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老人在一群郑家弟子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原地只留下青瑶跟樊邢文还坐在那里,此时青瑶已经醒来,捂着伤口,呆呆地坐在那里。
樊邢文走来走去,说道:“怎么办,将军不见了,咱们回去也没法交代,而且,就算现在咱们过去参战,就凭咱们两个突然出现在城楼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会被瞬间绞杀,怎么办,怎么办……”
“别吵了。”青瑶银牙轻咬,喝道,越说她越心乱。这一喝又带动了肩上的伤口,阵阵剧痛让得她紧皱着眉头。
随即,青瑶道:“容我暂且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去城楼参战,不能杀人,我们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投石车跟檑木箭支,这样,就算战死也能为大军攻城提供绝大的助力。”
樊邢文顿住脚步,想了想,一咬牙,“好,就这么办。”
随即,青瑶默默疗伤,樊邢文顾不得身上的那些小伤,开始四处寻找松油,制造火把。
………………………………………
徐徐,清辉银月,夏夜的竹林里没有一丝噪音,婆娑的树叶映照着月光向地面上的小动物们表演着他们的鬼脸。
就在荥阳郡外不远处树林的一棵大树上,一道紫色的倩影正在为另一个盘坐的人影疗伤,那个人影便是钟图,而那到紫色的倩影便是少司命。
本来易容的二人是互不相识的,但是少司命奉命跟踪起义大军来到荥阳郡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觉得这里很熟悉,或者说有个东西很熟悉。
随后,少司命注意到郑家的修士大会,当日她也曾扮成江湖游士去参会,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灵觉敏锐的她反而觉得这次修士大会背景不简单,于是在暗处给了荥阳郡城主一个提示,后来城主府大战,随后纵火,她都在暗处观察。
刚开始她观察这一群人大闹城主府,并没有发现那个英俊的白衣青年人是钟图,只是觉得这个白衣青年人的功力很高,是个很了不得的年轻一辈。
但是之后当这位白衣青年人与城主大战的时候,她突然见这个白衣青年人施展一道不灭金身,后来更是将大预言术的精神力化作攻击手段杀向那城主,紧接着一记天眼伤人神通更是让她震撼不已。
那时的她心里有种不可言状的感觉,如此多的秘术,不是钟图还能是谁,他还活着,而且一直就在自己面前。
但是很快她注意到,钟图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刀,为什么,他的紫电剑呢?
可是随后的事情又让她吃了一惊,钟图手中的刀在他的手中居然迅速变成了一把紫色的剑,不是紫电剑还能是什么,刀化剑,剑变刀,这是什么武器?
但是到这里少司命也就不再纠缠这些事情,只是想静静地看着,想上前去又不能上前,她现在是阴阳家的亡命使者,她的自由与命运由不得她,所以她只是想看到钟图没事之后便静静离去,不再回来。
可是谁想钟图突然走火入魔,乱杀一气,火光掩映中,俨然成了一个嗜血狂魔,这时她不得不出手,再这样下去,钟图会完全被心魔吞噬了心智,成为一台杀戮机器。
而那,是她不愿看到的,她希望这个男人还有原本那个笑容阳光灿烂的灵魂。
于是,少司命果断出手,一记掌刀制住发疯中的钟图,随后带着他迅速离开战场,只待找个地方为他净化心神,以求钟图能从魔障中走出来。
而现在,少司命便一边为钟图疗伤,一边探出灵识为钟图净化心神,还好钟图陷入魔障不深。虽然净化是个费神费力的活儿,但幸好也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
不多时,少司命从钟图的背部、天灵盖慢慢扯去双掌,从钟图的精神海中收回了心神。
一阵虚弱,好似用尽了力气一般,少司命脚步一阵虚浮,便慢慢坐下来,坐在钟图旁边,静静地看这钟图。
她在想,到底自己是应该在他醒来之前就离开呢,还是应该见他一面……
就在这时,钟图长长的睫毛微颤,就要醒来。
少司命一惊,刚要起身化作一阵离开,却是瞬间被一只大手抓住,那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纤细的皓腕,让她离开不得。
就在这时,钟图缓缓睁开双眼,虽然没有卸下易容装束,但是眼神中依旧荡漾出一种异常的温柔,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惊喜。m.χIùmЬ.CǒM
少司命就这么任由他抓着,静静地凝视着他,不再逃脱。
钟图也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良久,才咧嘴一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少司命眼神平淡如常,月夜下紫衣飘飘,恍惚间,还是那个美丽出尘的少女。
“你是来执行任务吗?”钟图见少司命恢复了这一身阴阳家的装束,微微颦眉又问道,“阴阳家又要兴起了?”
少司命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伸出玉指,清凉如玉,轻轻点在钟图的眉心。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碎片在钟图的脑海中飘过,那是少司命的身影,渐渐,一幕幕出现:回到阴阳家,面壁,带着东皇太一的命令来到这里执行任务,遇到钟图,为他疗伤……
钟图体味半晌,才慢慢睁开双眼,静静地盯着少司命,道:“这么说,你还是要回去?”
