一兜东西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少白?”
西乔转身便走了。
身形匆匆,很快消失在徐少白视线里矾。
“少白,你在这儿干什么?”叶小倩见徐少白站在收银台处,面色狐疑。
徐少白收回心神,淡淡地道:“没干什么。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叶小倩去付款。
从卖场出来,徐少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西乔的身影,虽然很可能,她已经坐车离开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寻找。
目光所及,没有西乔的影子,徐少白心头几分失落,弯身钻进自己的车子。
叶小倩随之坐进了副驾驶,伸手将秀发整理了一下说:“妈妈可能会问我们什么时候定婚的,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徐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间僵了一下。
西乔回到家时,樱落还在和菲菲玩捉迷藏,小小的两室一厅,小丫头却藏了个不亦乐乎。
哪个角落都可以当她藏身的好地方,菲菲假装找不到,在每个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逗得小樱落咯咯笑着自己跑出来,说:“阿姨你好笨。”
西乔进屋时,菲菲捧着樱落的小脸说:“小乔,我怎么瞅着樱落有点儿眼熟呢?”
西乔好笑,边换拖鞋道:“当然眼熟了,她是我女儿嘛!”
菲菲摇头道:“不是这个。”
想了想道:“樱落像你没错,可是她某个时候,比如说一抬眼,一弯唇,还像另外一个人。”
西乔愣了一下,心里一突,立即打哈哈似的笑着走过去,把樱落揽进自己怀里,“瞧你说的,樱落除了像我,就是像她爸爸,诺。”
西乔伸手捏起女儿的小辫子,“这头发,跟她爸爸一个颜色。”
菲菲恍然一愣,继而笑了,为刚刚心头涌起的那个念头感到好笑,那一瞬间,她其实想说,樱落和徐少白,有点儿像。
可是西乔的话提醒了她,樱落是个混血儿,怎么会长得像徐少白呢?
“哈哈,我真是糊涂了。”
菲菲笑着,对小樱落摆摆手,“你妈妈回来了,阿姨回家了哈。”
菲菲要走,西乔道:“菲菲,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菲菲爽朗的一笑,“瞧你说的,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跟好朋友有什么好说谢谢的。好了,我走了哈,你们娘俩早点休息。”
菲菲大气地转身,往外走去。
西乔牵着樱落的手送出来,看着她下楼梯。
菲菲开车离开北城,正行驶中,突然觉得有点儿异样,便将车子靠近路边,下去检查,她发现后胎上一个很大的螺丝钉凸出来。
“奶奶的!”菲菲一脚踹在车胎上。
踹完了开始给谭子文打电话,谭子文在一家饭店的包间里,正陪客户吃饭,听到菲菲烦躁的声音,便起身出来接电话。
“菲菲,怎么了?”
菲菲气恼地道:“车胎扎钉子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谭子文回头看了看包间里的客户,迟疑一下说道:“好,你等我一下。”
谭子文跟客户说了声抱歉,家里出了点儿急事,然后就走了,他直接开车来到菲菲车子停泊的地方。
从菲菲的车子里取出备胎,让菲菲用手电筒照着,帮她把车胎换了。伸手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站起来,“行了。”
菲菲很高兴,“谢谢你啊,谭
tang子文。”
“不用客气。”
谭子文眼镜后面,眼神温润。
菲菲说:“我请你去喝点东西吧?”
谭子文摇头,“不了,还有客户等着我。”
“哦,那你去吧!”菲菲爽快地说。
谭子文的手在俊秀的脸颊上又揩了一把,夏天的晚上,换了半天的车胎,他的衬衣都湿透了。
“车胎我帮你补好了给你送过去。”
“好。”
菲菲一点儿没客气。跟谭子文认识到现在,不止五年,菲菲从来没想过要跟这个男人客气一下,跟他撒赖、不分场合地让他帮忙,都像吃便饭那么平常。
谭子文走了,菲菲开车回家。
西乔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到家了没有,菲菲很懊恼地说:“路上车胎扎了钉子,不过还好,谭子文帮我换了胎。”
西乔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对了,谭子文是诚信律师事务所的那个吗?”
