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觉得宋氏神色有些癫狂,越发不喜这个,情愿抱着朝曦一起顽,躲开了宋氏。
朝曦快满半岁了,性子还是很可爱。只是软乎乎的小身子,总想要站起来。嬷嬷们都说了,七八个月后孩子骨头才长着齐全,禾青也总是弯着腰提着朝曦,一副能走的模样。
这样的宠溺,自然是把禾青累的够呛。尤其朝曦一欢喜,还笑着身子乱动,禾青额上也涔出了细汗。
罗嬷嬷抱着嫩白的朝曦,看着禾青累惨的坐下,“主子太纵格格可不好,不如费点心思,叫格格说话才是。”
禾青原不想搭理罗嬷嬷,但姜还是老的辣。只这么一句,禾青又精神了,“当真?”
“早些教,格格现今是能说个简单的字。”罗嬷嬷回答很小心,这么小的孩子并不会说话,但大人耐心的教,对以后自然是有好处的。
“主子,西院发动了。”秋冬进来带话。
禾青点了头,只默默惊了李氏似乎提前了大半个月。秋冬抿了唇,又道,“是安格格发动了。”
乌雅氏?
三个月都不足的身子,有什么好发动的?罗嬷嬷当即把朝曦报了下去,禾青这才看着秋冬,“怎么回事?”
“奴才听闻,好似是安格格去看了李格格,说是要说体己话。只是不晓得为何安格格叫了一声,奴才们进去,安格格下身红了一片。”秋冬皱着眉,也有点摸不准里头的情况。
禾青撑着下巴,吩咐着秋冬,“去拿把纸伞来,这样不好的事,总不能冷眼旁观。”
等禾青一身便服过去的时候,西院早就忙的团团乱了。福晋身子似乎不好,总是疲乏得很,四阿哥也允了,只让徐嬷嬷代为管理。
宋氏拉了禾青,碍于四阿哥在,只是简单两句,“安格格流了红,又哭又闹的,才一会儿,李格格似乎也惊动了。”
原本就差不多九个月的身子,如今一闹提前了,是真是假旁人也无从皆知。再看四阿哥黑沉的脸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不怪福晋身子太娇了。
禾青莫名的觉得有些晦气,乌雅氏的胎本就蹊跷,有这一日禾青也不奇怪,只是越发的笃定,这一胎和李氏是逃不了边的。
院子里忙乱了,徐嬷嬷手指间点兵点将的,各司其职安排稳妥。禾青只管坐着,一侧头,才惊觉安静下来的宋氏一脸惨白,“怎么了?”
禾青握了宋氏的手心,冷的湿涔涔的全是汗。宋氏忪怔,摇了头,嘴边噙着一丝淡笑,“这两人闹的太厉害了。”
李氏有过一胎,就该明白点。可是对比乌雅氏的哭喊,却是平分秋色。禾青方才出了神,没有料想这个。可眼下看着奴才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跟前过,她也有些泛恶心了。
禾青当时疼着,不看这个。可这一盆又一盆的,怎么就流了这么多?禾青总觉得乌雅氏作的过了,闹的她心绪也不安稳了。
好在禾青心里嘀咕了一会儿,嬷嬷们也就出来了,“回四爷,安格格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这孩子……”
禾青和宋氏与乌雅氏关系一般,此时自然不会说什么。
四阿哥神色有心怪异,看着嬷嬷犹豫不定的模样,只道,“说罢。”
“安格格这肚子,不像是有孩子。”嬷嬷小心的回话。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宋氏了。宋氏是最珍爱孩子的女人,性子温吞,有点小心思但不过分。对于嬷嬷的回话,宋氏是惊了一声,又小心的压住喉咙里的话。
禾青也装着吃惊,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乌雅氏还年轻,何苦自寻死路。
四阿哥冷着脸,但很是如他的性格,脸色阴晴不定的显然也恼了乌雅氏,“当真。”
嬷嬷连连点头,弯着身子很是诚恳,“自然当真,这样大的事,奴才誓死也不敢乱言。”
事关重大,太医也出来通禀确认,乌雅氏只是吃了药物才有有喜的误诊。禾青看着嬷嬷额上都紧张的泌出了汗,四阿哥没有说话,屋子里噤若寒蝉,俱都低了头。
让其退开的时候,更是看了里头一眼,一脸晦气。
看起来很真。
乌雅氏似乎是昏睡了过去,四阿哥只让院子里的人都退下,留了个贴身的奴才,便起身,“李氏这里,嬷嬷看着就是。”
俨然就要把乌雅氏的院子禁足,更有一种定罪的味道。禾青和宋氏恭送四阿哥走了,这才出了院子,呼了口气,“宋姐姐可好些了?”