少司命微微点头,轻轻一甩,便挣开了钟图的抓住她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钟图急忙起身,却是脚下一虚,一下子又坐回了树干上,胸口微痛,只能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那个曾经魂牵梦萦的身影,只盼能多看一眼。
少司命就站在钟图面前的那一节树枝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是却给钟图一种一生也触及不到的距离。
青叶婆娑,少司命袅袅而立,背负明月,静静地看着钟图,拂来,带起一缕衣襟飞舞。
皓月长空婀娜影,羽裳惭夜娉婷,万叶飞花绕寒轻,薄纱不语,蝉枝孤傲凌。紫发紫眸梦牵萦,仙貌一睹难平,罗生堂下秋兰静,恍然大梦晓,容颜尽寒倾……这便是此情此景、钟图心情最好的描述
拂过,钟图的面前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节树枝还在轻颤,证明这里有过一个人。
猛然,钟图不顾胸口的疼痛站起来,看着这皓月长空,猛然发出一声惊天的呐喊:“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像是一下子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钟图一下子坐回了树干上,后背猛然靠在树上,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痛,刚有所好转的伤势隐有复发。
“呼~呼~”钟图大喘了几口气,捂着胸口,缓缓从树干上站起来,回了回神,看着不远处荥阳郡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城楼的方向一片火光,那里正在大战,像一台绞肉机一般戮杀着无数的性命。
不行,我得去参战,要助起义军攻破荥阳,要加快建造自己的势力,要去救她就需要庞大的势力。
想罢,钟图一个纵身消失在树枝上,随即一道黑影在月下向着荥阳郡城楼方向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身影。
少顷,钟图之前所在的那棵大树下,一处阴影轻颤,一道紫色的倩影缓缓出现,面遮轻纱,紫衣飘飘,迎着皓月,向着钟图消失的方向深深地看了几眼……
………………………………………………
荥阳郡城楼,起义军与守军的攻城守城大战。
“轰~轰~轰~”一颗颗巨大的燃火巨石落在起义军前进的大军上,在黑色的大地上,造就一朵朵绚丽的火花。
“架云梯,开始登城。”吴广手握长剑,骑在马上大喊,亲兵护卫左右,挥舞军旗指挥大军。
“嗖~嗖~嗖~”一阵阵箭雨射来,“呃~”“啊~”惨叫声不断响起,前排倒下一片,一波一波,起义军损失惨重。
但士兵还是一波猛似一波,一波强似一波,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拍打着荥阳郡城楼这块坚固的焦岩,不死不休。
城楼下不多时便堆积了无数的尸骨,厚厚的尸体足足把地面拔高了三丈,仿佛是在为后来的同伴提供最后一点点的帮助,散发最后一点光和热。
吴广大恨,对面城楼上的指挥大将手段相当老辣,只要这边一做冲锋,立即投射巨石,城下一有云梯往上架便会立即遭到守军的檑木碾压,而且调兵遣将十分适当,并且仿佛能掐会算一般,总能猜到他下一步着重攻打哪个地方。
这让他们不能形成有力的攻城强度,反而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刚才那一波火流弹更是瞬间灭掉了自己大军的前排,现在没有前排的冲锋能力,大军失去了最强力的机动部队,以至于不能迅速让大批士卒攻至城下,就更没办法架起云梯。
“里面怎么还没人出来接应。”吴广暗暗着急,没有人来接应,那这边的修士营也排不上用场,百丈高的竖直城墙就算没有阻碍就不是一般修士能上去的,现在还有阵阵箭雨,就更不可能了。
“哈哈……”突然,对面城楼上爆出一阵疯狂的笑声,随即,只见轰然一声巨响,对面城楼上的四架投石机瞬间点燃。
再然后“轰~”“轰~”“轰~”投石机一架一架地猛烈燃烧起来。
城楼上守军大乱。
“轰~轰~轰~”一声声爆鸣,火光映着百尺高楼,昏拓站在高楼下。
“这是怎么回事?”昏拓大惊,随即怒道。
“报将军,有敌方修士来袭。”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道。
“什么!在哪里?”昏拓一听,大惊道。
“在,在……”那亲兵吓得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见身边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慌张大喊道:“快跑啊,快跑啊,起义军修士杀过来了……”
昏拓大怒,一把上前揪住那个士兵的衣领,“咣~咣~”上去便是两耳光,一把扔在地上,大骂道:“你哪只狗眼看到对面修士杀过来了?”
“属下,属下……”那士兵一时间被打懵了,坐在地上,吞吞吐吐道。
昏拓暗骂一声,也不管他,一把拔出长剑,“铿~”一声砍在身后那面大铜锣上,“轰!”一声巨响,半面一人高的铜锣落地,发出惊天一响。
慌乱的士兵被猛然一震,瞬间的寂静,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将军,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众将士被震住,昏拓长剑一立,“铿”然一声插在地上,怒喝道:“各司其职,有扰乱军心者,斩!”
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亲兵,拔出长剑喝道:“带上第三队,随我去战那所谓的敌军修士。”
“是。”昏拓身边的亲兵一躬身,赶紧调遣兵力,随着昏拓向着那无尽的火光与爆鸣声中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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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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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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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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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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