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芭菲很困也很冷,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但是大脑不是一般的清醒,她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天微亮的时候雨停了,她拿着手机刚要拨出去,就听到砰砰的砸门声,她噌地站起来,盯着大门头皮一阵发麻。
声音只持续了一阵,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举着扫把靠近,门被打开,祁和虚弱的声音传进来:“芭菲,是我,开门。”
一颗心才终于落归原处,常芭菲丢开扫把,迅速放下门链子,开口就骂人,“你做贼去了吗!会不会打个电话回来!”
男人浑身湿透,一进门就将她搂进怀里,双臂收紧,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
陆续跟在后面进门,头一次没有开口取笑他。
常芭菲被抱着,看陆续严肃的表情,气也消了一半,最后只问他:“怎么了?你去哪了?”
祁和没有做声,只是将湿漉漉的脑袋搁在她肩颈,轻轻呼吸,似乎……很虚弱的样子。常芭菲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续连忙上前将他拉开,“先去换衣服再说。”
他浑身都湿透了,陆续搀着他进屋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半边身子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常芭菲脑袋一片空白,待陆续给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又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胸腔上也有一条。
她捂着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刚刚在医院医生就没让他回来,他非要赶回来,怕你担心。”
“你不能打电话让我过去吗!”
祁和摸了摸她的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别担心,死不了。”
“是程家?”她抹掉眼泪问。
祁和摇了摇头,“不是,还是我的破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换好衣服后又将她拉进怀里,陆续将干毛巾丢到他头上,“别叽叽歪歪了,赶紧擦干,我还得去警局一趟。”
祁和递过来一个你赶紧走的眼神。
陆续走之后常芭菲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她让祁和坐下,拿来了吹风筒帮他吹头发。
“疼吗?伤口严不严重?”
祁和将头贴在她小腹上,“疼,而且医生说要大半个月不能碰水。”
常芭菲顿了顿。
“所以洗澡什么的,可能要麻烦媳妇你了。”
常芭菲放下吹风筒,盯着他的眸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找你出去的?”
祁和凑上去亲了亲她,常芭菲乖乖地应和着,等他享用够了,才轻描淡写地回答:“护士长。”
常芭菲的眉心皱起,“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去见她了吗?”
“不是……上一次小孩被烫到,我后来去物业那里看了监控,我去打针的时候护士长有来过。”
常芭菲登时觉得毛骨悚然,“她来过?她怎么会有钥匙!”
“我们都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她来过几次,想偷钥匙轻而易举。”
“我的天。”
“还有,你不是说有人给你发照片吗,我都让陆续帮我去查了一下,发现那个照片就是护士长发的,还有邮给你的鉴定报告,都是出自她手。我本来不想追究,但是陆续这一查之下才发现,护士长私下买过很多激素药。”
“她有病?”
“不,那些药是给我吃的,这就是我们一直怀不上孩子的原因。”
常芭菲目瞪口呆。
“我从没有防备过,现在想想,从结婚开始,两年了,每天都是她泡好茶放在我的桌前,从未间断过。”
“混蛋……”常芭菲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愤怒,“我想杀了她!”
祁和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前天就报了案,但警方却没有找到她。昨晚她打电话给我,说想和我谈谈,我就出去了,但没想到她包藏祸心。”
常芭菲提着一口气,颤着声音问:“现在呢?”
“已经被扣押了,她的律师说她患有精神病,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放过她。”
常芭菲觉得很荒诞,却也莫名地舒了一口气,也前所未有的舒坦。她靠在祁和怀里,笑得很无奈,“原来我们的命运一直被别人握在手里。”
祁和拍拍她的脑袋,“以后不会了。”
常芭菲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真的会有这种人?你的魅力是有多大?能为你做这么多事。”Χiυmъ.cοΜ
祁和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恩?这很疯狂吗?我当初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还不是故意拔错了你的一颗牙。”
“......你说真的假的?”常芭菲一张蠢脸望着他。
“你说呢?你觉得我追女孩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你再骗我就死定了。”常芭菲觉得自己被耍了,隔了几秒之后忽然开口:“祁和。”
“恩?”
“但是吃了那么多药,真的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吗?”
“......”
“万一你真的不育了,我现在还可以退货呢。”
“你试试看?”祁和咬牙切齿,几欲扑上来。
“唉你手不痛吗?”常芭菲傻笑,但无异于挑起战火。
护士长没有进监狱,但是祁和有的是办法关住她。
常芭菲开始游走于各个蛋糕店之间,忙起来比祁和还忙,终日不见人影,晚上回来还要祁和给她煮宵夜。
祁和倒也自得其乐,厨艺还精进不少。
只是独守空闺的情况也不少。
“什么?又要出差吗?”
“嗯,市原材料的环节出了点问题,我要过去和原材料商谈一谈。”
祁和斜眼看她,“去几天?”
“还不知道。”
“哦。”他转过去看书。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收拾东西,祁和站在一旁,冷不丁的把自己的内裤和袜子也丢进去。
常芭菲抬头看他。
他嘴里哼着takemeaay转身走去浴室漱口。
常芭菲勾了勾嘴角。
两人默默地将这一行当作蜜月。
常芭菲订的酒店在湖边,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湖光潋滟,美不胜收。景色虽美,祁和却倍感寂寞。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带来的书翻来覆去怎么也看不下去。
常芭菲去谈生意了,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他发了短信过去,那人隔了很久才回复。
——忙着,晚上还有饭局,你自己解决。
祁和委屈得都要哭了,而且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呢。祁和往上翻聊天记录,果然一模一样的话他也和她说过。
他无聊透顶,吃了酒店准备的晚餐之后,他换了衣服出门。
陌生的城市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只是左手边空空如也,让他不太习惯,于是干脆开了手机定位,杀过去找老婆。
常芭菲在某会所,离酒店不远,步行即可到。
祁和从二楼找起,他运气不错,一转弯就在厕所门口看到被人搀扶着的女人。
“常小姐还可以吧?”男人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常芭菲在擦嘴,显然刚刚吐过。
纵然知道应酬中难免要喝酒,他也觉得不高兴。
他站在那里,几秒钟之后女人站直身子,“我好像有点醉了,能不能先走?”
