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白首共栖迟(11):她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如今两人,最后的挣扎,都是为了对方。

  桑柔同鹤枳他们回了竹坞。

  顾珩不在,她便也不用伪装,基本不下床询。

  太累,身体极度渴睡。

  少有的清醒的时候,会问:“他回来了吗?”

  回答都是一脸深重的摇头。

  她便再度睡去霰。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睡了多久,竹坞这里四季如春,绿竹荫蔽,便是想通过景物来辨别节令也不能。

  只是时常意识模糊中,会听到床边有人在窃窃讨论,话中带着“毒”,“解”,“好”,“坏”之类的字眼,却摸不清主题。

  她有时清醒一些,会发现自己的喝的药有些变化,下腹之后,不再是想从前那般缓解疼痛,反而是加剧了痛楚。即便意识不清醒,但痛觉一直没有消失。

  可每次痛醒之后,身边不再有人紧拥着她,给予她生死挣扎中一点温暖慰藉。

  一次她醒来,问起顾珩。

  “他呢?”

  鹤枳说:“他有事缠身,暂时来不了。”

  “师傅,他曾和我说过,一个人说谎时,本能得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但有些人,反而会欲盖弥彰地一直盯着对方,唇角僵硬。”她咳了一声,面色孱弱,叫人不忍直视,却十分笃定地说,“你在说谎,他……到底怎么了?”

  鹤枳交代:“齐王出巡遇刺,身受重伤,他从雪崖城回来早会便直接回章临了。如今齐国全仰仗他,他脱不开身。”

  桑柔仔细辨认他神情,方才她的话是子虚之辞,以乱对方阵脚的,鹤枳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这次亦是。

  她将信将疑,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他有没有来信?”

  鹤枳摇头,说:“事发突然,他因你的事在闲置政事许久,如今一会去,很是事情要处理,分身乏术。仲清寒来信说,齐王可能撑不了多久,这个时候,他若来信同你说,你只会担心,又不想同你说谎,索性就不写了。你先静心将身体养好,三叶说,你体中冰焰的毒迹已经消退,但毒根太深,得慢慢拔出。待病好了之后,你有大把时光同他厮守,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桑柔还能说什么,纵使不相信,也无能为力。

  她只清楚一点,其中定然有她不知的隐情,而顾珩鹤枳他们也不想她知道。

  到底是什么?

  当凉意越来越浓,桑柔才知,自己已然度过了长夏,时下已入秋。

  顾珩仍没有出现。

  她身体已好多了,虽仍虚弱,但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嗜睡。

  听鹤枳说,才知齐王因病重,无力国事,宣告天下,就此退位,时年八月,顾珩已即位。

  待到桑柔可以下地,便会去竹林走走。这日她走出一段较远的距离,停下,往四周看了看,说:“出来。”

  风过林叶窸窣,无其他动静。

  “我再说一遍,给我出来!”

  静默一会儿,十几道身影闪现,整齐跪在她身前。

  “你们!”

  十三玦影。

  “夫人。”

  如今他们叫她夫人,而不是主人。

  顾珩留他们在此照看自己。

  “如今,你们是不是只听他的?”她走上前,问。

  老大司剑答:“主子吩咐,听命于夫人。”

  “听命于我的前提,是服从他的指令是吗?”

  他点头。

  “那他给我下了什么禁令?将我禁足于竹坞,不得外出?”

  司剑摇头:“主子并无此指令。”

  “那他有没有交代你们,不让我听闻外头的某些消息,特别是关于他的消息?”

  司剑再度摇头。

  “那好!”桑柔挑了块石头坐下,看着他们,“先起来,然后跟我说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棋与司剑对视一眼,众人起身。

  “第一件事,齐王的遇刺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司棋回答:“梁国。燕国于六月初发动对梁国的战争,梁国根本无从抵抗,前来章临求援,被齐王回拒。使臣是卓家的门徒,带着使命来,却吃了闭门坑,又记恨先前卓敬的事,便雇佣了江湖顶级杀手,又买通了朝中官员,摸清齐王的行程,沿途埋伏对齐王下手。齐王微服出巡,待的侍卫不多,便让他们得逞了。”

  “那时候,穆止……就你们主子在哪里?”

  “雪崖城。”

  “做什么?”

  “主子亲自绘制了双手剑法图,带上百年的冰虫求见。雪崖城主连设三关让主子闯,主子都顺利过关,随后便留在雪崖城半月,齐王出事后,才回的章临。”

  桑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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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司棋顿了一下,沉默。

  桑柔了然,换个问题:“他可无恙?”

  司棋点头。

  桑柔松口气,再问:“是不是他遭遇了很为难的事?”

  司棋点头。

  “与我有关?”

  “也无关,也有关。”

  如此模糊的回答,桑柔疑惑更深。琇書蛧

  她思虑了下,过会儿道:“既然他让你听命于我,那我接下里有道任务要布置给你们,而你们不能告诉他……”

  **

  晨光熹微,远远可见的高大的章临城墙,朝光中红绸飞扬,彩灯高挂,远不是旧日的肃穆威凛的模样。

  桑柔停住脚步愣了好一会儿,心头紧缩,隐隐觉得不安。

  进了城,却见民众各个神采飞扬,面带喜色,整个章临城的街道,都是清一色的红冶招展。

  除了茶楼饭店,其他商铺都没如往日那样早早开门迎客。

  众人都一路向宫城那边聚集,三三两两,老少垂髫,结伴拉群,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隐约几个碎语只言入耳。

  她如沐冷雨,僵住身形。

  她拦住一人,询问:“请问……”出声涩难,“今日城中是有什么大事吗?”

