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么样?”墨衾幽没好气地说。
“是啊,那就太好了,我们公司是做关于艺术类活动的,这是资料,你看一下。”说着,殷勤地递上了一沓纸张。
墨衾幽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问那人:“直接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那人有点面露难色,但最后她还是说了:“你的好朋友艾米呀!她想替你办画展,又不好自己出面,所以让我们来找你。”
如果别人不说什么,墨衾幽都快要把艾米抛在九霄之后了。
脸上有个酒窝,也是墨衾幽最显著的特征,也是她著名的标志,大约是在8,9岁的顽皮期留下的。那时候,家乡下了很大的雪,外面冰天雪地,家门从来不是墨衾幽的羁绊。那次,约上艾米的墨衾幽在雪面上奔跑着,艾米脚下一滑,手拽住了墨衾幽,墨衾幽的脸磕在了花坛的水泥台子上,脸上乌紫乌紫的,数月才好,从此墨衾幽因祸得福有了个浅浅的酒窝。所以墨衾幽以前老说:“艾米,你是上苍派来克我的。”
再大的时候,墨衾幽和艾米外出旅游,有一次,他们走了十里地,都没有车,天空又开始了小雨,艾米忙把外套脱了下来,执意让她穿上,墨衾幽不从,她就吼了起来:“你给我穿上……”雨越下越大,她们俩的身体都不断发抖,索性两人抱在一起走。
再到后来,墨衾幽去郊外读书,艾米也闹着父母转学跟着她一起混过了那些青葱岁月。
再到后来,墨衾幽怀上了洛洛,艾米和她一起从北京辞了工作,跟着她到处流浪,四海为家,把洛洛当成自己儿子照顾。
墨衾幽回想起往事,有些头痛。她告诉那个人,说:“你走吧!”
回到家,墨衾幽掏出手机,给艾米发了封短信:
艾米,我没有怪你,只是我还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很多事情,我会放下,我答应你!
墨衾幽决定要拾起她许久未碰的画笔,不仅是为了洛洛,她是一位妈妈,同时更是她自己,还是艾米的依靠。
对于墨衾幽来说,尊重比施舍更重要,艾米就给了她尊重。她走进家里那个很久都没有进去过的储物间,把画笔和颜料搬了出来。一丝阳光悄悄从窗户上洒了下来,异乎寻常的温暖,吹散了墨衾幽心中的阴翳。
那几年的墨衾幽根本画不出来什么,没有半丝灵感。带着洛洛东奔西跑的日子里,只能勉强当个小职员。
墨衾幽在心里想着洛洛的样子,在纸上慢慢得勾勒开来,到天黑的时候,便成形了,次日,墨衾幽又进行修正,上色,一直忙了好几天才完成。
这天午后,天空灰蒙蒙的,连风都没有半丝气息,云朵很低。墨衾幽叫了一辆车把画拉进了艾米的公司。
画展在紧张的筹备中,不过这不是墨衾幽的个人画展,而是和许多艺术家联合举办的画展,让墨衾幽参加,也是艾米知道她的实力,以后足以让她更加坚强自立。
这天,画展会场前门庭若市,人群熙熙攘攘,行内人听说这次有一幅画出自一个年轻画师,以前从来没有过。行外人看热闹也好,总觉得这副小孩子的画像栩栩如生,肯定是心里特别有爱的人所作。结果,墨衾幽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红了,红透了整个艺术界。
但是墨衾幽的心情却很低落,有的时候,福祸相依,她以前为了生计,不得不在恶劣的天气里经常出差,甚至有时候只能让洛洛在幼儿园里度过。她随便地在广场上绕着圈,她成功了,可是她并没有很快乐,就像当初母亲让她学画画的时候一样,也不快乐,只是很多年坚持下来了,渐渐成为了习惯,再也去不掉。其实墨衾幽答应艾米不全是因为经济的原因,她想她有可能会在某个时隔以后遇见同行的母亲。
天空飘了几点雪花,很轻很柔,墨衾幽伸出手来接在手上,但是很快雪又化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世间一样。墨衾幽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洛洛已经被确诊为白血病了,一年很快过去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马上出世了。想到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短信她惊呆了,有50万的汇款,汇款人艾米。
第二天,墨衾幽在家里煲好了骨头汤,想去医院看看洛洛,同时也看看伊豆,这么多天了,他应该快好了!
墨衾幽到了医院,看见伊瑟趴在床边睡的很香,就没有吵醒他,放下食盒,她偷偷下了楼,去到了骨科住院部,隔着门缝,她看见未乾初正在和伊豆有说有笑,还不停地给他喂东西吃。墨衾幽看到这场面淡然一笑,便走了。
屋里的伊豆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护士进来看见伊豆和未乾初恩爱的样子不免打趣他们,同时递给他们了一个信封说:“刚才有一位住院部的女病人让我交给你的,她还说了谢谢你。”
伊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未乾初将信封接了看了一下,里面是一张卡,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密码。
伊豆如何不能明白墨衾幽是不想欠他的,哪怕他为曾经的亏欠做一些弥补,墨衾幽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然而对于墨衾幽来说,她算是将伊豆放下了,她心里曾经有很多感谢,感谢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她无比失落的时刻,装点了她的整个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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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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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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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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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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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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