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真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又是徐砚。
一晚上的调整,她的心情已经平静很多。
“你怎么还在这里?”
徐砚把一个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递给顾天真,“吃苹果。”
顾天真嫌弃脸,“好丑。”
“有得吃还嫌弃,找干吗?”
顾天真惊悚脸,“你……你怎么了?”
“没怎么,说实话不行吗?”徐砚切了一小块苹果喂给她,一边心不在焉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那红果果的眼神让顾天真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么直白坦荡se/情的眼神,她一眼就能分辨出。
以前徐砚这种眼神,那势必要上/床的节奏。
“你是禽/兽吗?我还是病人。”
“哦。”徐砚收回目光,声音充满了可惜,“那等你好起来。”
顾天真别开脸,声音低落,“我还能好吗?”
“不好那我只能女干尸了。”
“……”
顾天真感觉自己醒过来后,整个天都变了。
首先,徐砚变得十分……怎么来说呢。
以前他虽然也喜欢一本正经地开黄/腔,但仅限于在床上,像这样明目张胆,不要脸处处调/戏她,还真是……少见。
是她没睡醒?还是徐砚中邪了?
其次,徐砚对她寸步不离,她嫌弃了好久,也和苏丁丁他们说了。
苏丁丁也鄙视徐砚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她强烈谴责。
但没什么用,徐砚还是每天来。
就这样,徐砚陪了她一周。
这一周,徐砚削苹果的技术好了很多。
他削的苹果又漂亮又干净,顾天真咬了一口,耳边听到徐砚说道:“我要回去了。”
顾天真一点不惊讶,毕竟徐砚是要赚钱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一个工作狂。
“嗯。”
“以后应该也没时间来看你了。”
徐砚继续说道:“你乖乖的。”
顾天真一听,自然理解为:她生病了,或许快死了。他们的夫妻感情也不算浓厚,能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陪着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天真继续点头,心针扎一般地疼,还没来得及表现出她的悲伤,徐砚已经一口亲了过来。
“好好活着,不然我真的会过来女干尸。”
“你……你……”被这么一闹,顾天真心也不疼了,手忙脚乱推徐砚,“你……你神经病啊!”
徐砚被推开后,很遗憾地摸了摸嘴角,“可惜没有舌吻。要不,再来一次?”
顾天真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徐砚轻笑,“好了,别撩我了,我素了一年了。”
顾天真哼哼,“你去找啊,又没有人管着你……”说完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立刻闭上了嘴巴。
徐砚似乎没有听到她醋意满满的这句话,手伸过来猛烈糅她的头发。
“行了,我习惯了清粥小菜,大鱼大肉腻口!”
“混蛋!你说谁清粥小菜了!”
“谁打我我就说的谁!”
这一晚上,是他们一年来最平静的一晚。
徐砚让护士给他在隔壁找了一张小床,这一周都是陪着她睡的。
这一晚上,顾天真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腰上一紧,她不耐烦地推了推,“不舒服……”
对方缠着她腰上的手松了松,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果然是徐砚那个不要脸的缠了过来。
他的头还贴在她的脖子边,浅浅的呼吸在耳边轻轻响起。
她动了动,他也跟着动了动。小小的床容纳两人有些拥挤,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徐砚扣在她腰上的手松开。
“徐砚,放开!”
徐砚蹭了蹭,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整个人温柔得好像小猫一般,“就一次,再一次就好。”
夜晚让人更加无法防备,纵然顾天真觉得自己应该心硬立刻推开他,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
事到如今,她不觉得两人有任何的可能,这样纠缠下去,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坏事。
但还好,这是最后一次。
顾天真自欺欺人,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然没有见到徐砚的身影。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床边放着一堆削好的苹果,再无这个人留下过的痕迹。
陈睿看她心不在焉,递给她一只苹果。
“饿了?”
