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讨厌,干嘛要拍醒她嘛,她跟阿斐快要亲到小嘴了呢。
宋思愤愤地瞪着凌烨,凌烨那只死猫一无所觉,专心致志地舔着他的爪子。果然是太宠凌烨了,它都骑到她头上来了,宋思磨着牙齿,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幻想着凌烨被她整的惨兮兮的样子。
正越想越兴奋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泉水般清澈的嗓音。
“阿姐,你终于醒了。”
宋思胸口一突,定睛一看,梦里的正主可不就在她身边嘛,刚刚光顾着跟凌烨斗气,反而没有察觉到苏斐的气息。
因为刚才的梦,她有些心虚,不敢跟苏斐对视,只是结结巴巴地道:“阿斐,你怎么在我房间啊?”
难道是她闻到了苏斐的气息,所以才会做那个梦的?宋思老脸一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斐似乎有些无奈,“阿姐,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你都忘了?”
“啊?”宋思诧异地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凌烨,眼神有些木讷。
凌烨拉长了脖子,赌气地不去看她。
笨女人,睡得跟猪一样,让它急死了。
对着宋思探究的目光,苏斐肯定地点点头,转而有些忧心地看着她:“阿姐,你是不是觉得身体哪儿不舒服啊?”
“没……没有啊。”
宋思扯起脸皮笑笑,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还在苏斐跟凌烨面前转了一圈,炫耀道:“睡了三天,我现在精力充沛,扛起一块大石头都没问题,看来多睡睡果然是有好处的。”
苏斐无奈地摇了摇头,凌烨的猫嘴撅的老高,竖起的猫眼里却含了一丝焦虑。
它陪着宋思的这几十年来,见证着她一次次的疼痛,怎么会不知道宋思这话不过是个借口。想到这里,它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斐,心想,不知道宋思的疼痛,是不是跟这个男人有关呢。
宋思醒过来后,日子不温不火地流逝着,凌烨仍然对公鸡母鸡“打架”情有独钟,苏斐也仍是隔三差五地往外面跑,但不管出去多久,他总还是会回到这里。
这样的日子好不好呢?宋思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里的红玛瑙镯子,目光悠悠地落到了她的首饰盒上。只见喷着红漆的老式首饰盒中,堆放着各色各样的珠宝,那珠光璀璨的光芒,跟她照明用的夜明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些都是苏斐送给她的,有多少件礼物,就代表苏斐下山过多少次。
偶尔宋思也会猜想,苏斐到底下山去干什么呢,他既然那么惦记着山下,那他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凡事不能多想,多想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恼,宋思将乱七八糟的猜测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喜滋滋地拿着一件件珠宝,对着梳妆镜试戴着。
凌烨躲在墙角看她臭美,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一时恶向胆边生,前爪俯低,后腿使力,绷成了一张弓,以身试箭,嗖的一声扑了上去。
“砰!!!”
宋思胸口咯噔一下,将头上的金钗取下,循声望去,她那老古董一般的首饰盒被摔得四分五裂,各种各样精贵的首饰散落了一地。而始作俑者正沾沾自喜地蹲坐在了珠宝上,洋洋得意地冲着她喵了三声。
宋思脑袋里的一根弦“啪”的断了,她将手上的金钗放在桌上,动作很慢地蹲下了身,抖着手摸上了那摔成了木块的首饰盒。
她睫毛微颤,嘴唇紧抿,面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凌烨却缓缓收起了脸上得意的神色。
这个女人,好像生气了。
凌烨睁大了乌黑流荧的猫眼,呆呆地看着宋思,一时忘了有什么动作。
宋思根本没有给它一眼,自顾自地捡起了碎成一团的木块,有一块掉漆的木块被凌烨压在了身下,宋思抽了抽,没抽出来,便伸手用力地将凌烨推开。
凌烨本在发呆,一时没有防备,被宋思推离了几步,就地滚了好几滚。
雪白的皮毛被沾染上了地上的灰尘,看着有些狼狈。
凌烨只觉得腿一疼,低头一看,前爪的肉垫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正慢慢地在地面蜿蜒。应该是不小心被金钗锋利的边缘划破的,凌烨皱着个脸,收起了眼里的骄纵,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耳朵,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宋思身边,伸出舌头,讨好地舔着宋思的手背。
手背上麻麻的感觉惊醒了宋思,她低头看着手上破损的木块,胸口空茫茫的,如同丢失了最为珍重的瑰宝。
这个首饰盒,是苏斐很久很久以前送给她的,时间太久远了,苏斐早就忘了,她又何必执着呢?
