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夜皇会生气。他的妃子香莹钟情的是我师父,妃子元夏爱的人是胞兄元皓。这夜皇必定心中愤懑,却是看上了天界貌美如花的留瑶仙子,强行掳了来,哪知仙子誓死不从,只得将其关押于地牢。仙子经过重重劫难,在她的红颜知己莫川仙君的帮助下才得以逃离。
我不禁感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夜皇?
偷眼瞧了瞧夜皇,又望了望莫川仙君,一个阴狠无常,一个温文儒雅。事实就是如此残忍——任是谁,都会选莫川仙君吧?
落魄的仙子跪地苦苦哀求着:“求求你,放了莫川仙君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
高高在上的夜皇神色微敛,笑容愈加狂野妖异:“既然你如此在乎他,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大手一甩,莫川仙君被狠狠丢于地上。他的仙灵已被震碎,没有仙灵护体,人类的身躯如何承受得住高空坠落的撞击,疼痛狰狞蔓延着,连眉目都扭曲了。撑着胸口,痛苦地呕出一口鲜血。
“莫川仙君!”留瑶心疼地扶住他,哭诉道,“是我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莫川仙君身受重伤,连说话都似是费了极大的气力,“是我……心甘情愿的。”
一把锐利的尖刀落在两人身前,夜皇睁着一双冷凝的鹰隼双眸,唇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笑意:“把对方杀死,就能独活。”
那悬于半空的高傲身影,睥睨着底下的“蝼蚁”,如同天地主宰者一般不容违逆。
实在受不了他的自以为是,我嘲笑道:“把你打倒,不就都能活了?”
“看来你很喜欢多管闲事啊,白灵珠。”夜皇一挑眉,鹰隼双眸瞪着我,大约是见我伤势好了大半,能走能跳的,脸上微有些讶异,“辛容倒是宝贝你之至,不仅单枪匹马夜探霄凌殿将你救出,又亲自替你疗伤,想必折损了不少法力吧。”
我活动了下筋骨,竟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先前被折磨得皮开肉绽、筋骨错位,如今却是全好了,依夜皇所言,想必是师父以法力替我疗了伤。
可师父却对我说——
“为师路过霄凌殿,与夜皇闲话了几句,顺路带了你出来。”
“莫非你以为我专程去营救你?”
“你不过是个不争气的徒儿,还轮不到为师如此操心费力。”
心中纷乱呈杂的,怎么思虑也弄不清楚。师父啊师父……我在心中叹息,你真是让我看不明白了。琇書蛧
正在我出神之际,留瑶已拾起了地上的尖刀。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风轻云淡的,似是带着超脱世间万物的释然。
我心中一震,尖刀却已深深刺入她的胸膛,隐隐泛出血色。笑容凝结在她苍白的脸上,慢慢地定格。
我听到莫川仙君难以置信的嘶吼声,精神几乎瞬间崩溃,脸上尽是哀色:“留瑶……为什么要这样做?”
虚弱的仙子声线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我死了……才能结束……”
“你休想!”夜皇狠厉的声音大吼一声,毁天灭地般周身散发着嗜杀之气。蛮横地夺过留瑶摇摇欲坠的身躯,双眸瞪着她昏沉的面容,强烈的怒意使他微微发抖,“别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将莫川千刀万剐!”
“你……不是答应……我们两人活一个吗?”极为缓慢的陈述着事实。
夜皇眉目扭曲,颇为不甘心,怒吼道:“你若敢死,我就让全世界陪葬!”
苍白羸弱的脸上弯出一个淡淡的笑靥,纤手微抬,似是想要触摸他的脸颊:“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若死了,仍希望你……过得好。”
“别说了,你不会死的!”眉间似是笼着压抑的愁绪,夜皇小心翼翼地将留瑶抱进怀里,“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输法力给你……”
“别……”留瑶苦笑,“若非神尊大人相救,我早已重伤不治……我这病体本就气虚体弱,朝不保夕,再输多少法力,恐怕也是枉然……事到如今,还能再见你一面……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留瑶……”夜皇伏在她身上,满目哀伤沉痛。
“别太伤心……也别为难他……好吗?”
夜皇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半晌竟是没有答话,只是沉痛地点了点头。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费力地凑到他耳边,用尽力气呢喃着,抚在他脸颊的纤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下……
“瑶儿!”夜皇声嘶力竭地大吼,那吼声惊天动地,哀怨悲鸣。原本阴狠嗜杀的男人竟是变得沉痛而脆弱,伏在她身上恸哭,哭得宛若被人遗弃的小孩。
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似是明白了些许这三人之间的纠葛,心绪百转千回的。像夜皇这样嗜杀冷血的男人竟也会为情所困,倒是我所未曾想到的。
留瑶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如同泡沫一般逐渐飘散,在悲伤凋零的深秋里,慢慢化为荒芜……
夜皇慢慢起身,站定在萧瑟秋风中,枯黄的落叶打了一圈又一圈,极目远眺着如血般的落日余晖。他沉痛而低哑地嘶吼:“瑶儿,哪怕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寻到你。”
是低喃,更是笃誓。
夜皇走后,我扶起悲痛欲绝的莫川仙君,我知他身心俱受到重创,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说道:“身死不能复生,奈何桥头走一遭,仙君不必太过伤怀。”
莫川仙君唇角一扬,笑的痴痴颠颠:“奈何桥头走一遭……好一个奈何桥头走一遭……走一遭啊。”
猛地,竟是抓住我的肩,猖狂地大笑一声,笑的竟是满目泪花,连声音都抽噎了:“留瑶身为仙子,拜夜皇所赐,被天界除名,更是常年关押于魔界地牢,入不了人界,浮游于六界之外。只怕死了……就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
我心中一惊。莫川仙君却抓住我的肩头不肯放松,绝望的眼中蹦出一丝希冀:“如果是神尊大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求求你,白灵珠……”
噗通一声,莫川仙君竟是跪倒在地:“你是神尊大人的女儿,若是你开口求他,想必留瑶就有救了。”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怕给他莫须有的希望,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道:“我尽力而为吧。”
“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若是神尊大人,必定会有办法的……”莫川仙君似是松了口气,淡然一笑,昏死过去。
留瑶虽然命苦,到底是被两个男人深爱着,我心中叹息一声,扶起莫川仙君回屋休息,青衣正迎了出来,脸上焦急万分,嘴里喃喃嚷道:“灵珠姐姐,你可瞧见辛公子了?我遍寻他不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我悻悻摇头,却瞧见桌上留了一封书信。走近一瞧,竟是师父的字迹。
短短一行字而已:“为师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心中一沉,竟是有了不好的念头。
师父所说的“要事”,莫非正是他所说的——一统七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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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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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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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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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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