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建在峰顶,四面是悬崖,只有西向那座石桥一条出入的通道。
想要在铁木崖暗杀司冥琴真很不现实。
要想袭击铁木崖,只能从空中下手。而真正有能力从天而降而且无声无息杀入铁木崖的,也只有那些为数不多的登峰造极的强者。
若是大规模强袭,先得避开七大家族的耳目,这样才有机会接近铁木崖统辖的领域。之后还得迅速清理外围重兵把守的要道,和城镇里的障碍,然后再想办法突破那片林区,最后登上孤山,兵临城下。
这无疑比登天还难。
铁木崖的建筑依据山势而建造,几乎是连为一体的,结构十分复杂,不像玲珑阁后山禁地的院落那样独立成栋。初次光临铁木崖的客人必须睁大眼睛留意自己走过的路,记性不好的话,或许会因为迷路而找不到自己的住所。
晚宴在后庭花园举行,铁木崖的人都来了,一个个盛装出席,显得非常隆重。但是总共也不到二十个人,都是木流在桥头见到的那些,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
联想到连城长欢出行一趟都有那么多人跟着,再看看铁木崖,人丁单薄,木流觉得这里比自家还寒酸,简直难以置信。
但是铁木崖的氛围还不错,一点也不冷清,很温馨。
木流不善言辞,交际能力极其有限,一直很被动。如今初来乍到,对铁木崖的一切还很陌生。纵然这里每个人都很亲切,但是短时期内仍是难以融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想当初,司冥琴真也是死缠烂打,费了不少心思,才让他接受,真正走到了一起。
所以一吃完饭,他就离开了座席,一个人来到天台。
不久,司冥琴真走来,在木流身旁的花坛边上坐下。
“这些都是我的家人,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当他们是你的家人。”
木流说:“他们看起来很平凡。”
司冥琴真笑了。
“我家的老管家可是上位法师,龙叔是真武巅峰强者,梅姨和老季都不弱,他们四人追随我祖父戎马半生,几十年前都是北境响当当的人物,你可别小看他们。”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木流这么一说,司冥琴真便领会了他的意思,看着推杯举盏的家人,十分满足地舒展了一口气。
“这样才像一个家。”
“铁木崖的司冥一氏不会只有你和大叔吧?”
“还有一个姑姑和一个叔叔。”
“他们人呢?”
“姑姑从镜湖出师后就去了长城,目前在守夜军团总指挥官萧河帐下效命。叔叔在我出生以前就离开了铁木崖,二十年来杳无音信。”
这时,空中传来连声尖啸,还有巨兽挥翅的声音。wWW.ΧìǔΜЬ.CǒΜ
抬头一看,灯火映照之下,夜空中飞来一头巨兽,它长着狮子的躯体,和巨鹰的头部、利爪与翅膀,体型庞大,差不多是普通枣红马的三倍之大。
借着灯火,木流认出这是一头叫做狮鹫的巨兽。
狮鹫和奔月苍狼一样,现存数量非常稀少,主要栖息在北境的离离草原,以及伤麒森林北部山区,还有中央平原西部地带。狮鹫性情凶猛暴烈,比天马、独角兽更难驯服,可是一旦驯服却极为忠诚。
大当家在世的时候,木流曾在玲珑阁见过一枚狮鹫蛋,做为拍卖品,最终被一名神秘的南方人以天价带走。没想到,今夜会在铁木崖见到一头成年的狮鹫。
还没结束的宴会因此安静了下来。
司冥琴真对木流说:“是我祖父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完全不像提到自己的父亲那样骄傲。
狮鹫在对面那个专门为它建造的一处宽阔的露天平台降落,匍匐在地。而后,它背上驮着的那位老人飘然而起,凌空踱步,转身走远,从头至尾都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热闹都与他无关,哪怕这里有他的儿子,还有孙子。
主人一离开,狮鹫就站了起来,从平台上跳下,大概是觅食去了。
司冥琴真也转过身来,跟木流解说:“那边是领主的庭院,那个人不喜欢别人去打扰。所以,以后……”
“我知道。”
木流看得出来,司冥琴真和他祖父关系不和。
这时,蔡伯推着司冥怀安来到天台。
司冥怀安说:“你两个月没回家,过去见见他吧。”
司冥琴真摇摇头。
“毕竟他是你的爷爷。”
“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得先去准备一下。”
说完,司冥琴真就拉着木流离开了天台。
老管家蔡伯吩咐仆人到厨房将装点好的一份饭菜提了过来。
司冥怀安说:“小真不愿见他,那就我去吧。”
蔡伯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于是,司冥怀安端着装有饭菜的锦盒,蔡伯推着轮椅,往领主的住处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处向北的阁楼之上,专为鸟类信使搭建的鸟棚相继落下好几只红鹰。
有的来自北海。
有的来自镜湖。
有的来自岩下。
还有一只是来自秋山。
小哥李贞专门负责打理鸟棚,同时还要照料这些传信的鸟类,而且收发信件也一直是他的职责。
天南地北的信使几乎不分先后降临铁木崖,还真是巧了。
但李贞见怪不怪,哼着小曲,一一从套在红鹰脚上的小信筒里取出来自远方的信笺。
这些信笺都是一式两份,除了秋山家的那只红鹰。
它的两只腿上都绑了一个小信筒,其中一个信筒只取出一份信笺,李贞自然很清楚这应该交给谁。
这些卷曲着的小小信笺都被封印着,要用特定的法术才能解开。打开方式不对的话,信笺会自行销毁。
这些封印和解开封印的法术只掌握在镜湖学宫和七大家族的高层手里,外人就算截获传信红鹰得到信笺,也无法得知里面的内容。
李贞一边为这些勤劳的信使喂食清水和精粮,一边耐心等待,看还有没有别的红鹰落下来,好一并带下去,免得多跑一趟。
果然不出所料,才一盏茶的工夫,先后又来了四只红鹰。
之后李贞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两支玉筒,将信笺分开装进去,而后翻身跳下阁楼。
只见他在半空几度凌空踏跃,仿佛踩到实处一般,最终安然落在领主大人的前院……
李贞从阁楼跳下来的这一幕,恰被底下刚吃完早饭的木流看见,不由为之一呆,因为他知道这个李贞不是法师,用的是古武道的体术身法。
从百米高处跳下来并且安全着地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木流也能做的,不过可能会受点伤。但是凌空几次踏跃,强行改变下落的方向和速度,这种浮空移动的本事就不简单了。
木流忍不住问身边的司冥琴真:“那是什么功法?”
“青阳李氏的绝学登云步,他已经练到第六步了,算是略有小成。”
“登云步的最高境界会怎样?”
司冥琴真笑说:“我觉得应该可以一直走到云端。”
木流表示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一步一步走过去不得累死,还不如修炼御气飞天的本事。走吧,跟我去藏书楼。”
说罢,司冥琴真就往藏书楼方向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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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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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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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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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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