宋氏余有惊色,却无大碍,伴着禾青走了两步,等远了这才怅然若失的念叨,“我原来还想着乌雅氏小性子,总不能比我这个没福气的差,谁料想竟是个没分寸的。”
“说来,也是自己作的。”禾青不无可惜。
宋氏却不认同,见禾青并非幸灾乐祸,实则并不经心的神色。宋氏知晓二人情分寡淡,却还是否认了一声,似是平常自语,“惯是宫里逼急了,可也有同罪的奴才们忠言逆耳。方才,这里应外合看似确实,分明是不给她醒来丝毫辩驳,手法忒狠急了。”琇書網
禾青听着忍不住笑了,“依着宋姐姐心善的念头,既然定夺了是别人办的有心事,你说谁还愿意又手软的害自己?”
谎报作假有喜,这等罪名,说大了自四阿哥身份来说,那可是欺君大罪!这分明认定了有心人的心肠歹毒,又怎么可能事倍功半反害其首。
禾青冷冷的说着,宋氏不免恹恹的,不再多说。二人坐在了亭苑里,宋氏摘了朵花,鼻下嗅着很是清香,“园子里工匠了得,一花一草剪裁的很是独特。”
“花草怡情,姐姐不舒坦,这样吹风醒神,疗效最好了。”禾青笑容可掬。
宋氏挑眉,好笑的摇了头,“听你这话说的,活似个小大夫,好生了得。”
“大夫说不上,只是略懂岐黄之术,瞧着有些担忧罢了。”禾青打量着宋氏的面色,无不关怀。
宋氏郝然,看着禾青,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方才心里一动,说的话却是放肆,禾青三言两语,冷冷披拂反驳。隐隐透着一股警醒的意思,没得倒把她怼的哑口无言。
禾青倒不觉得尴尬无趣,闲暇四望的观看院子里的姹紫嫣红,索性相请宋氏,“这日子热着心烦气躁的,宋姐姐不若去我院子,去年九月收纳酿造的菊花酒,还有些茶,虽不说雅兴,可实在是明目清心,解解郁气。”
宋氏不多犹豫,自然应下这样的美意。
三儿领命的听着禾青吩咐,该取哪处的菊花酒,时而点着头,却见一人在游廊穿过,又有花植隐蔽,一瞬竟是飞了过来。
发丝散乱,裙摆卷动,犹如厉鬼一般,扑面而来。
三儿当即大喊,“小心”,反身挡住禾青。
禾青等不及反应,一股力气冲了过来。撞着退了两步,罗嬷嬷扶着站稳。待回过神,却见宋氏娇吟几声倒在地上,身上伏了一人,犹如一缕鬼魂。
惊悚,又牢牢寄在宋氏身上,几个丫头害怕的不敢上前,只有宋氏的贴身奴才鼓着气拉扯救主。
三儿身子娇小护在跟前,禾青越过三儿的肩头,很好的看清了局面,竟是怔住的呢喃一声,“安格格。”
“安格格怎么这样了?”边上一奴才脸色惨白,看着厉鬼一般的安格格,更是两腿发软靠着墙角。
禾青侧目仔细端了一眼,见乌雅氏精神恍惚,一抬头,双目发红,很是诡谲。禾青登时后退,反应过来,后背涔出薄汗,“三儿,快拉住安格格。”
三儿点头,雄赳赳的卷起了袖口。禾青不放心的拽着三儿衣边拉了拉,又连忙低身叮嘱,“小心点,万不能让她脱开。”
有了禾青的吩咐,三儿自认做过不少粗活,存着一身的大力气,紧盯着乌雅氏的动作,绷着脸大马金刀的迈步上前。
乌雅氏动作简单却狠毒,保养极好的指甲不断的挠向一心护主的奴才璎珞。大红的豆蔻惊艳的似乎挖出了一道血迹,越发没了控制。禾青庆幸宋氏没有伤害,却见三儿三下五除二的抓着乌雅氏手别在身后,乌雅氏后背一痛,就这么被三儿紧紧的翻着压在了身下。
“狗奴才,快放开我!”乌雅氏吃痛难受。
三儿抬头看了禾青一眼,蓦地笑着扯了乌雅氏衣带,囫囵的塞进了乌雅氏的嘴里。
罗嬷嬷搀着禾青站着看了半响,只见禾青沉声低语,“回去给我仔细查清宋氏。”
禾青脸色实在不好看,罗嬷嬷知道不讨好,连连点头,抬头小心的端了禾青一眼,顺着看过去,躺在地上的宋氏下身竟是露着一抹血红。
罗嬷嬷觉得手上被掐的疼,一时说不出话来。
禾青却是看了远处赶来的人,上前靠近的看了癫狂的乌雅氏,又怜惜的搀着宋氏起身。禾青拨了宋氏的头发,好在头饰不多,金银利器也被璎珞拢着头发齐整后,收了起来。
待四阿哥走近,漠视了三儿一脸自豪无比的模样,径直的看到宋氏低着头,虚弱狼狈的靠着禾青,地下更是呈出一片鲜色。
禾青神色显得惊魂未定,似是靠着罗嬷嬷搀扶才勉强站立的惨淡着脸,眉目低垂带着哀色,似有汗水打在脸上四处,滑落沾湿在下巴。
四阿哥脸色一变,心眼似乎跳到了嗓子眼似得。
“啊,主子您,流血了!”166阅读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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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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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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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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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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