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贵女高门>第75章
  梦姨娘断了腿,又回了流溪阁,成日卧病在床不能动弹。楚佩阳惹了事,怕被责罚,乖巧得很。楚重阳受了伤,也终于消停了,连从娘家回来的牟氏,也忙着跟丈夫斗气,顾不上找别人的麻烦。安国府内,少有的安稳起来。

  王氏那里,有了娘家的帮忙,不到两个月就为楚琴阳相看好了人家。对方是一个六品小官,好在本人上进,家庭简单,而且祖上留下不少家资,虽说身份配不上安国府嫡女的身份,但要

  真计较起来,却是个十分不错的结婚对象。在楚阳娿没有定下云起之前,,那人的条件,简直就是她的理想型。

  由于楚阳娿的定亲日子是早就有数的,楚琴阳又比楚阳娿大一些,便赶在年前,把事情订下了。对于这门亲事,楚琴阳如何作想,没有人知道,现在没有人再关心她的看法和想法。楚琴阳订了亲,王氏算是放心了一半,可订婚容易结婚难,尤其新婚之夜那一关,要过去了才算数。最后桂嬷嬷做了保证,楚琴阳成婚时自己会亲自跟去,直到确保楚琴阳安全度过新婚之夜再回来。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女儿的亲事定下之后,她才重新开始调派人手,加大力度寻找楚天阳。

  只是整个安国府,除了王氏之外,所有人都放弃了楚天阳,她的寻找其实十分无力。

  她从来没有想过,楚天阳做出那种事,就算被她找回来,老爷子是否还会接受他。她唯一给自己的安慰就是,楚天阳是大房唯一的嫡子,而四房楚域既无嫡子也无庶子,就算老爷子心中不愿,也不得不接受楚天阳。

  抱着这个想法,王氏相信自己做的一切都能够挽回从前的错。可惜无论她怎么找,都没有楚天阳的音信。

  他就像一下子从人间蒸了一般,根本没有人得到一丝一毫有用的线索。

  王氏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担心。然而时光不等人,不论她怎么心焦,秋去冬往,新的一年终究如期来临。

  楚阳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一吃了早饭,就裹成一个粽子带着几个丫鬟往外跑。

  大年三十,楚域也不用去衙门,他少有地睡了个懒觉,刚起来就看见女儿王外跑,忙问她干什么去。

  楚阳娿告诉他说:“我正要摘橘子去。”

  “现在去摘桔子?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橘子?”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爹爹要不你也一起去。”

  “我……不去。”

  “去吧,反正你闲着没事。”

  楚阳娿拉着楚域,一起去了上苑小山坡。

  上苑因一直空置着,就没有什么人去打理。楚阳娿不久前才现那里种了许多橘子树,因无人照管,已经乱七八糟长得很大了。树枝上还挂了许多半青不红的橘子。

  管事的说那橘子品种不好,结出来的果子又酸又苦,实在没办法入口。不过因为上苑空置,那些橘子树的果子虽不好吃,但树苗长得还挺好看的,于是就那么留着了。

  楚阳娿看了看,那些橘子长得的确没有别的橘子大,吃起来汁水倒是多,但真是又酸又苦,味道还很重。

  不过,楚阳娿却不相信这橘子当真这么难吃,她感觉是因为人家还没长熟呢。

  管事告诉她说那也没有办法,北方冬天冷的早,第一场霜打下来,橘子就被冻的往下掉了。

  要是想保温,也不是想不到办法,但上苑一直空着没人照管,所以这些橘子树,每年冬天一到果子就全部被冻掉了,也没有人上心。

  楚阳娿觉得可惜,便叫人找些没用的麦秆和茅草来,将它们扎成小捆把橘子树全部裹起来,算是保温,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一个的小房子。

  见楚阳娿上心,管事的也分了时间去照管。

  前不久他来璎珞轩回话,说橘子都熟了,问她准备怎么处置。

  楚阳娿算了算,那橘子树有好几十根,橘子结了不少呢。

  正好等到过年,摘回来讨个吉利。

  楚域被女儿拉了出去,果然看到橘子树上金晃晃挂了不少果子。

  管事的也领着十几个小厮,正忙着把麦秆和茅草拆下来。

  那些橘子在这一片惨淡的寒冬之中,显得格外红火可爱,楚域看的喜欢,也不由自主地摘了一个网口里送。

  “哟呵,味道还不错。”