罢了罢了。
宋思走到洞穴口,将手里几块破木头全部扔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草草地捡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首饰,全部堆在了梳妆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走到床边,被子一掀,将人重重地埋了进去。
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瞟向凌烨。
凌烨有些委屈地瞅了瞅宋思的背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脚上的伤口传来了细微的钝痛,每走一步路,那股疼痛都能窜到心里。凌烨扭曲着个猫脸,慢慢地踱出了洞府,当看到地上被女人扔掉的木块,它沉思了很久,卷起了这些残木,咻的一声,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
凌烨不见了。
自从那次她跟他生气之后,凌烨就消失了。
初时,宋思还在胸口嘀咕着凌烨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还是她没志气地心软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生平唯一一次跟凌烨甩脸子,凌烨就被她气跑了。
房间的地面上还印着血迹,宋思暗怪自己粗心,没有察觉到当时凌烨受伤了,可它真是有骨气,当真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有了凌烨日子,怪寂寞的,一连好多天,她都提不起精神,无论做什么事都懒懒散散,也许是由于她低落的情绪,养的鸡一个个骨瘦如柴,再也不复原先的精神。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苏斐回来。
苏斐回来的那天,宋思正蹲坐在了洞口,视线遥望着天边的晚霞。她已经守在了这个地方很久了,除了下山买一些生活用品,从未离开这里半步。她琢磨着要不要去把凌烨找回来,可又担心苏斐回来找不到她,两厢为难之际,苏斐就姿态懒散地进入了她的视野。
这座凌云峰,地势险要,普通人根本就登不上来。苏斐踏空而来,腰间一枚玉带随风飘扬,青丝拂面,唇角隐约带着一抹笑弧。
稳稳地落地之时,脚下还未消融的积雪发出了细微的音色。
苏斐右手微抬,冲着宋思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壶酒,青瓷色的瓶身,壶口利落的曲线,微微一摇,酒香扑鼻。
“阿姐,我给你带了一壶青梅酒,是用早春的青梅酿造后,放入冰窖冷冻起来的,你闻闻,香不香?”
说罢,他凑近宋思,半俯下身,壶口正对着宋思的鼻子。
宋思不想拂他面子,装模作样地耸动了下鼻翼,感叹道:“真香。”
苏斐笑了笑,朝她伸出了手,“阿姐,来,我们进去好好喝一杯,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喝青梅酒了吗?”
他的手修长,白皙,指甲透着圆润的粉色。宋思怔忪地看着,无意识地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温热的触感传来的时候,宋思身子颤了一颤,心想,难为他还知道她喜欢喝青梅酒。
她一向偏爱酸酸甜甜的东西,以前洞府的青梅树接了果子,她总是第一时间带着苏斐过去采摘。她负责摘,他负责捡,有时候苏斐淘气,还拿果子扔她,一来二去,两人就拿青梅当沙包扔。
回忆往事可真没意思,这几百年来,她再也没有碰过青梅酒,洞府的那棵老树,因为她的无心打理,早就枯萎了。
苏斐恪守着姐弟之间的本分,将宋思拉起来后,便将手放开,率先走进了洞府。
宋思摸了摸被他碰过的手,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没有什么下酒菜,宋思就去洞府的园林里摘了些青果,洗净后装盘。端着果盘走出来的时候,苏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方帕子垫在了石桌上,两只精致小巧的酒杯摆的很是工整。
宋思将果盘放在桌上,眼睛盯着石桌上的那盘瓜子,抬眸看着苏斐:“你想的真是周到。”
“也不知道过了这几百年,阿姐还喜不喜欢嗑五香仁的瓜子,我就自作主张,买了一些回来。”
苏斐温声细语地解释了一番,骨节分明的双手拿起酒壶,给宋思斟了满满一杯。
晶莹的酒液在白玉杯中流淌,荡起了细碎的波痕。
宋思低头看着酒杯,低声地,自言自语地说:“喜欢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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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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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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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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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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