  那人奇怪地打量着她,说:“你不知道?今日我们齐王陛下大婚!”

  桑柔脚下一踉。

  “大……大婚……你说谁大婚?”

  那人看着桑柔脸色白得有些吓人,身形瘦削,仿若下一刻就要倒下,不想与她多耽搁,便急急说:“齐王就是齐王啊!迎娶的是雪崖城城主的胞妹。这会齐王的迎亲队伍该从宫中出来了,我要赶紧看看去。”说着已绕过桑柔,去追赶自己的伙伴。

  耳旁笑语欢言皆一下尖锐如锥,刺入心骨。

  司琴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桑柔,说:“夫人……”

  桑柔回头,问:“你们知道?”

  司琴点头。

  “那他怎么没让你们阻止我回来?”

  司琴说:“主子没让我们限制您的行动,但也没想到你会自己提前回来。”

  “他有没有叫你们向他汇报我的行踪?”

  “没有。”

  “呵,他这么放心吗?”桑柔冷笑。

  “要我们去通知主子夫人回来了吗?”

  “不用了,他今日一定很忙。”

  “那接下来,夫人要去哪儿?”

  桑柔抬头看看天空,不找边际地说了一句:“天气真好。”阖眸一会儿,睁开,双目已清冷,说:“从来还未见识过一国之君的婚礼,今日我们就去长长见识吧。”说着,却逆着人流方向走去。

  **

  王宫内,齐王寝殿。

  侍婢服侍完顾珩穿戴,退出去。

  顾珩一身玄端礼服,缁衪纁裳,华贵大气,举手投足,皆是睥睨天下的盛气。

  名澄从外头进来,入目便见顾珩垂眸,凝着手中一只木簪,深色难辨。

  只稍一想,便知那木簪关乎何人。

  名澄行礼,而后说:“你此番行动,她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顾珩眸色一深,眉头微拧,说:“嗯。”

  “虽说为时已晚,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她比较好,不然以她的脾气,以后会很麻烦。”

  顾珩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自然得走到底。她……会体谅的。”

  名澄叹气:“好吧,你既已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叶广泽回来了吗?”

  名澄摇摇头,脸色颇凝重:“华栖的事,你还没告诉桑柔吗?”

  顾珩沉默。

  名澄了然,一时气氛颇沉重,过了会儿,他打破僵持,说:“今日怎么说也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再想这些了。时辰不早了,和煦他们都在外头等着,我们先出发了。”

  “嗯。”说着他将簪子收回袖中,转身往殿外走去。

  “诶?你这是……也要去迎亲吗?”

  “嗯。”

  自古何来天子娶亲亲自迎亲的,章临城中的民众今日可是饱了眼福。

  宫门还紧闭着,城外众人拥挤成海,官兵手持长枪,将围观民众控制在道路两旁,中间空出宽敞的大道,铺着红毯。

  没过多久,宫门传来一声吱拗声响,而后万人皆寂,只见肃严宫门内,几架白马,披挂彩带,先驱而行,而后跟着礼车,鸾佩悬车,玉路出行,车舆设盖,绘鸾凤和鸣式样,四周挂纱绸,隐约可见得里头有一人影。

  如今能坐在迎亲礼车里的能是什么人。

  新任国君顾珩。

  众人无不惊愕,却也好奇万分,更是兴奋

  不已。

  听说齐王回国前一直在雪崖城,与这雪崖城主的妹妹,不知是旧识,还是新欢。原本以为太子妃之位,非梁国丞相家的小姐卓薇柔莫属了,后来出了那样的变故,齐梁交恶,婚事告吹,众人还非常遗憾。但如今迎娶的这位,称雪崖灵女,比上那卓薇柔不知又要好多少倍。

  大梁各国各有妙人辈出,最负盛名的前靖国双琴的傅柔桑怀音,而如今同样不复存在的魏国能与她们齐名的,便是这雪崖城灵女,世人皆传,灵女之姿,人间独树。

  怪不得能得少年齐王亲自出行迎接,当有惊世之处。看来,齐王对她很是上心。

  众人竞相伸脖探身,想要一睹这少年君王的俊容,只是纱幔蒙蒙,只得隐隐看到一个健拔身姿,不能堪其真容。

  **

  十三玦影将桑柔送进太子府,成功找到凌波后,被桑柔挥退。

  “夫人!”凌波惊喜不已,“你真的还活着!”

  桑柔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嗯,你还好吗?”

  凌波眼眶微湿:“我很好。”

  “阡陌呢?”

  “自夫人离开后,阡陌就去了别院那里,我偶尔过去同她见一面,说说话,她很想念夫人。”

  桑柔心有愧疚:“让你们担心了。”

  凌波摇头。

  “他……太子登基之后,怎么没有将你们也一同招进宫?”

  凌波说:“府中的一些人是被招进了宫中继续伺候陛下,但如今,出入有太医,随行有宫婢,凌波去了也没用,便留在了府中,反倒自由些。”

  桑柔点点头,又说:“听说,那新娘子在府中。”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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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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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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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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