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毅没有担心,他非常知道自己下手的分寸,不至于死亡,但这三人重伤是铁定的事实,不躺医院几个月太对不起自己的拳脚了。
雨下得更密了,他才醒起还躺在地上的中年人,这人直挺挺地躺着,手里还紧紧地抓实那个有点夸张的大皮包,是时间唤醒他了……
伯毅走过去,刚想弯腰把那中年人扶起,那中年人却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打完了吗?年轻人。”
伯毅吓了一跳,笑笑说,“如无意外,三人同住医院,刚好有伴。”
那中年人透过碎成网状的眼镜,闪出一丝冷光,“仇恨,有时是不死不休的。只有死亡,才能解决问题。”
“什么……”伯毅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听老人家的话未错。”伯毅忽然听见红心八的声音,声音竟然和自己距离这么近,伯毅心头一紧,一转脖子,已看见红心八狰狞的笑着,血水从他眼、口、鼻中渗出,象一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你的大意,注定今天要死在我手里!”
红心八手里拿着一条碗口粗的木条,双手紧握,高高扬起,势如饿狼扑食,占尽先机,真正决胜负的时刻来了,伯毅一时心软大意,让红心八侥幸缓过气来,等待他的,是更疯狂的报复。
突然一条人影象弹簧一样绷起,直接撞向红心八的木条,快得象电光火石。伯毅是何等人物,当然看得分明,更加惊讶十分。原来这条人影竟然是坐在地上的中年人,他动如脱兔,人在半空,飞脚已凌厉地砸向碗口粗的木条。
木条立即断为两截,一截“嗖”的一声飞出丈远,隐入树丛中,红心八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木条,惊恐万状的神色浮现,中年人的脚势未减,直接掼在他胸膛,红心八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前冲的重量竟然化为无形,反而倒飞出去,双脚在地面根本收不住,一个趔趄就要倒在地上。
中年人已象鬼影般无声无色地靠近他,探手抓住他的衣服,然后象拉扯铅球般甩去。红心八象拉线布娃娃一样,毫无反抗的余地,重重用背撞向一堆尖尖的木桩处。
至死他也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死鱼般的双眼,只能瞪着透出胸口前的尖木,一股股鲜血,就从粗粗的木条流向尖尖的木尖处,然后和着雨水滴在巷道阴湿的地面上,十分恐怖。
“雨湿路滑,行人不小心撞倒,意外死亡。”中年人象鉴定死因的法官,喃喃自语,然后走向高个子和胖子处。
胖子惊慌失措,拖着高个子就想逃离,但望着中年人迫近的目光,他唯有扔下高个子,想一个人先行逃离,偏偏双脚不争气,只会不断发抖,无奈他抽出军刀,虚晃着,但颤抖的声音显得毫无威吓作用,“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中年人反手拖着高个子的衣领,就象拖着一条死狗一样,他的眼睛瞪着胖子,沉声喝道,“拿来。”
胖子象中了魔法一样,听话地将军刀递给他。
中年人冷冷一笑,笑得象刀锋一样无情,突然将手中的高个子向前一送,高个子不偏不倚,咽喉穿中了军刀,深至刀柄,他左手捂着泉涌的鲜血,右手用力指着胖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胖子和高个子十多年交情,想不到如此死在自己的手里,也惊得呆在那里,放开双手。
“做兄弟的,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中年人一字一句,突然出手一拍高个子的肘关节,高个子的指尖惯性刺穿了胖子咽喉,居然为自己报了仇。
“两名黑社会斗殴,意外双双身亡。”中年人看得很仔细,然后转过身来,嘿嘿地笑。
那精心梳过的背分头,头型由于剧烈运动而显得有些散乱,而那被打成网状的眼镜实在有点可笑,但面对这死神一般的中年人,又有谁能笑出来。
中年人脚尖轻轻一勾,重新拿起雨伞。“杀人一定要干手净脚,留下仇家的性命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做警察的也不容易,让他们容易结案是皆大欢喜的做法,你要感谢这场雨水,可以将更多的痕迹冲洗掉。”
中年人只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但他在高一米八零的伯毅身边走过时,伯毅竟然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升到后脑,而且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多年没有发生过,就象第一次杀人时的困扰,是处于杀人与被杀的边缘。
“你不想和我交量一番吗?连旁观者都没有,才是最完美的杀人。”伯毅静静望着对方的背影。
中年人稍停了一下,继续前行,良久,他的声音传来,“这个提议十分好,如果我能够毫发无损地把你干掉,我不介意免费送你一程,可惜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次日,伯毅好不容易忙完茶餐厅的工作,坐下来正想享用一杯醇香诱惑的奶茶。
股神坚气喘吁吁地趴过来,伯毅急忙将奶茶挪开。
“发生大件事。”
伯毅无好气地道,“股市又大跌了?”
“比股市跌更令人震惊。”股神坚卖个关子。
“有屁你就快放,老是说些没有根据的消息。”连坐在远处收银台的老板张也看不过眼。
“什么没有根据,我股神坚从来说话都是有根有据,童叟无欺。”股神坚从没有这样威风过,从后面的裤袋拿出一份报纸,递到伯毅的面前,“号外号外,人称‘金牌杀手’的红心八和他的两名小弟,毙命于无名小巷处,警方初步怀疑是黑帮仇杀,也不排除有误杀的可能性。”m.χIùmЬ.CǒM
“黑社会打架斗殴,伤亡是常有的事,大惊小怪。”伯毅笑着看完,拿过来随便翻翻,再看看其他新闻,“咦……”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登着一则消息,悬赏十万元寻一个皮包的下落,这个皮包的样式有相片,伯毅立即醒起,竟然是当日中年人手提的大皮包。
一个皮包的下落就值十万元,那大皮包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此名贵,要如此劳师动众。悬赏方是风雷电国际有限公司,伯毅却知道,该公司的背景其实是本市最大黑社会社团,没有之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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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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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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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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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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