  他还不知道家里有橘子呢。

  楚域袖子一挽,一抱了楚阳娿,就要上树。好在一看树上那么长的刺,总算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站在树下拿着剪子一个一个往下剪。

  楚域父女两个玩的开心,王氏那边却忙的团团转。

  过年了,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除尘,摆案,各种各样的事情,必须在规定的时刻做好。

  她是当家主母,每一件事都要办的妥妥当当。

  往年也是这么过的,可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累过,今天却累的让她烦躁。

  不就是这些事么?以前老太太在时,还会挑剔她,她心惊胆战生怕哪儿做的不好。那时候就算有生气就算有委屈,也没觉得这么累过。

  等看到牟氏带着几个儿子穿着新衣裳到处晃荡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累了。

  安国府,是她丈夫的安国府,也将会是她儿子的安国府。

  从前她觉得做什么都是高兴的,都觉得有力气,恨不得事无巨细,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进怀里。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丈夫为了她的儿子。

  可是现在呢?大女儿嫁了,小女儿毁了,唯一的儿子不知所终,连丈夫也跟她离了心了。

  她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二房一家子闹腾的再厉害,大年三十这日也是欢欢喜喜的,三房尽管只有月氏和楚燕阳两人,但人家也和和睦睦母女情深。四房特殊一些,楚素阳跟楚佩阳一向是不得宠爱的,可楚阳娿

  父女两个高高兴兴跑去摘橘子去了。

  只有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唯一还在家的楚琴阳,看见她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而且她自己也不想看到她。

  这个新年,注定是她心中最为冷清的一个新年。

  王氏一边忙碌,一边为自己委屈。不过她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心中伤感。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佩阳。

  逢年过节,总是一家人团聚之时。以前爹爹不理她,但好歹还有母亲在。现在母亲被关起来了,她看着别人意见快快活活在一起,感觉全世界的孤单寂寞冷都向她袭来。

  对于救出母亲,她从未放弃过。楚佩阳百般衡量之后,又找到了楚素阳。

  “姐姐,我有事跟你商量。”

  楚素阳正在看书,听见楚佩阳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楚佩阳走到她身边,将书从她手里抽出来,道:“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说,因为你注定会失望。”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楚佩阳对楚素阳事不关己的态度,很是不满。“那你说说,我要说什么?”

  楚素阳摇摇头:“不管你说什么都是一样,你的目的不会达到,所以说了跟不说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没有区别?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问都不问就这么拒绝,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那好,你说,我听着。”楚素阳这才松了口。

  楚佩阳对她这态度很不满,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还是没有跟她计较。

  “我想求祖父把母亲放出来。”

  “……”

  “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楚素阳问。

  “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需要有什么想法?”

  沉默半晌,楚佩阳终于坦白说道:“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求老爷子。姐姐,你现在是缪先生的学生,你的名气这么大,老爷子对你一定很看重,只要我们一起求情,肯定能救母亲出来。”

  楚素阳依旧没有表示,只是看着她。

  楚佩阳咬了咬牙,说:“现在过年,你看,他们所有人都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只有我们,无人理睬,母亲也一个人被关在那种地方。”

  “如果你想去,你就自己去吧。”

  最后,楚素阳这么说。

  楚佩阳嚯地站起来,怒道:“楚素阳,我知道你生气母亲打你,可她到底是我们的母亲,你要记多久?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原谅她?”