“李总还在等您呢。”
常芭菲脸上是无奈的表情,“好吧,我们回去。”
男人笑了笑,要搀着她回去,走了几步却被一个身影挡住。
“先生,麻烦让一让。”男人客气的开口。
常芭菲觉得有异,抬头就愣住了。
男人目光炯炯,嘴角带着一抹暧昧的笑,常芭菲心感不妙。
“常小姐,你又来啦,今天还包夜吗?”
常芭菲觉得扶着自己的那个人整个都僵住了。
她将计就计,“嗯,你打个折呗。”
“八千不能再少,你也知道,我这种货色很少出台的。”
“但是上一次我不太满意诶。”
“五次都不满意吗?那今晚加到七次?你受得了就好。”
“那好,你去楼下等我。”
祁和舔舔下唇,转身下楼。
她旁边那个可怜的男人已经木了。
“田先生,我难得出差一次,能不能先走?”她意有所指。
“啊,哦,好,好的,您走吧,我待会和李总说,说一声就好。”
常芭菲笑眯眯的,“那就麻烦您了哦。”
“您自己注意安全就好。”
“我会的。”
常芭菲扶着墙下楼,一转弯就被人抱住。
熟悉的气息传来,她都不需要睁眼确认。
“你喝了多少?”男人有些埋怨,“一个女人,我要是不来你还回得去?”
常芭菲没有做声,任由男人扶着出了门,路过牛杂铺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我想吃丸子。”
祁和看了她一眼,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狗鼻子。”祁和笑骂,然后将她放在椅子上,“我进去买,你不要乱走。”
提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趴着桌子睡着了。祁和只能过去将她拦腰抱起,回到酒店的时候他的双手都麻了。
“喂。”祁和捏捏她的脸,“你的丸子,还吃吗?”
女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说七次呢。”祁和嗤笑。
他脱掉她的衣服,用湿毛巾擦了一遍,直至没有任何酒味了才塞进被窝。
“蜜月”第一夜,相拥而眠。
第二天,常芭菲去签合同,中午在外面吃快餐,回来拉肚子,晚上去医院打点滴,两点才回到酒店。
第二夜,相拥而眠。
第三天一早常芭菲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回头发现祁和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少爷,你能不能搭把手?去,把浴室的东西给我捡过来。”
“我不。”祁和扭头。
“……”
“我续房了。”
常芭菲叠衣服的手一顿,“续房?今天不回去么。”
祁和望着她,眼里有暗示,常芭菲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然后笑倒在床上。
“你这么忙,都大半个月没有碰我了。”
“噗……”常芭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祁和更委屈。
“好啦好啦,那就明天再走。”常芭菲笑着说。
于是今晚祁大少爷终于吃到了蛋糕,一口,两口,三口,四口……
“你见好就收吧!!”常芭菲钻出被窝,气喘吁吁。
“来嘛。”祁和俏生生的握着她的脚踝,面带魅色:“不要拒绝我,是谁说不太满意的?”
常芭菲泪流满面,“祁和……哎呀,等一下……唔……”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祁和和萎靡不振的常芭菲回家了。
“芭菲,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我有点怕。”
“怕什么!你祁大院长也会怕?又不是上战场,快,按门铃。”
祁和整理好情绪,伸手按了门铃。
他们本来想直接去领证,但是祁和觉得还是应该来和常爸常妈说一声。
“谁啊。”伴随着常爸浑厚的吆喝,门被打开。
常爸愣了愣。
常妈在厨房探头出来,“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祁和会怕,她又何尝不紧张。
常爸一声不吭的转身回屋,常芭菲和祁和对视一眼,默默的换鞋进屋。
祁和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两位老人看也不看一眼。
“如果你是来说结婚的事,我们两不想管了,也管不着。”常爸没好气的说。
常妈笑了笑,“坐一坐,我蒸了鱼,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爸妈,这件事上是我没有处理好,我在这里跟你们道歉,如果你们有气就冲着我来,不要生芭菲的气。当初我同意离婚的理由我就不多说了,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很后悔,我想和芭菲复婚,承诺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我会去做,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让她平安快乐。”
他说得很真诚,常芭菲却有些想笑。
两个老人依旧不为所动。
“好啦,爸妈。”常芭菲开口,“我现在怀孕了,你们还不同意补票吗?”
屋子里其余三个人都呆住。
“你,你说真的?”常妈最先反应过来,仍是不可置信的语气。
“是啊,你要做外婆了。”常芭菲眯着眼睛。
接下来就有些混乱了。
要做外婆的,兴奋得不行,拉着她说了半个小时的注意事项,又就着常芭菲留在家里养胎的问题和祁和讨论了好久。
另外两个男人,则一直不在状态,有些木楞。
晚上两人回家,祁和夸她:“这个主意好啊,我媳妇就是聪明,假怀孕的借口也能想出来,而且这演技真不是盖的。”
常芭菲憋着笑,“那当然了,机智吧?”
祁和连连点头。
傻孩子......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再瞒你几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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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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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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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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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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