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积雪很深,甫一出门就感觉到寒风割面,丛林越发心烦意乱。不开车去苏桔老宅子的话,必须从小路过,因为没人打扫也没人经过,他的脚一迈进去就有了深深浅浅的坑,跑起来带出的积雪溅了一身,在阳光下折出粼粼白光。
他抬眼向四周看去,还是没有任何脚印,也没有猫爪的梅花印。
他想想苏桔受了委屈哭泣的样子,心里疼的几近窒息,是自己拿刀戳进她胸口的,今天自己这么失控还把隐忍的脾气发到她身上真是糟糕透了,更可恨的是,刚刚竟然还觉得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苏桔!”他大声地喊出声寻人,“你没回老宅子对不对?苏桔,你到底在哪里?”
空气中尽是肃杀的寒风,他每次一开口就有热气哈出,四周白茫茫一片,发出的喊声还会有回音。
他突然感觉到恐惧,毕竟她是一只猫妖,如果从此真的躲起来不见他,他定然是束手无策。如果她真的不再见他那该怎么办?循着这小路也已经走了大约两千多米了但没有任何脚印,她应该并没有走远,起码没在他前头。
她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想到这里丛林也不再向前,他大声的喊了句苏桔之后就直直地向雪地里摔去,砰地一声,雪窝里被砸出一个大坑来。丛林再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湛蓝湛蓝的天,鼻尖早已冻得通红,眼睛也空洞无神。
一次次深呼吸吐出的白气在空中瞬间就消失不见。
苏桔,如果你有心不见我,那剩下的日子我又该如何自处?
再不会有这么一只猫在天气寒冷的时候蜷成一个肉球围在我的脖子里供我取暖,再不会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飞扬跋扈的赖在我的书房不离开,再不会有一个女孩看《猫和老鼠》都能生气到吃不下饭,再不会有一个女孩……让我这般心动。
突然,他觉得鼻子一痒——“喵。”苏桔舔舔他冻红的鼻尖,跳到他脖子里缩成一团。
丛林惊喜地起身,瞬间把她搂在怀里,失而复得一般亲了好几口,嘴上还沾上了猫毛。可苏桔就是不理他,只是用尾巴抱住头蜷缩着,动也不动。
怪不得看不见它,只要它不昂起脸蛋露出黑漆漆的眼睛,这一身洁白的毛皮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是最好的遮掩物。
“咱们回家。”丛林起身抖落沾上身的雪,兴冲冲地喊道。虽然明知它不会觉得冷,但还是把它揣到了怀里。
苏桔喵呜一声也不反抗,索性由他去了。
可是回到家,丛林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ason还在。
“出门找苏桔没找着,带回一只猫是怎么回事?”果然一进门就听到了ason的发问。
“它是苏桔养的。”丛林淡定地撒谎,“只要把它带回来苏桔就不会不回来的。”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ason仔细地回想着,最后肯定地说了一句,“连猫粮都没有。”
她嘴这么刁,怎么可能吃猫粮!连鱼都必须是野生的……
“这只猫常常不在家。”
“那今天怎么回来了?”
丛林第一发现ason这么好问,他敷衍道:“这只猫是我的创作灵感。”
这也没算瞎掰,苏桔真的是他源源不断的灵感来源。
ason一听和创作扯上了关系,也就马马虎虎地过了:“这只猫长得还真漂亮。”
苏桔从他怀里跳下来,也不理会俩人,跳跃着向她的卧室里跑去。丛林那个笨蛋,她现在还不想和他说话,如果不是心疼他在雪地里挨冻,她绝对不会出来见他的!
“苏桔!”丛林紧跟上,“你等等我!”
“苏桔?!”ason喊道,“这猫和主人同名啊。”
“不送。”丛林权当默认了,冲他摆摆手,“这事就交给你了!”
反正他要做个甩手掌柜的,真没必要被那些糟心的事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更不应该被那些已经无关紧要的人牵住鼻子走。
他还是太年轻,没经过什么事。父母离世的时候他还小,虽然很孤单很难过可也就那么过来了,好歹是衣食无忧,才华傍身。
如今这道坎,跨过去就更没什么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苏桔依旧是一只猫咪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趴在床上一声不发。
丛林到一侧躺下,柔软的大床因为他的到来陷下去一块,他探手摸到她的下巴,力道适中的按摩着。房间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苏桔已经习惯了他的力道,便慢慢闭上了眼睛整张脸上扬着,极是可爱。
“我下次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丛林悠悠开口,似有无尽的懊悔,“找不着你的时候我真吓死了。”
“喵。”苏桔睁开眼睛看他,高挺的鼻梁,侧颜线条感有如雕塑,几根碎发因为湿气的侵染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一双眸子里星光点点。
丛林听她终于有了回应,继续说道:“下次我再这么过分,你哪里都不用去,赶我走才对。”
这家伙竟然还想有下次!
苏桔一爪子抓上他的胳膊,但终究不舍得,只是略作惩戒般稍稍用力扎破了点皮肤表层就收回了爪子。
她把头转过去背对他,尾巴僵硬的翘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丛林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连忙改口道,“绝对不会有下次!”
苏桔却铁了心要给他长点记性,干脆钻进被窝闭眼休息去了。
丛林看它露在外面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地笑了。他把双臂垫在脑后看着这间房子,角角落落都
有苏桔的痕迹。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算一算他和苏桔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
可是他们真的有以后吗?
丛林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二日ason来电话的时候,丛林正打算出门。
路上的雪已经被环卫工人连夜清扫过了,交通也恢复了正常。
苏桔也不再看那些负面言论,冷静下来后想想丛林做得挺对的,在基本了解大家对自己的评价之后也没必要再自己找不痛快了,干脆姑且放之任之,毕竟公道自在人心。
她那一两句反驳的话也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这样的无用功不做也罢。
“昨天那件旗袍我还挺喜欢的。”苏桔惋惜地说,“你也不知道把它找回来。”
丛林正在穿鞋,听见此话便停了下来,噗嗤一声笑了,“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变得身?”
苏桔没理了,便催促他道:“快去公司把这事了结了吧,别磨磨唧唧的。”
丛林对准她脑门一个暴栗下去,拿起柜子上的车钥匙就跑,车子发动前还是向她喊了一句:“等我回来!”
“哦。”苏桔摸着头委屈地噘嘴,“知道了。”
这件事虽然棘手,但好在公司力挺,丛林的粉丝基础也不错,再加上ason的雷厉风行和丛林的亲自出面,最终以黄一泽的道歉为剧终。但因为这段时间承受的精神压力丛林在一日和苏桔的闲聊中表达了想停笔一段时间的想法。
可又怕没有流动的钱花,整日纠结中。被苏桔问清后,她豪气地说,“那有什么我包养你!”www.xiumb.com
他昂头看天,“我是个男人!”
“那算了。”她转身欲走。
“我还没说完呢!”他连忙拉住她,“被自己的女人养多棒啊!”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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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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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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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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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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