  “母亲?不要说错了,我没有母亲,那是你的母亲。”

  “你……”

  “其实真的算起来,她可能连你的母亲也不是。我跟你被她生下来,一开始就是错的。妹妹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不过都是她攥取父亲心意的手段。只可惜她失败了,仅此而已。她那么厌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她羞耻罢了,她怕因为我让父亲嫌弃她。我不觉得她像是一个母亲,她从未对我做过什么,我也无需自作多情趣味她做什么。所以妹妹,你想要为她做什么,是你的事,我无权置喙。但我要不要为她做什么,也是我的事,你同样无权置喙。”

  “可她十月怀胎生了你。”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将我打到半死也是应该。”楚素阳笑了笑:“妹妹没有挨过打,可能不知道,身体的记忆,比心和脑子要深刻一些。就算我想原谅,我的身体也原谅不了,毕竟我一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事,而这些,不是我原谅不原谅能够改变的。所以说,妹妹,要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还是劝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不会答应跟你一起去求情,而他们不会放她出来的。”

  “不试怎么知道!”楚佩阳焦急地转来转去,绞尽脑汁说服楚素阳:“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母亲知道你现在的成就,不知道有多高兴。她不会再打你了,我保证,真的,你要相信我,

  有我在,以前的事情都不会再生了。”

  “以前的事情当然不会再生了。”楚素阳说:“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打我。不过我要告诉你,妹妹你死了那条心把,他们不会放她出来的,除非舅舅登基为帝,但这

  不可能了。皇上老了,没有能力替舅舅翻案,舅舅翻身无望……不,如果舅舅当真有可能东山再起,那么她可能死得更快,妹妹,现在的状态,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知道你不想帮她。”楚佩阳说:“但你真的就准备这么看着她去死么?”

  她说的话,她正是隐隐明白了,才会这么着急呀!

  要是她们能尽快把母亲救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她要是一直这么被关着,新太子的确立之日,就是母亲的身死之时。楚佩阳不知道自己能靠谁,楚素阳的态度实在是让她伤心。

  而楚素阳,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她望着窗外开始飘落的雪花,就那么静静地起呆来。

  楚佩阳等待良久,终究没见她有说话的意思,最后红了眼睛,转身离开了。

  没关系,楚素阳自己不愿意开口,她替她开口。

  楚阳娿跟爹爹摘光了所有的橘子,回去之后又分装,准备第二天拜年时,好带去送礼。

  忙完了这些,楚阳娿才去洗澡换衣重新打扮准备去吃年夜饭。

  今天的年夜饭,跟往年一样设在清规园,楚阳娿被打扮的一身是红,爹爹楚域也穿上了红底金边的喜庆衣服。他们到了清规园一看,不出意外的,大家差不多都是这个红彤彤的打扮。

  于是,当所有人到齐之后,月氏和楚素阳两个人就最为显眼。月氏因为是寡妇,在衣着上比较注意,就算是过年可以穿的喜庆一些,却也比其他人要显得素净。楚素阳是因为蒙着面纱,

  要是弄得一身红,会像个新娘子,所以她从来不穿红色。

  老爷子还没出来,大家只好等着,楚燕阳跟楚重阳还有钱昔灵三个扎着堆,也不晓得在说什么。

  王心怡跟楚琴阳站在一起,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楚琴阳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王氏就在她不远处,她的动作,好像在随时准备逃跑。

  楚未阳站在角落里,身子颤巍巍一脸惨白,好像马上要晕倒。楚阳娿想过去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却被楚域一把抱了起来。

  “父亲来了,都进去吧。”

  楚阳娿这才现,老爷子穿着玄色仙鹤绣袍,被扶着走了出来。

  “父亲。”

  “父亲。”

  “祖父。”

  “祖父。”

  大家一一上前行礼,老爷子摆摆手:“今天大年三十,阖家团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等老爷子现行上座,其他人才6续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老爷子跟楚垣,楚圻,楚域四人一桌。女人们和小孩子们分坐一桌。

  那边人口简单,父子四人一落座就说起话来。楚阳娿跟王氏等人坐在一桌,右手边是三太太月氏,左手边是头垂得快到桌子底下去了的楚琴阳。

  楚琴阳不说话,月氏到热情,一上桌就笑呵呵地一会跟王氏说话,一会拉着楚阳娿问东问西。饭菜上了桌,大家正热闹,却被突如其来的哭泣声打断了。

  楚阳娿一看,这咬着嘴唇呜呜哭泣的不是别人,正是楚佩阳。

  这大过年的,人人都满脸喜庆,结果她一个人坐在年夜饭餐桌上哭起来,所有人都冷了脸。

  王氏把茶杯一放,问:“佩姐儿,你这是怎么了?这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楚佩阳哭得更加厉害了。