“是呀,你认识?”菲菲问。wWW.ΧìǔΜЬ.CǒΜ
“徐少白跟泉城的案子,就是他负责的。”西乔回。
菲菲啊了一声,“真的!这个谭子文怎么从没告诉过我!”
西乔道:“告诉你做什么?这是他公司的事。”
菲菲切了一声,“这可是关于我好朋友工作上的事,这个谭子文,他有没有欺负你?”
西乔笑出来,“都是工作,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好了,不跟你说话了,你专心开车。”
“嗯。”
西乔把电话挂了,低头翻阅最新的一期时尚杂志。杂志的第一页便是关于徐少白设计的一款珠宝,精美的钻饰,配上优美的文字解读,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旁边还配有徐少白一张侧面照,眉眼深沉,给人一种冷静而睿智的感觉。
西乔的手指轻轻地在男人的脸上抚挲,这么多年了,她也就只能透过杂志的纸张,或者手机屏幕,来触摸他的脸。
新员工的入职法务培训,是西乔负责,一连几天都忙忙碌碌的。回到办公室,只感到口干舌躁。端起一杯水正准备喝,就听见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办公桌上的声音,西乔扭头,她看到代替她负责徐少白和泉城纠纷的那个女同事,一脸的气愤,“真是没见过这么牛的,候了一个上午,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哎,西乔,你做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吗?等一个上午都见不到那个姓徐的!”
女同事问西乔。
西乔笑笑,“是呀,我也很难见到他。”
女同事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这个案子迟迟解决不了了,因为那帮人他们太缺德!”
西乔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真不知道徐少白和沈封听到有人这样骂他们,会怎么想。
女同事坐下后,一直皱着眉头,嘴里叨叨咕咕的生闷气,“听说明天一早,徐少白会去广告拍摄现场,到时候我一早去等着,丫,非见到他不可!”
西乔若有所思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凭心而论,她也希望公司和徐少白方能有个最好的解决方案,两方都能接受的,让这件案子早点结束。
一转眼就到了转天早晨,西乔的培训任务已经完成,安心在办公室里写总结,女同事的电话打过来,急急火火的,“西乔,是你吗?我落了一份文件在桌上,帮我送过来吧,我在水岸倾城别墅区。”
西乔去女同事的办公桌旁,找到了女同事要的那份文件,然后匆匆走了。
很快,她来到了水岸倾城别墅区,女同事所说的地点,是一座十分豪华气派的大别墅,与徐少白那所别墅的简装风格不同,这所别墅气派辉煌,装修的就像皇宫。
就在这所别墅的大厅里,正在拍摄凌云新款珠宝的广告。
因为那款珠宝,极尽奢华,所以也要一幢欧式装修气派非常的大别墅来衬托。一个女主人身着白色拖地晚礼服,配戴凌云珠宝从楼梯上走来的的镜头拍了好几遍,一直都没有达到让出资人满意的效果。
别墅门口有两个安保人员守着,不知道那个同事跟保安怎么说的,保安没有拦着西乔,让她直接进去了。
西乔在别墅的大厅门口见到焦急等候的女同事,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了过去,女同事很感激地说谢谢。
“重来!”屋子里传来低沉微愠的男人声音,西乔和同事一起扭了头,向大厅里面望去。
只见极尽奢华的欧式大厅中,一个配戴着凌云珠宝的外国女明星身着欧式晚礼服,从楼梯上拾级而下,背景很好,女明星神态也很到位,可是徐少白还是大声喊了停。
西乔吃惊地看着那道黑色的长长身影向着女明星走去。
他神态严肃,英俊的面容透出缕缕冷峻之色。
修长手指落在女明星白皙柔美的颈子上,将钻石项链的链身整理了一下,这个动作别人可能会觉得多此一举,可是对一个凡事喜欢尽善尽美的
人来说,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暇眦。
“再来!”