顾天真摇摇头,“睿哥,我想回家了。”
陈睿同意了,“你不用想太多了,平静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嗯。”
“还有,不要想着徐砚了。你应该知道,你们已经结束了。”陈睿毫不客气地说道:“尽管他现在有悔改的意思,叶梦幽那边他也断绝了往来甚至还亲手把叶梦幽推到了火坑,但发生过的事情,就算做太多,时光也不能倒流。”
“我知道。”顾天真浅浅一笑,“我对他没抱希望,只是有些想家了。我想回去看看顾善。”
“医生说你还需要留在这边观察一段时间……”陈睿面露迟疑,“你可以回这边的房子,但是长途的旅行暂时不适合你。”
顾天真迟疑地点点头。
这时候,听到陈睿又说道:“不要想死了算了这种事情,你知道,我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睿哥……”顾天真眨了眨眼睛,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在陈睿说之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别胡思乱想,这个世界,没什么比活着更美妙了。”末了,陈睿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抚道。
“嗯。”顾天真乖乖应声。
沃尔夫也来看顾天真了,并且还带来了那只断尾巴的小肥猫。这只猫是顾天真救活的,因为没有尾巴,顾天真和同事都叫它小尾巴。
小尾巴长胖了不少,见到顾天真喵喵叫个不停。
“小尾巴……”
“它很想你。”沃尔夫在她床边坐下,“不但他们,尼克和朱迪,还有霍尔,莎莎……它们都很想你。”
“谢谢。”
顾天真摸着小尾巴的脑袋,手心软软的一片,她的心也软软的。
曾经,她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是灰暗的,她伪装不来乐观,对她来说,活着还不如死去。
但是她在这些残缺的动物身上,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那是坚忍不拔,百折不屈。
她照顾它们,也从它们身上学到了生活的勇气。
就像这个时候,心中依然有害怕,有彷徨,有不甘。
但最后都化为了平静。
她想活着,尽最大可能活着。
徐砚回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沈孟川提出辞职。
沈孟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了。
“你疯了,这是你的王国,不出五年我们会成为最厉害的投资家,赚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想到而得不到的钱,你现在说放弃,你在逗我玩?”
“我没有逗你。”徐砚把顾天真的病历复印件递给沈孟川,“我有我的理由。”
沈孟川看了一眼,“什么心脏什么的……我看不懂……”
“一句话,顾天真生病了,和顾善差不多,还更严重。我要救她。”
沈孟川这次下巴真的掉下来了,“没搞错吧,弟妹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m.xiumb.com
“我也不想是她。可是……我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但是我能改变以后发生的事情。”
“你……”沈孟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劝劝自己的好友。
“虽然我挺喜欢弟妹的,我也希望你们破镜重圆,毕竟她是一个好姑娘。可是你拿你一辈子来堵一个未知的结局,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错过了这五年,你想再爬到那个高度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知道。”
事实上,在看到顾天真病历的那晚上,徐砚抽了一夜的烟,一夜没有合上眼睛。
理智上,他应该抛下顾天真,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为他的拖累。
可是,赚再多的钱有什么意思呢。他现在钱不多吗?顾天真的钱不多吗?他们两人,钱比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多得多,可是不见得比他们都快乐。
尤其是顾天真,她没笑几天,就又要哭了。
他不喜欢她哭,在一起的几年,她已经哭得太多了,可现在,他不想她哭了。
徐砚不信天命,但这次他相信了。
这就是天命。
上一次,他没有救活爷爷,也没有救活顾善,这次,他不能在放弃顾天真。
起码,不会让她哭着离开。
见劝不动徐砚,沈孟川放弃了,他烦躁地抢过徐砚的烟狠狠地巴了一口,“你都快五年没碰手术刀了……她还等得了吗?”
“会。因为我会跑得很快,很快。接下来,我很忙,公司清算什么的,就要拜托你了……”
“喂,别说得我们要散伙了一样?”沈孟川拍着徐砚的肩膀,“我们可是难兄难弟,最强拍档,嘿!最强大脑!清算什么的你就别说了,我就当你是休长假去了,公司我顶着,等到弟妹好了,我们再一起奋斗!”
沈孟川执意,徐砚没有多说,言简意赅道:“谢了。”
“说什么谢谢?”好基友要离开,沈孟川难免失落,“这个消息,我真是……不知道梦夏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她这一年都没走出来,没有想到弟妹又……”
“她去陪陪她也好。”
徐砚提议,“顺便散散心。”
沈孟川也同意,“回头我跟她说。她也该走出这段阴霾,朝前看了。这边倒是么什么,你呢,接下来又什么打算?”
徐砚看着远处高耸入云见的建筑方,落在最远处的医院上,“我要重回手术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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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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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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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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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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