  隔壁桌显然也听见动静,连老爷子都看了过来。

  王氏黑脸,她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把年夜饭摆上来,这个楚佩阳,早不哭玩不哭,偏偏坐上桌子就开始哭,今天是想拆她的台还是怎么的?xiumb.com

  本就一肚子委屈闷气的她,这时候看到楚佩阳哭丧的脸,很想一巴掌拍过去。好在她到底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气。深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温和的口气,问:“你到底怎么了?佩阳,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佩阳不说话,只是摇头继续哭。

  楚阳娿看了看楚佩阳,一下子就猜出她想干什么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父亲一眼,楚域现女儿在看她,理解错误,以为楚佩阳哭哭啼啼,扰了女儿吃饭。于是黑着脸说:“来人,送楚佩阳回去,顺便叫大夫来给她瞧瞧社么毛病。”

  大过年的请大夫,还真是让人不知道什么好。

  楚佩阳们以为大家会追问她为什么哭,想着再被追问一遍,她便可以可怜万分地跟老爷子说出自己看到大家团团圆圆,唯独少了母亲一个的凄惨事实。

  谁知被楚域一声令,琼嬷嬷就准备上来拉人了。

  她赶紧一个健步,冲到老爷子跟前跪下,哭求道:“祖父,是孙女错了,孙女看到大家阖家团圆,心里高兴,又想到母亲一个人困居流溪阁,这才……这才一事情不自禁伤心落泪。”

  楚佩阳这是又想给萧氏说情了,大家都等着看老爷子怎么落。

  可楚山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很久,他才看着脚边哭泣不止的女孩,说:“你既伤心,自去陪她便是,如此孝女,我楚家也算教养有方。”

  没知道老爷子沉默半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楚佩阳心中一惊,慌乱地抬起头,看进老爷子的眼睛,现那因年老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眸中,竟然冰冷一片。

  她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了楚素阳的意思。在这个家里,她和她的母亲,根本就没有一点地位,甚至,他们深深忌讳着她。

  这个了悟让楚佩阳心中害怕,但越害怕,她才越希望母亲能够早日被放出来。

  楚佩阳一咬牙,保住老爷子的腿,求道:“祖父,我知道母亲做错了事,可她已经知错了,这几年在流溪阁思过,已经改了之前的脾气。她现在很后悔,日日念经诵佛,求祖父看在她知

  错就改的份儿上,饶了她吧。”

  “无理取闹!”

  楚山栎生气了,丫鬟赶紧把楚佩阳从老爷子脚下拉扯出来。

  “爹爹,爹爹,求您了。”见老爷子要走,楚佩阳马上换了人选,猛地往楚域跟前扑,一边哭着说:“爹爹,我娘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爹爹,千错万错,都是母亲的错。可是她再有错,也是我们的母亲,是安国府四房主母,是您的妻子呀爹爹。如今十二姐姐贤名在外,十三才名远播,她们没有嫡母教导,终究会被人背后中伤。爹爹,就算不原谅母亲,看在十二姐姐

  与十三姐姐的面子上,也求您……”

  “拉下去,让她去流溪阁去萧氏作伴吧。”

  最后,楚域面无表情地做了决定。

  楚佩阳突然就哑了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死死地瞪着楚域,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非同一般的东西。

  然而男人依旧那样冷淡,只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这么孝顺,若不成全,岂不可惜?”

  琼嬷嬷得令,楚素阳就这么被拉了出去。

  厅堂里一片死寂,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就连楚重阳想要加几句话掺和掺和,也被牟氏一把捂住了嘴。

  好好的年夜饭,被楚佩阳给毁了。老爷子一甩手,回书房生气去了。

  楚域也站起来,过来抱着楚阳娿往外走,一边还说:“走,爹爹带你放爆竹去。”

  大家这才解了禁,开始说话了。

  楚垣和楚圻也分别离开,王氏也没什么好心情。但她是当家主母,不能按自己的性子来,只得扯着笑脸,跟大家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赶紧吃,吃完也去放爆竹。”

  爆竹声声辞旧岁,过了年,楚阳娿定亲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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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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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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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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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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