他抬手。
女明星两手托着长长裙摆,又重新上了两级楼梯。然后重复刚才下楼梯的动作。
西乔觉得这一次应该算是完美了吧。
必竟在她眼里,女明星的表情以及身后的奢华景致衬着她颈间项链,那是极应景的。
可是徐少白仍然喊了一声,停!
女明星有点儿不耐烦了,用英文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什么,大意是:她已经很尽力了,一切做的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这人真难伺候之类的。
西乔皱眉。
徐少白也同样皱眉。
而那个女明星,望着徐少白,却又忽地一笑,纤纤十指伸过来,勾住了徐少白线条优美的下巴,“帅哥,要不然,你教教我,该怎么演?”
女明星旁若无人地对徐少白露出媚态,一张红唇慢慢向着男人的嘴唇靠近。
西乔在美国五年,什么大胆开放的行为都见过,却没想到还有拍着半截广告,想***雇主的,一时间喉头发紧,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眼看着女明星柔软的红唇就要碰上男人的嘴唇,西乔大喝了一声,“放开他!”
放开她的少白。
像那日在会所徐少白被好几个女人围住一样,此刻,她同样不容许有别的女人勾引徐少白。
哪怕,她已经决定跟他保持距离。
叶小倩,那是特例,别的女人,不行!
所有的目光都望过来,对这个满面怒色的女人充满好奇。徐少白也望过来,浓眉微挑,眸光中藏进几分兴味。
而那个女明星,她傲骄地斜了头,睨着大厅门口处一身蓝色工作装的女子。
“你是谁?”
这句话是生硬的中文,接着又是吧啦吧啦一通英语,“什么人放她进来的,你们的安保这么差,没法工作了!”
女明星满脸气愤地伸手摘下了颈子上的钻饰,随手丢进一旁工作人员手捧的首饰盒中,气冲冲地走了。
西乔咬唇,望向徐少白,后者也在看着她。
徐少白对工作人员做了个解散的手势,然后向着西乔走过来。
西乔呼吸有点儿发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少白修长身影走近,紧张而不安。
身后的女同事紧张地拽了一把西乔的衣服,低声说:“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西乔听着女同事的声音,再看看眼前气度不凡的男人,心情越发紧张,手心都潮潮的出汗了。
“你气走了我重金请来的代言人,你说这个广告该怎么拍?”
徐少白低头,目视着她,神情有被她搅乱工作的愠怒。
西乔感到他的目光冷灼,不由低下头去,“不管你怎么样拍,但请不要再找刚才那样的女人,你是有身分的人,不要被那种人污了名声。”
又是这样的话,徐少白唇畔勾起一抹讽刺的弧,清冽的眼神更加耐人寻味。
“许西乔,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他说完,不再理会她,转个身,向楼上走去。背影冷漠。
西乔抬眸,她看到他俊挺的背影正顺着楼梯拾级而上。
林英担心地说:“许小姐,那位大明星,是老板花了天价请来的,这下你把人得罪了,恐怕这一大笔钱要泡汤了。”
西乔听见‘天价’,和‘一大笔钱’几个字,心头猛地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西乔慌忙向楼上走去。
徐少白就站在二楼客厅的窗子前,背向着她的方向负手而立。整个背影英挺却又冷漠。
西乔低低说了一声,“少白,对不起。”
她知道一声对不起,顶不了什么用,可是面对自己的鲁莽和冲动闯下的祸,她只能这么做。
徐少白转了身,英俊的容颜向着她的方向。
“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你要怎么补偿,一句对不起,补不上我花出去的大把金钱。”
西乔又把头低下去了,就像五年前犯了错惹他不高兴时那样,声音弱弱的,“你给她的想必是天价,我没有什么钱,分期付款,我也付不起,是杀是剐,我有命一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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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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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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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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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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